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宗内，灵禽掠空，霞光漫道。秦川踏着人字拖，踢踢踏踏走在回问道阁的青玉小径上，沐浴着午后暖阳，正琢磨着祖龙祭坛边上那三亩“试验田”是该先种九叶紫心兰还是冰魄玉髓花，眼角余光便瞥见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正从金玉轩那珠光宝气的门廊下款款走出。
云上邪。
月白流仙裙衬得她身姿窈窕，青丝如瀑，冰肌玉骨，只是手中抱着厚厚一摞账册玉简，生生把那份仙气拉回了人间烟火。她抬眼看见秦川，冰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脚步自然地慢了下来。
“云儿。”秦川咧嘴一笑，人字拖“啪嗒”一声，很自然地走到她身侧并肩而行。一个t恤沙滩裤懒散不羁，一个流仙裙清冷绝尘，偏偏走在一起，却又奇异地和谐，引得沿途弟子纷纷侧目，眼神里满是“神仙眷侣”、“宗主夫人”的艳羡与八卦之光。
“刚从周甜那儿出来？”秦川随口问道。
“嗯。”云上邪轻轻颔首，声音清冽，“跟周甜核对了内库清单，还有云霄秘境新一批‘龙涎草’的分配。她…真的很厉害。” 她顿了顿，冰眸中带着一丝感慨，“灵魂天赋玄尊境，统筹调度、精打细算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只是…” 她微微蹙眉，“她的身体修为，还停留在凌阳境。这差距…太大了。若能像江副宗主那般专注修炼，以她的灵魂底蕴，短期冲击玄尊境并非难事，宗门又能添一强援。”
秦川看着远处金玉轩方向，隐约传来周甜元气十足指挥弟子搬运物资的清脆嗓音，笑了笑：“强扭的瓜不甜。周甜就喜欢听灵石叮当响的声音，享受把一堆乱麻理顺的成就感。让她像咱们这样整天闭关打坐，琢磨天道玄奥？怕是比杀了她还难受。修道嘛，随心所欲才是真自在，强求不得。”
这番话让云上邪微微一怔，冰眸若有所思地看向秦川的侧脸。她认同秦川的豁达，但…周甜的心思，真的只是赚钱吗？
“师兄说得在理。只是…”云上邪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周师姐的心思…或许不全在灵石上。她对你的情意，明眼人都看得分明。这般拼命做事，未尝不是…一种麻痹？”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如今内门之中，唯有她一人尚不算真正的修士。凌阳境寿元两百年，看似漫长。可对于吾辈地境（明风、玄尊、牧元、地劫）修士而言，一次深层次的闭关，动辄百年。天境（天启、道玄、紫极、天劫）老祖，亚圣、圣君大能…一次闭关，千年万年，亦如白驹过隙。”
她抬起冰眸，直视秦川，带着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清醒与希冀：“若她始终无法突破，道行必然掉队。他日征战皇极界，境界便是天堑…届时，莫说并肩作战，只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渺茫了。” 这话，是替周甜说，又何尝不是替自己说？名分无望，至少…境界不能成为阻隔。
秦川的脚步，在听到“征战皇极界”几个字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走着。青玉小径蜿蜒，两侧灵篁青翠欲滴，竹叶沙沙，仿佛在低语。
不知不觉，已至问道阁下。三层阁楼古朴雅致，被一片茂密的青玉灵篁林环绕，竹影婆娑，灵气氤氲。
望着这片熟悉的竹林，秦川才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悠长，带着一种勘破轮回的沧桑。
“云儿，”他的声音很平静，却仿佛穿透了时光，“若我不是带着前世记忆转生，没有那些必须了结的因果宿怨…或许，根本不会踏入这修真界。”
他转过头，目光穿过摇曳的竹影，似乎看到了金玉轩里那个永远元气满满、拨着算盘珠子的身影。
“大概率…会是个凡俗间的普通人。996的上班当牛马，遇见周甜，娶她为妻。”秦川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带着烟火气的笑意，“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生儿育女。看着她从青丝如瀑，到鬓角染霜，再到满脸皱纹，最后…在儿孙环绕中，握着我的手，安然闭眼。我也会在不久之后，随她而去。短短百年，平凡终老。没有移山填海的神通，没有千载万载的孤寂。”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更远的天空，那里云卷云舒，仿佛映照着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
“天下修士，多求长生。可长生…真的全是福吗？”秦川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悲悯，“你，我，周甜…谁没有不能修炼、注定会先我们而去的至亲挚友？父母、兄弟姐妹、幼时的玩伴…当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时光中老去、凋零，化作黄土，而自己容颜依旧，独活于世…那种蚀骨的孤寂与无能为力，或许…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煎熬。”
