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迟病的双手双脚已被谁铐住了,被反手捆绑在一张凳子上。
他双目甚至鼻梁以上的位置都被一块黑布蒙住,遮光性极强的布料阴暗到透不进一丝光。
只是纵使眼睛被黑布蒙住,迟病眼前那些密集的小黑点还是在疯狂蠕动着。
仿佛密密麻麻的鱼卵在母鱼的腹中鼓动着。
鼻息里是潮湿、木头腐朽的味道,怪异的耳鸣声掺杂着淅淅沥沥的暴雨声,迟病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个女人口里在发着古怪的低笑声。
迟病回想起了江软迷晕他前那种种怪异的表现……
喉咙里的咳嗽突然遏制不住,他咳嗽了几声,口腔里一下子感到有一股腥甜。
身体却像是被打了强效麻药似的,喉管、胸膛里那股子火烧般的撕裂与疼痛全都消失不见,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废弃仓库里。
不远处的陆溪融却一下子因为迟病咳血表情惊悚,她像是被江软的副人格折磨得快要崩溃了,瞪着通红双目拼命怒吼。
“你给小迟喂什么东西了!?你真的给他喂什么东西了!!!??”
不远处的青年被疯疯癫癫的陆溪融吵到耳朵了,他拉扯着唇角,露出个阴冷恶劣的弧度。
“是啊……来的路上,顺便喂了你弟弟吃了点毒药。”
青年嘴上这么说着,偏头看向迟病时眼神光里却是诧异的。
不远处被禁锢在椅子上的人面色已惨白到如同尸体的地步,冰冷的薄唇一丝血色也没有,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颈,仿佛连支撑起头颈的力气也没有了。
陆溪融口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嘶吼,“江软,贱人!!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下地狱!!”
小世界第十九次重启,陆溪融已观察了江软很久。
本以为这一次江软终于因为迟病被转移了注意力。
只是没想到五天前却毫无征兆地被他绑架,现在他竟然还丧心病狂至这种程度,对着无辜的迟病下了毒药。
陆溪融像是精神彻底崩溃了,眼神灰暗地望着远处。
副人格因为陆溪融的谩骂眼神阴鸷,他猛地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你太激动了啊陆溪融,现在还不是兴奋的时候,……游戏还没有正式开始啊。”
说着,青年便不再理会陆溪融几乎失去理智的谩骂与哭吼。
他走向迟病身旁,只是冰冷的左手掌还未触碰到迟病的脖颈线条,手背青筋暴起的右手便恶狠狠地砸向他的右颧骨。
青年脸上的癫狂神情疯狂变换着,咬牙切齿地对着身体里的主人格道,“我警告你,别再来妨碍我,不然别怪我宰了他……这小子也活不了几天了,我不介意提前送他上黄泉路。”
主人格像是完全不把副人格的威胁放在心上,以一种堪称极端的方式争夺身体的主导权,甚至试图将这具躯体殴打至昏厥的程度,借着身体沉睡更换身体的主导权。
然副人格全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两个人格在疯狂撕打起来。
直至腰腹处一股剧烈无比的撕裂性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青年身体僵硬地回头望向身后,就察觉方才精神状态还濒临崩溃的陆溪融正阴寒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背后。
她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已经解开,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下一秒,女人手中的匕首无情捅进了青年的胸膛深处。
鲜红的血浸湿了衣服布料。
一朵诡谲猩红的巨大血花悄无声息在青年胸膛间绽放开来。
几秒钟后,随着青年身体一阵剧烈无比的抽搐,是沉闷倒地声。
陆溪融满脸都是呈喷溅形的艳红血迹,整张脸都血淋淋的。
她扔掉了手里肮脏无比的匕首,擦干净了手掌里的血迹缓缓走到迟病的身前,轻声细语道,“小迟……姐姐现在带你回家好吗,你还难不难受,姐姐带你去医院看看好吗……”
迟病只是维持着低垂着头颈的那个动作,他甚至无法感觉到有谁正在自己耳边低声说话,只感觉耳旁有道怪异嗡嗡声。
陆溪融脸色微变,正要伸出食指去探迟病的鼻息。
背后突然响起青年毫无起伏的阴恻恻说话声。
“谢谢你,替我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