余世安没想到父亲连这也能闻出来。
吃完火锅后,为了不让陆泽谦和宋锦书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故意说出了学校的地址,而没有说家里的地址。
陆泽谦送她回学校后,她自己再辗转打车回家。
父亲屈指叩了叩红木书桌,“是谁?今晚见了谁?”
“没有谁,就是同学。”她皱了皱鼻子,“爸爸不信就算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安安。”父亲的语气软了下来,“你还小,成年人的世界有多凶险狡猾是你根本就不知道的。”
“爸爸是怕你被人骗。”
被骗?余世安倒是想被陆泽谦骗。
可陆泽谦就是个君子,把她当小孩儿看。
“不会的。”余世安靠在父亲怀里,声音甜得像浸泡在糖霜里,“我是爸爸的女儿,谁敢骗我?!不要命了吗?”
这招对父亲的捧杀果然好用。
父亲也不追究了,“要跟家里说实话,如果谁欺负了你,要告诉家里。爸爸一定让他.......”
“知道了知道了。”余世安看到父亲的态度缓和下来,趁机开溜,“拜拜,爸爸,我去睡觉了。”
校服荷包里还装着从陆泽谦车上顺下来的两颗糖,她可不想再被父亲发现。
...........
母亲的进度比余世楠预计的快太多。
才过了不到一周,事情已经谈成。
瑞康医院发布新人事任命,他作为督查,监督医院在合法合规范围内,正常运营。
他也应该去履行自己对母亲的承诺。
白铮铮的父亲早年在战场上为了救父亲而牺牲,她作为英雄孤女,继承了父亲全部功勋和荣誉。
白父去世以后,白家只剩白铮铮一脉。
为凸显重视,余家早早派车去接白铮铮。
余父余母盛装打扮,余世楠也比平时多了几分严肃拘谨。
汽车停在军区大院门口,警卫员举手敬礼,“欢迎白小姐。”
白铮铮立正,敬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回礼。
“铮铮,可算看到你了,阿姨想死你了。”
看到白铮铮从车上下来,苏婉仪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在外面还习惯吗?”
“习惯的。”白铮铮莞尔一笑。
她今天没有穿军装,总觉得裙子不太适合自己,走起路来十分别扭。
“这是世楠,你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的。”
苏婉仪把余世楠推出去,“还不跟铮铮打个招呼。”
交易是自己提出来的,断然没有责怪母亲的道理。
余世楠轻笑一声,“白小姐,晚上好。”
白铮铮伸出手,“晚上好,余先生。”
余世楠握了下,她的手与宋锦书的完全不同。
宋锦书的手是光滑的、冰冰的、柔弱无骨;她的手粗粝有力量、骨节宽大、手心长满老茧,倒不像一双女人的手。
餐厅已被母亲重新布置了一番。
地面铺着波斯手工编织地毯,繁复的藤蔓花纹在光影下若隐若现。
餐桌中央摆放着当季最新鲜的荷兰进口黑玫瑰,娇艳欲滴的花朵在定制的古董银质花瓶中盛放。
壁灯散发出暖黄光晕,与水晶吊灯的冷光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既典雅又温馨的氛围。
众人落座,余父坐中间的主位置,余母和余世安坐一侧,白铮铮和余世楠坐一侧。
\"铮铮,尝尝,这道蟹粉狮子头,用的是太湖六月黄的蟹膏。\"
苏婉仪拨开盘中绣球般的肉糜,\"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今天请的是淮扬菜师傅,之前在金陵大饭店做过主厨。\"
白铮铮笑着接过,浅尝一口,“味道很好。”
她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的玫瑰花,她是参天大树。
在出任务的这些年,她风里来雨里去,肩上扛着责任,对吃什么穿什么,倒没有特别在意。
人生不过一万天,她有自己的人生理想,有要实现的价值。
她知道余家这次设宴的目的是促成她与余世楠之间的联姻。
在她看来,余世安不过是一个花花公子,一个需要家族庇佑的草包而已。
她用银匙搅动着肉糜,她想起上个月在索马里执行出海任务。
压缩饼干混着海水的腥味,此刻舌尖的鲜美反而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得到白铮铮的夸奖,苏婉仪心里喜不自胜。
白家留下的资源,白父留下的政治遗产,似乎唾手可得。
她眼角的细纹里都浸着笑意,余光瞟向闷头吃饭的儿子。
“那年。”苏婉仪开始回忆往事,“你父亲在战场上牺牲,你还那么小。他把你托付给我们,一晃,你都这么大了。”
“是啊。”白铮铮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些年感谢伯父伯母关照。”
“铮铮,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父亲当年留下遗言,年轻的时候做战友,老了做女儿亲家。”
父亲去世的时候,白铮铮根本就不记事。
至于父亲有没有说过这句话,根本就不可考证。
“我记得世楠比铮铮大两个月,铮铮你怎么考虑?”
白铮铮端起茶盏轻抿,“我的工作比较忙,世楠的工作也很忙,再加上我常年在外地出任务。”
“也没有特别着急说有结婚的打算。”
话一出口,震惊四座。
余世安首先拍了拍胸脯,自己担心的事终于不会发生了。
看样子,白铮铮根本就没看上她那个哥哥。
她站起来,举着酒杯,刚要说,“铮铮姐,我敬你一杯。”
被母亲用眼神杀了回去。
只能无辜的望向哥哥。
余世楠如释重负,但是更害怕母亲因此在瑞康医院上的事情反悔,故作遗憾道:“铮铮在外面见多识广,倒是我,窝在京州这个地方。”
苏婉仪没想到她看似云淡风轻的外表下,这么有主见,怀疑是不是有旁人捷足先登。
在此之前,她也打听说过,白铮铮根本没有男朋友,连走得近一些的男性朋友都没有。
“铮铮,你父亲的遗言是把你交给了我们.......如果你将来走错了路,或者是被........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我父亲已经死了。”白铮铮打断她的话,“这些年,我在边境缉毒、在战区维和,靠的可不是谁的遗言。”
“我是军人,奉行唯物主义这一套,不信苍天鬼神之说。人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