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清明,两人也着手把成亲的事提上日程了。
这天一早,秦青和林弈就提着一包点心去沈家请人帮忙。
经过这多次接触,秦青和沈家两个儿子也已经很熟了,打过招呼就开门见山地问:“沈大哥,你和沈二有空不,我想把弈哥儿爹娘生前住的四间房子拾掇出来,好用来接待弈哥儿外祖和成亲用,想让你们给我搭把手。”
正好昨日刚过完节,沈家两兄弟还没去县里找工做,就欣然答应了。
一旁的元哥儿听到了也凑热闹:“我也要去!弈哥儿我也去帮忙。”
就这样一行五个人一块去了林弈家老宅。
林弈那拿着钥匙打开了老宅的大门,一股腐朽荒芜的灰尘味,因为长久无人居住透着阴森森的感觉。
看着满院的杂草和落叶,林弈提议:“我们先把草拔了吧。”
沈大拦住他说:“这些活我们三个汉子来干就行,你们打了水去屋里洒扫擦洗吧。”
林弈也没反驳,跟元哥儿先去和院子里的水井处打水。
因为没人打理,井里的水面上也铺了满满一层落叶,林弈和元哥儿拿着大水桶和长杆捞了半天才清理干净。
不过还好这里的地下水质不错,井里的水还算干净。
林弈端了一盆水去了林氏夫妻生前住的主屋,元哥儿则去了东侧的屋子。
这间屋子的摆设自从林母去世后就再也没人动过,还是林弈记忆中的样子。
林弈没打算让别人住这间屋子,但打扫一下还是必要的,不然屋子长久没人住就会荒废,这里毕竟也算原身的一个念想,以后也要好好打理。
林弈先拿了长扫帚把屋顶的灰尘和蜘蛛网什么的全扫了一遍,然后端了水把家具什么的擦洗干净,最后拖洗了两遍才算弄完。
其他几间房子也按照这个流程全都收拾一遍,然后打开房门窗户晾着。
林弈弄完就出去看院子里的三个汉子进程怎么样。
“青哥,屋子我们都收拾好了,你们院子里弄完了吗?要不要帮忙?”
秦青听到回答:“我们也快了,没多少了,你俩别沾手了。”
看到院子里的几棵果树,秦青又说:“弈哥儿,院子里的那几棵果树要砍了吗?”
林弈看了一下因为疏于打理花开的稀稀拉拉的两棵桃树和一棵李树,觉得可惜就说:“留着吧,长这么大了,砍了怪可惜的,等家里的堆肥能用了给上些肥,没准还能得几个果子吃,”
“好。那我给它们打打枝丫。”
见他们不需要帮忙,林弈就和元哥儿两个人先把清理出来的杂草和落叶弄成堆,先抱到门外去。
没成想刚出门就看到隔壁的林有田家大门打开,李萍从门后探头探脑地看向他们这边,好像在探究他们过来干什么。
林弈看他还有闲心来窥探自己,有些不爽,看来林茂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们。
元哥儿见他盯着那边的大门不动,有些疑惑:“弈哥儿,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看几个秋后的蚂蚱,走吧,回去了。”
元哥儿更懵了,还想问什么就被拉走了。
经过一上午的拾掇,林家老宅的样子终于能看了。
林弈把房门都打开来,晾晒几日去去尘气就能住人了。
收拾完了,几人就清理了垃圾准备回去了。
没料到就在这时遇到了林茂来去林有田家质问昨日为什么没有给林弈爹娘扫墓祭拜的事,后头还跟着些想看热闹的村民。
见有热闹可看,林弈也不急着走了,这审问“犯人”,苦主怎么可以不在场呢。他当即就拉着几人跟着看热闹的村民一起进了林有田家。
刚一进去,林弈就听到林茂来说:“林二,你昨日为什么没给你大哥大嫂扫墓上坟?”
“三伯你说啥呢,怎么没去,每年都去,没去的怕不是哪个嫁出去的没良心的哥儿吧。”这是李萍的声音。
林弈挑眉,呵,竟然还倒打一耙。
“我与你汉子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这个家几时轮到你做主了?”林茂来厌恶地瞥了一眼李萍,都说娶妻不贤为祸三代,他二哥可真是挑了好一个祸头子娶回家做儿媳妇。
“林有田,我再问一句,为何不给你大哥扫墓?”
林有田就油滑多了,见情况不对,给他倒了一杯水,斟酌着开口:“三伯先消消气,侄儿哪里做错了您直说,我改就是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林茂来接过水喝了一口,不接他的话茬,“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这时,林弈的爷奶听到消息也从房里出来了。
林弈爷爷说:“老三来了,这么兴师动众的是做什么?”
他是林茂来的二哥,自然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只好压住火气说:“昨日清明祭祖,弈哥儿也带着夫婿回林氏拜祭他爹娘,结果人爹娘的坟茔连根草都没人拔,扫墓祭拜都是出嫁的哥儿和夫婿一起做的,这是什么道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林二作为嫡亲的弟弟,他,还有他的孩子就应该给他们供奉香火,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弈哥儿和青小子直接告到我这个族老这儿来了,他们说的那话都让我们围观的林氏族人无地自容。你知不知道,这事儿传出去不单单是你们家要被人戳脊梁骨,整个林氏脸上都跟着无光。”
“好啊,我就知道是那个小贱人搞事情,别让我见了他,我撕烂他的嘴……”李萍一听是因为这件事,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往年他们也没去祭拜过,都只是林弈一个人拿着自己偷偷攒的钱买了香火去扫墓祭拜的。
林弈当即就从人群中走出来,慢条斯理地开口:“听说你要撕烂我的嘴?”
