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天空逐渐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
沧寒峰四周的景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静谧。
就在这寻常的日子里，先有温琼之宣告退居幕后，后有季瑾然准备放权。
冯芷晴捏着玉简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给琼玉尊者发去消息。
事发突然，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先前她是想慢慢接触温琼之的。
而今计划赶不上变化，冯芷晴便悄悄来到沧寒峰预备搏一把........
为了迎接这鲜少前来的客人，温琼之没让薛晟、席长靖他们出来。
当然了，她也没觉得这两人有什么露面的必要。
不消片刻，坐在高位上的温琼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那道蹁跹身影。
对方进殿后恭恭敬敬行了礼，而后只站着，没敢坐到位置上。
“你既是师兄的亲传，也算是我半个亲传徒儿，不必拘谨，去坐着吧。”
对此，冯芷晴说自己就浅聊一会儿，长话短说，站着也不?事。
温琼之但笑不语，听对方将季瑾然作为切入点，聊到最近掌门精力不济，且有意无意地开始带她们两弟子接手相关事宜，又由此聊到自己的一些焦虑情绪。
“尊者，弟子身边少有女性长辈陪同，您作为师尊的亲近之人，在下对您孺慕之情亦是不少。
有些心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既然如此诚心，待我敬重，那便说来听听。”
温琼之瞧着女孩抬起头，那眼里的光亮莫名闪着别样的色彩，就清楚她这么晚找来，不只是说闲话的。
“弟子觉着自己要比师兄优秀些，这会不会太自满了.........”
女孩眼神狡黠，悄悄观察着温琼之的反应，继续说道。
“虽说日常功课考试、训练试炼我都名列前茅，但对于师尊的态度，我总拿不定主意。
要说关照，师尊还是对师兄他关照多些呢.......
我明明不比师兄差的，如今师尊开始有心栽培我们，那这竞争也就慢慢开始了........”
小姑娘又垂下眸子，似是饱含纠结与无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争。
温琼之瞧着她这神情嘴角微勾，若是真纠结，真拿不定主意，又怎么会寻到外人诉说？
都敢找到自己跟前，自是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温琼之没有开口，只同对方无声对峙。
这让冯芷晴心中不免多了些惊惶，思考自己的话有没有触怒到尊者。
若换做其他心有企图的人，在这情形下，估计就自觉退下了，哪还有脸面在殿内待着。
但冯芷晴不一样，尊者既然没主动开口让她走，就说明她还有机会........
冯芷晴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下跪行礼。
“芷晴恳请尊者助我一臂之力，好让我登上掌门之位！
陈楚秋作为有力竞争者，我会自行处理。只余现任掌门的心思，我捉摸不透，不敢托大。
还请尊者指教！”
冯芷晴鞠下一躬，转而将视线直直投向温琼之，丝毫不惧。
温琼之带上了几分欣赏，这般有野心的孩子，才是好扶持的苗子啊。
“你这孩子何须行此大礼？”
温琼之施展灵力将对方扶起，眼波流转间，冯芷晴便知道尊者这是应下了。
商谈过后她悄悄离开沧寒峰，心中稳妥了几分，面色不由得染上几丝笑意。
待回到自己的院落，便瞧见陈楚秋已早早候在院内，给她备好了一桌灵食。
“师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师兄怎么忽然准备这些？”
冯芷晴反问对方，将笑意堆得更明显。
只听对面的愣头青说道：“日后怕是要忙起来了，能歇下来好好吃顿饭的功夫都少........
我想多留些时光，陪你。”
陈楚秋说了一半，剩下的话只觉难以开口。
他，其实是怕自己和师妹，变得像掌门师尊和琼玉尊者一样，疏离，淡漠........
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才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冯芷晴瞧着对方眼底晦涩的情意，明白那未尽之言，却也没有挑明。
她牵住陈楚秋的手坐下，主动斟酒送到对方嘴边。
“那师兄，就好好记住我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莫要辜负今日所言。”
冯芷晴瞧着对方顺从喝下一杯又一杯，陈楚秋似乎是有些迷糊了，不自觉地漏出些许酒液，向下流淌。
那酒水滑下喉结，落入衣襟，迷蒙的眼里也带上雾气，叫冯芷晴心底有了些触动。
师兄他若是能一直乖乖待在自己掌心里，就好了...........
另一边的温琼之，在殿内把玩着一枚小巧的玉佩。
这是来自冯芷晴的诚意，她母亲留下的玉佩。
虽说她已经斩断尘缘，但玉佩终究是饱含情意和纪念意义的，便一直被她贴身保管着。
以此作为合作信物，倒也是诚意满满了。
温琼之给出的合作条件，是让冯芷晴多多观察季瑾然，一有风吹草动便用留影石记录，方便温琼之以后观察。
这也是变相地要求冯芷晴作为自己的耳目。
当然，温琼之不会那么明显地表示出来。她只借口道是自己关心师兄的身子，也想多了解对方的生活。
冯芷晴答应了。
而在这沉沉夜色里，床榻上的季瑾然眼球不断震颤，他像是被魇住了，眉头紧锁。
于无边黑暗里困顿许久，他愕然睁开眼，只觉得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这是在哪？
他盘腿坐起，迟钝地扫视周遭才分辨出这是他的寝殿。
季瑾然右手抚上心口，感受着自己仓惶的心跳，总觉得遗漏了很多东西，却像是一团杂乱的毛线寻不到能解开的线头。
自己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他似乎无法解决这挡在前路的阻隔，他需要帮助吗？需要求助吗？求助谁？
这样的挣扎似曾相识，季瑾然抬起两只手细细端看，眼前恍惚闪过几抹血色。
哈，他可是季瑾然，背负着宗门复兴使命的季瑾然。是师门的榜样，是修士的表率，是长辈眼中沉着冷静的典范........如今，更是掌门。
他，不会有问题.......
然而，他还是感到无边的冷寂。
季瑾然向储物袋的深处摩挲，师妹的发带，师妹的字帖，师妹的木雕........以及那把封存已久的紫郢剑。
真是眼熟，是了，师妹前些日子还用雌雄双剑里青索剑的剑尖，对准过自己。
为什么会剑拔弩张呢？
季瑾然有些迷茫，为什么他私下翻看了那么多书籍都未曾找到自己的病因？为什么找不到对标的心魔症结？
这世上竟还有凌霄宗没收录的内容？还是另有人将那些记录封存了吗？
气血忽然上涌，季瑾然一口喷出鲜血，终是在天光破晓时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