他收回目光，看向云上邪，眼神清澈而复杂：“佛门能广传天下，深入人心，靠的便是‘往生极乐’四字。它给了凡人对苦难终结的期许，对来世重逢的憧憬，对今生遗憾的慰藉。这念想，支撑了多少人走过漫漫长夜？对许多修士而言，长生路上，这念想…或许亦是支撑他们走下去、不至于彻底迷失在无尽岁月中的…一点微光。”
话音落下，问道阁前一片寂静。
唯有风吹竹林的沙沙声，如同天地间最悠长的叹息。
云上邪怔怔地看着秦川，冰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从未听过秦川如此剖析长生之重，如此理解凡俗之情。那份豁达之下的悲悯，那份强大背后的孤独，让她心弦震颤。
——
问道阁前，青玉灵篁沙沙作响，竹影婆娑。秦川与云上邪并肩而行，方才那番关于长生孤寂、红尘烟火的话题余韵尚在心头萦绕，带着一丝沉甸甸的哲思。
推开古雅大门，一股混合着清冽竹香与某种奇异花果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客厅中央，一道曼妙的身影正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
江映雪！
她今日未着副宗主的正式宫装，只随意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绣着暗银冰莲纹路的淡紫色纱衣，内里是同色系的抹胸襦裙，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九条蓬松柔软、泛着冰蓝光泽的狐尾如同华丽的扇面，在身后优雅地铺展开，随着她慵懒的呼吸轻轻摇曳。她正用纤长白皙的指尖，拨弄着茶几上一个打开的玉匣，匣内是数十颗形态各异、散发着浓郁生机与奇异波动的种子，有的如冰晶凝结，有的似火焰跳跃，有的缠绕着丝丝木灵之气。
“哟，可算回来了？”江映雪闻声抬头，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波光流转，带着天生的媚意，红唇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弧度。她目光在并肩的秦川和云上邪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秦川脸上，那眼神，仿佛带着钩子。
“爸爸~” 这一声，又酥又媚，带着九尾狐族特有的慵懒甜腻，尾音拖得长长的，如同羽毛搔在心尖上，“您要的‘千年份’种子，女儿可是把狐族的老底都给您掏来啦~” 她纤指拈起一颗冰蓝色、仿佛有雪花纹路流转的种子，对着秦川晃了晃，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这可是‘冰魄雪魂兰’的种子哦，培育好了，不仅能助长冰系修为，泡茶喝还能…嗯哼…滋阴养颜，固本培元呢~” 那“滋阴养颜”四个字，咬得格外暧昧。
饶是秦川心志坚定，此刻被这天生媚骨、人间绝色的狐妖当面撩拨，又是如此亲昵的称呼和充满暗示的话语，体内沉寂的龙血本能地轰然躁动！
一股灼热的火焰从小腹猛地窜起，直冲脑门！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神不受控制地在那曼妙曲线和勾魂眼波上停留了一瞬，喉结滚动了一下。
云上邪站在秦川身侧，冰眸瞬间冷了几分，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一些。她冷冷地看着江映雪，不发一言，但那无形的压力却让江映雪身后的九条狐尾都微微僵了一下。
秦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欲火，脸上挤出一个“我很正经”的笑容，目光落在玉匣中那些流光溢彩的种子上，顿时大喜过望！这些可都是狐族千年积累的顶级货色！比749局奉献点能换到的还要珍稀！
“好！雪儿，干得漂亮！”秦川由衷赞道，伸手就想接过玉匣，“有了这些，祖龙祭坛边上那三亩试验田…”
“哎呀~爸爸别急嘛~”江映雪却手腕一翻，将玉匣轻轻合上，抱在胸前，那动作让饱满的峰峦更显诱人。她媚眼如丝，身体微微前倾，吐气如兰，“我费劲千辛万苦拿来的种子，您就一句‘干得漂亮’打发啦？不给点…实质性的奖励吗？” 她伸出粉嫩的舌尖，极其诱惑地舔了舔红唇，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秦川的唇上扫过。
轰！
秦川感觉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绷紧到了极限！这狐狸精！简直是在玩火！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要把持不住，在这问道阁客厅上演一场“人龙斗狐妖”的香艳大戏！
“江！映！雪！”秦川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沙哑和一丝被逼到墙角的“恼羞成怒”。他眼神“凶狠”地扫过江映雪那张媚态横生的脸，又狠狠剜了一眼旁边看似清冷实则气息微寒的云上邪，仿佛要把这两个祸水妖精都生吞活剥了！
“你们！”秦川咬牙切齿，手指点着两人，一副豁出去的“狰狞”表情，“有一个算一个！给我等着！我迟早…迟早把你们都…”
最后那个“办”字，终究是没好意思在光天化日（虽然客厅里没别人）下吼出来，化作一声更加憋闷的低吼。
下一秒！
“嗖——！”