李萍一见他还有他身后跟着的秦青,就悻悻地退回到林有田身边,讷讷地说不出话。
林弈见此才哼了一声向林茂来和他爷奶问好,“我今日正好回来收拾老宅,既然撞见了,那我这个苦主就不请自来听一听,你们别介意。”
他就定在那儿,分明就是他们说介意也不会走的架势。
林茂来是那个不介意的人,林弈来了还省的他派人去告知结果了。他见没人回答,盯着林有田又问了一遍:“到底为何不祭拜你大哥?”
林有田满头大汗,“这、这……这不是事多忙乱,一时漏了他们,对,就是不小心漏了,我下回定然记住了。”
林弈冷冷嗤笑一声,“忘了,就这么‘刚好’漏了我爹娘的,我可是看过了,你们就连早早去世的六太公的坟都去了,怎么就单单忘了我爹娘的呢?我很难不怀疑你们是故意的啊。”
林有田梗着脖子,“就是忘了!”
他也不想和他们争辩忘没忘的,就说:“那既然昨日忘了,现在总记起了吧,你们再买点东西去祭拜一下,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一想到要掏钱重新买东西去祭拜,林有田和李萍就觉得在割他们的肉,林有田说:“这清明都过了,再去不是叨扰逝者嘛,你爹娘怕是要生气呢。”
“你们不去我爹娘才是真的要生气,还是你们根本就是无心去祭拜,故意‘忘了’?”林弈咄咄逼人。
林有田他们被逼的说不出辩解的话,就梗着不肯应承林弈的话。
林茂来懒得再掰扯,直接说:“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去扫墓祭拜,那我直接按照族规处置了,林二你们不敬兄长,藐视祭祀,依族规犯了不悌之罪,罚你们夫妻二人关祠堂禁闭一月,在祖宗牌位面前磕头忏悔!”
李萍闻言顿时尖叫起来:“什么!凭什么关我们,我不服!林弈他都跟我们断亲了,凭什么还让我们给他爹娘扫墓,他们家凭什么受我家的香火!”
林有田听到“断亲”两个字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林弈已经和我们断亲了,他爹娘的墓就不该我们去扫。”
林茂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着他们俩说:“凭什么?就凭他是你亲哥哥!就凭林大夫妻俩过世后留下的家产大半归了你们!再者,和你们签断亲书的是林弈,不是你大哥大嫂!”
他说完也不想再听他们狡辩,吩咐族里的青壮:“把他们绑去祠堂!”
两个人被拖起用麻绳捆住,嘴里还在怒骂求饶,“爹,娘,我可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了,你们求求情啊,我要是出了事,谁来给你们养老送终?”
“分宗吧。”良久,坐在上首的林老爷子说道。
“什么,二哥你说分宗?”林茂来被震惊地立在原地。
“我们作为爹娘给死去的老大和老二分宗,以后两家再没任何关系,这样有田就没义务给他大哥扫墓祭拜了吧。”
林茂来算是对着一大家子都彻底失望了,长辈不慈,兄弟失和,娶妻不贤,家宅不宁。
他狠狠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就下了决断:“既然如此,那就请族长开祠堂吧。”
一行人又转战去了祠堂。古代宗祠供奉先辈牌位,是庄严肃穆的地方,若非集会和祭祀这样的大事是不会打开的,现在林家要分宗,也只能请示族长后开宗祠请族谱了。
林氏族长是林茂来的上一辈,已经有八十二岁高龄了,平时族里的琐事都是族老负责处理,只有像祭祀、添丁吊灯这些大事才会出面。
老族长听了林茂来的来意,拄着拐杖狠狠往地下敲了几下,又深深看了林老爷子一眼,叹了口气:“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开祠堂吧。”
不年不节的突然开祠堂,林氏族人都来看出了什么事,等打听清楚了,都对着林有田一家指指点点。
老族长先带着众人给祖先牌位上了香,以表示叨扰祖先安宁,请求饶恕,然后才请出了族谱,找到他们这一支的位置用笔划开,并记录分宗的事。
从此以后,林无疾和林有田兄弟二人就成了同族不同宗的远亲了。
林弈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以后林有田家别想占他一点儿便宜。
他向老族长和族老们表达了谢意和打扰才和秦青他们回去了。
路上林弈邀请沈家三兄弟吃饭,“沈大哥,沈二哥和元哥儿今天来家里吃饭,今天真是帮了大忙了。”
三人也不客气,点头应了。
元哥儿乐呵呵的,是个极开朗的性子,怕林弈因为刚才的事不开心,一路拉着林弈叽里咕噜说他知道的村里的八卦分散他的注意力,给林弈听的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这小小一个村子竟然有这么炸裂的瓜,他就像个第一次来到瓜田的猹,吃瓜吃的那叫一个爽。
回到家里,林弈就钻进厨房开始做饭。昨天清明节剩下的鸡鸭还有一半,再把昨天没吃的肉做成红糖炒肉,炒个青菜,这桌菜就够招待客人了。
他心里定好了菜谱就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因为要现做的菜只有两个,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林弈做的红糖炒肉很受欢迎,一大盘肉一上桌就得到了一致好评。毕竟糖是金贵的东西,村里没谁像他这么舍得拿来炒菜吃。
吃过饭,沈家三兄弟也跟他们告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