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灯在众人屏息间重新亮起，周明轩夹着雪茄的手指悬在半空，指缝间的烟灰簌簌落在定制西裤上。苏晴的美甲在酒杯边缘压出细碎裂痕，艳红的甲油混着香槟酒液顺着杯壁往下淌，像极了前世她甩在他脸上的那道血痕。
\"萧凡，你... 你在说什么呀？\" 苏晴的声音带着颤音，无名指上三克拉的钻戒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疼 —— 那是上周他刚送的 \"情人节礼物\"，此刻却在她慌乱的手势里划出讽刺的光弧。
林萧凡勾着唐小薇的腰往后退半步，指尖在少女腰间轻轻按了按，感受着她此刻和自己同频的心跳。当穿 Armani 西装的助理将文件袋递到父亲手中时，他终于转身直面那对伪装的璧人，唇角的笑意比水晶灯更冷：\"周大少送的纪梵希西装，袖口绣着我名字的缩写，可苏氏贸易的银行流水里，怎么会有六笔汇往周氏离岸账户的资金，刚好和我爸公司那几笔坏账金额分毫不差？\"
宴会厅后排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林父的手指在文件上骤然收紧，镜片后的眸光如腊月寒冰。周明轩的瞳孔剧烈收缩，下意识去摸内袋的手机，却在触到坚硬的金属时猛然想起，半小时前他借口补妆让苏晴处理掉的证据，此刻正摊开在林董事长的办公桌上。
\"爸，您看第三页的资金流向。\" 林萧凡松开唐小薇，从父亲手中接过文件翻到夹着红签的那页，\"去年十月码头扩建项目，周氏提供的工程报价单上，钢材单价每平米高出国标百分之三十七，而收款人账户...\" 他指尖划过那串熟悉的数字，\"正是苏晴小姐名下的开曼群岛离岸公司。\"
苏晴的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踉跄着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晶莹的杯盏碎落满地，混着她掉落的珍珠耳环，像极了前世她踩碎他尊严时的模样。而这一次，林萧凡弯腰捡起她的耳环，指腹碾过那颗人造珍珠：\"晴晴，你说过最喜欢天然海珠的光泽，可为什么每次我送的南洋金珠，都被你换成这种假货呢？\"
周明轩突然暴起，雪茄烟蒂甩向林萧凡的面门。唐小薇惊呼着要扑过去，却被少年长臂一揽护在身后。林萧凡偏头躲过飞溅的火星，反手将文件袋甩在对方胸口：\"别着急，账本第二部分是你在澳门葡京的赌债记录，上个月你拿苏氏贸易的公章做抵押，借了七千万的高利贷 —— 这些，我爸的律师团已经和濠江社团的人核实过了。\"
整个宴会厅陷入死寂，只有唐小薇能听见少年后背传来的心跳，沉稳得像前世她在重症监护室听了无数遍的监护仪。林母不知何时走到儿子身边，指尖轻轻划过他泛红的耳尖 —— 那是小时候他撒谎时才会有的反应，可此刻，少年眼底倒映着的，是比任何时候都清澈的锐意。
\"林董，这、这都是误会！\" 周明轩的领带歪在锁骨，额角的冷汗浸透了发胶固定的发型，\"是苏晴逼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搞垮林氏，就把她姑姑在证监会的关系给我...\"
\"啪！\"
苏晴的耳光比他的辩解更快落下，精心修剪的指甲在周明轩脸上划出五道血痕：\"你居然敢甩锅给我？上周在半岛酒店，是谁跪着求我去勾引林萧凡...\"
\"够了。\" 林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让全场噤声的威严。他将文件递给身后的律师，目光扫过呆立的众人，最后落在儿子身上：\"萧凡，带小薇去换身衣服，你的生日礼物还在休息室等着。\"
唐小薇这才发现，少年白衬衫袖口不知何时沾了香槟酒渍，刚才推搡间，他为了护着她，后背蹭到了碎掉的香槟杯，此刻正渗出点点血痕。当电梯门在十八楼合上时，她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萧凡，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在酒里下药，对不对？刚才在浴室，你偷偷把解酒药藏在指缝里...\"
\"嘘 ——\" 林萧凡突然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少女颤抖的睫毛。电梯镜面映出他此刻带笑的眉眼，却比任何时候都认真：\"小薇，你记不记得，十岁那年你替我挨了校门口小混混三棍，后来我在你课本里发现张字条，写着 ' 萧凡别怕，小薇保护你 '。\" 他指尖划过她手腕内侧的淡疤，那是前世她替他挡刀留下的印记，\"这一世，该换我对你说这句话了。\"
电梯 \"叮\" 的一声打开，休息室门口，管家正捧着个丝绒礼盒等候。林萧凡接过礼盒时，掌心触到熟悉的冷硬 —— 是父亲从不离身的百达翡丽怀表，表盘内侧刻着 \"承业\" 二字，那是爷爷临终前留给父亲的信物。
\"少爷，董事长说，从今天起，您可以调用私人账户里的三亿信托基金。\" 管家退后两步，恭敬地弯腰，\"另外，地下车库的迈巴赫已经备好，车牌号是您和唐小姐的生日组合。\"
唐小薇的睫毛剧烈颤动，突然想起刚才在宴会厅，林父看儿子的眼神里，除了震怒还有一丝欣慰 —— 那个只知道打游戏的纨绔大少，此刻正用指腹摩挲着怀表上的刻字，像在抚摸失而复得的珍宝。
\"走，去看看你的生日礼物。\" 林萧凡突然牵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画圈，这个只有他们知道的暗号，代表着十二岁那年他带她逃学去看海时的承诺。当旋转门在眼前打开，车库里的灯光应声亮起，黑色迈巴赫车头，静静躺着束她最爱的蓝鸢尾，花束里夹着张字条，是少年刚劲的字迹：
\"这一次，我们的故事，从保护开始。\"
引擎声在地下车库回响，后视镜里，帝豪酒店的霓虹逐渐缩小成光斑。唐小薇望着身边专注开车的少年，发现他后颈处不知何时多了道淡红的擦伤 —— 是刚才在宴会厅，周明轩推搡时他为了护着她，撞在大理石柱上留下的。
手机突然震动，私人号码收到条匿名短信：\"林少好手段，不过周氏背后的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萧凡扫过短信，唇角勾起冷笑。他知道，这场复仇的序幕才刚刚拉开，周氏集团不过是台前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在那串让前世的他死不瞑目的股票代码背后。
方向盘突然转向，迈巴赫驶入滨海公路。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灌进车窗，唐小薇的长发被吹得乱飞，突然听见少年在风声里轻笑：\"小薇，你说，如果现在打电话给苏晴，告诉她我刚给她的保时捷断了月供，她会不会气得去砸周明轩的新会所？\"
少女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来，眼尾的泪痣在路灯下泛着微光：\"萧凡，你变了。\"
\"不，\" 林萧凡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我只是终于知道，该怎么守住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后视镜里，两道车灯划破漆黑夜空，像极了重生那天，他从破屋天窗看见的，划破阴霾的第一缕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