秦川的身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龙，瞬间化作一道紫青流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狼狈不堪地窜上了问道阁三楼！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静室的门被狠狠关上，还传来落锁和布下禁制的灵光波动！
他跑了！堂堂龙吟宗主，被两个女人逼得落荒而逃，躲进静室去了！不，准确地说，是躲进静室，然后立刻发动青玉云龙佩，一头扎进云龙空间——种田去了！没有什么烦恼是种一亩田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开三亩！
——
楼下客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江映雪抱着玉匣，脸上的媚态瞬间收敛，九条狐尾也蔫蔫地垂落下来，她撇撇嘴，带着一丝挫败和不甘：“又跑了…每次都这样…撩到关键就遁…”
云上邪脸上的冰寒也缓缓散去，看着紧闭的三楼静室方向，冰眸中同样闪过一丝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恢复了清冷：“他…背负太多，心思不在儿女情长。”
江映雪闻言，转过身，那双妩媚的桃花眼第一次带着点同病相怜的真诚看向云上邪：“是啊…什么时候这位‘爸爸’能开开窍，明白‘道侣不可太少’的修真界至理就好了…” 她语气幽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情愫与无奈。
沉默片刻，云上邪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冽，却少了几分疏离：“你主修冰系术法，根基不错，但剑法…过于依赖狐族本能，缺乏系统锤炼。” 她目光落在江映雪腰间的冰魄长剑上，“以后…跟我练剑吧。”
江映雪微微一怔，随即那双桃花眼瞬间亮了起来！
云上邪的剑道造诣她是知道的，霜魂剑出，冰封百里！能得到她的亲自指点，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真的？！多谢云仙子！”江映雪喜出望外，九尾都忍不住愉悦地摆动起来，连忙将怀里的玉匣塞给云上邪，“种子！给你！权当束修！” 她凑近云上邪，冰蓝的狐耳俏皮地抖了抖，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压低了声音：“对了云姐姐…那三周…你们在云龙空间里…孤男寡女…有没有…” 她挤眉弄眼，做了个“拿下”的手势。
轰！
云上邪清冷的俏脸瞬间腾起一片惊人的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在云龙空间里，自己“偷吻”秦川、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甚至…那羞人的触碰…画面清晰得让她心跳如擂鼓！
她眼神闪烁，不敢看江映雪促狭的目光，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就…就养伤…种…种田…”
“哦~？”江映雪拖长了音调，看着云上邪那副面红耳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狐狸眼中精光大盛！
这反应！绝对有故事！
“云仙子你就别瞒我啦！”江映雪一把挽住云上邪的胳膊，亲热地摇晃着，九尾也跟着蹭，“快说说嘛！我天天变着花样魅惑他，喊爸爸、抛媚眼、穿薄纱…就差没直接扑上去了！可这家伙就跟块万载玄冰似的，油盐不进！姐姐你到底用了什么绝招？教教我嘛！”
云上邪被江映雪晃得头晕，又被她直白的“战术”说得脸颊更烫。她看着江映雪充满求知欲（八卦）的双眼，想起自己那笨拙的“直接上”和后续的“双簧装睡”，再对比秦川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属于胜利者的（？）傲娇情绪涌上心头。
她挣脱江映雪的手，挺直了腰板，努力维持着清冷仙子的形象，下巴微扬，冰眸斜睨着江映雪，用一种仿佛在传授无上秘籍的、高深莫测的语气，淡淡吐出三个字：
“直接上。”
江映雪：“……！！！”
她如遭雷击，狐狸眼瞪得溜圆，红唇微张，九条狐尾都僵直了！直接…上？！
她看着云上邪那副“本仙子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且有效”的（强装）淡定模样，再想想自己那些精心设计的“魅惑战术”…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震撼感，席卷而来！
问道阁一楼，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绝色的女子，一个面红耳赤强装镇定，一个目瞪口呆三观重塑。
而三楼静室内，宗主秦川正卷着沙滩裤裤腿，赤着脚踩在祖龙祭坛边松软湿润的灵田里，对着面前一堆散发着冰魄气息的种子，一脸严肃地研究着株距和行距…
“嗯…冰魄雪魂兰…喜阴凉，得种在祭坛阴影面…株距三尺…行距五尺…浇灌用稀释的灵元寒泉…” 他嘀咕着，全神贯注，仿佛刚才楼下那场差点让他“道心失守”的狐媚风暴从未发生。
什么女人？什么情爱？有我的试验田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