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内,茶香袅袅。
江笛斜倚蒲团,指尖轻晃茶盏,氤氲水汽中露出一抹狡黠笑意:
\"鸿钧道友,你这茶...可比我当年请你喝的悟道茶差远了!\"
鸿钧拂尘微摆,淡淡道:
\"道友若是怀念,不妨再取些来。\"
\"哈哈哈!\"
江笛反手推出玉罐,\"拿去,省得你惦记。\"
鸿钧元神一扫,见是普通茶叶,嘴角微抽。
这厮分明在调侃他当年回礼寒酸!
\"道友此来,总不会只为送茶?!\"
鸿钧面上依旧淡然,斟茶的手稳如磐石。
江笛指尖轻转茶盏,眼尾轻挑:
\"红绣球和素色云界旗...借在下一观如何?!\"
鸿钧执拂尘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另一只手中茶盏泛起涟漪:
\"道友说笑了!\"
他抬眸时已恢复古井无波的神色,\"贫道参悟天道,何来闲情寻这些俗物。\"
\"道兄这般推脱...\"
江笛笑意更浓,\"莫非要小弟亲自去后殿寻?!\"
茶烟袅袅间,鸿钧广袖轻拂,露出一抹浅笑:
\"道友以功德易宝的美名传遍洪荒,若真有机缘得见那两件灵物,贫道自当与道友...好生计较。\"
话音未落,江笛突然身形踉跄。
唇角溢出一缕金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道兄下手当真狠辣...不如找天道评评理——\"
他擦掉嘴角血迹,话音陡然转冷,\"正好问问,当年那四道魔神真灵的去处,该用几件先天灵宝来抵?!\"
鸿钧手中拂尘的白毫突然炸开三根,玉面上一道青气闪过——
这厮当真好不要面皮!
方才混沌中刀劈脚踹的是谁?!
这会儿倒学起碰瓷的泼皮来了!
沉默片刻,鸿钧袖中霞光乍现,一方绣球赤如朝阳,一杆云旗素若霜雪,在虚空中交相辉映。
他指尖轻抚两件灵宝,语气陡然转冷:
\"此物可予,却不知...\"
殿中紫气突然凝滞,\"却不知道友拿什么来抵?!\"
话音未落,鸿钧眼中精芒暴涨:
\"贫道倒是想起,当年罗睺陨落时,有人以空间法则窃走诛仙四剑的手段...\"
他忽然轻笑一声,手中拂尘无风自动,\"与道友的招式,如出一辙。\"
江笛闻言不慌不忙,反而凑近三分:
\"道兄何必装糊涂?!\"
指尖轻点案几,反手现出四剑,\"你缺的何止是功德?!这诛仙四剑...\"
他故意拖长声调,满意地看着鸿钧瞳孔骤缩,\"物归原主,岂不美哉?!\"
剑身嗡鸣间,鸿钧玉冠上的明珠忽现裂痕,一缕清光自缝隙中逸散而出。
这正是当年被夺走的至宝,更可恨的是,连弑神枪都被这厮顺手牵羊!
\"若再添弑神枪,前尘旧怨便作云烟。\"
鸿钧叩案清音响彻大殿,话音似带着威压,殿中紫气都为之一滞。
江笛却忽的抚掌而笑,眼中流转着狡黠的光芒:
\"我还是去找天道老哥吧,祂一定很乐意...\"
霎时间,鸿钧周身的空间突然扭曲,指间十二品功德金莲虚影若隐若现:
\"那便用十二品功德...\"
\"痴心妄想!\"
江笛衣袖翻卷,震得案上茶盏凌空而起,\"诛仙四剑换两件灵宝已是亏本买卖!\"
\"请便。\"
鸿钧拂尘轻扬,殿门无风自开:
\"天...\"
江笛方启唇,忽见一道霞光扑面而来。
红绣球与云界旗已悬在身前,而那诛仙四剑早化作流光没入鸿钧袖中。
江笛将两件宝物纳入袖中,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如此,便谢过道兄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仰首长啸,声震九霄:
\"天道老哥!\"
霎时间,整座紫霄宫为之一静。
虚空之中,一道天道轮盘缓缓显现,璀璨神光将鸿钧的身影笼罩其中。
只见鸿钧面容如潮水褪去情感,眼中再无半点人间烟火气。
江笛瞳孔骤然收缩,只见鸿钧周身道韵流转,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深邃的双瞳,此刻已化作两轮纯粹的银白光轮,没有瞳孔,没有焦点,只有无尽的法则在其中生灭轮转。
鸿钧的面容如同被天道重塑,所有表情都消弭于无形。
肌肤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玉质光泽,冰冷而完美。
他的胸膛不再起伏,呼吸与天地共鸣,整个人仿佛化作了洪荒规则的一部分。
当江笛凝神细看时,发现鸿钧体内隐约浮现出无数法则锁链的虚影。
这些锁链每一节都承载着一种天道法则,在他体内交织流转,生生不息。
此刻的鸿钧,已然成为天道的化身。
原本属于鸿钧的圣人威压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存在即真理\"的压迫感。
\"淡漠无情,至高至圣!\"
江笛心中浮现这八个字,背后已渗出冷汗。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江笛嘴角微扬,眼中却闪过一丝谨慎:
\"天道老哥,借鸿钧道体一用,可还习惯?!\"
说话间,他右手已悄然藏回袖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鸿钧——或者说天道漠然垂眸,银白瞳孔中倒映着三千世界:
\"言。\"
仅此一字,却引得紫霄宫梁柱震颤,殿内万道霞光同时明灭,仿佛整个洪荒的规则都在应和这声天谕。
江笛神色一肃,拱手道:
\"天道老哥,你也知道我现在需要太初之气修炼,鸿钧道友灵宝众多.....\"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鸿钧面容。
\"因果已断。\"
天道的声音如同混沌初开时的第一道雷霆,震得虚空泛起涟漪。
可话音未落,殿中突然光华大盛,无数先天灵宝突然悬浮在空中。
江笛心中狂喜:\"真成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
\"天道老哥果然慷慨。\"
他眉心处的太初竖痕骤然绽放出混沌紫芒。
只见无数道太初之气凝结成玄奥锁链,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每一件悬浮的先天灵宝。
那些锁链将灵宝层层包裹,开始追溯它们的本源形态。
在抽取太初之气的同时,江笛神识如电,飞速扫过每一件灵宝。
突然,他瞳孔猛然收缩——
这些灵宝的数量与特性,竟与洪荒中流传的诸多至宝完美互补,不多不少,正好构成三千之数!
\"三千灵宝对应三千大道...\"
江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不动声色地继续着太初之气的抽取,\"鸿钧老银币,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当最后一缕太初之气被抽取完毕,江笛突然收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虚空中,那些被抽离半数太初之气的先天灵宝光华黯淡,如同霜打的灵葩般转瞬便消散于无形。
天道那双银白色的眼眸缓缓转动,三千法则在其中生灭:
\"天数已定,不可违逆。\"
每个字都如同天宪,震得混沌翻涌。
霎时间,紫霄宫外乌云压顶,无数劫雷在云层中游走,这片混沌都在这无上威压下战栗。
\"呵...!\"
江笛冷笑一声,周身爆发出璀璨神光。
只见他身上的暗红战袍寸寸碎裂,化作十二色鳞甲覆盖全身——
每一片鳞甲都铭刻着不同的祖巫图腾,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
他的发色在赤、金、紫之间不断变幻,身后一尊顶天立地的盘古虚影缓缓显现,手持巨斧,脚踏洪荒。
更惊人的是头顶那朵若隐若现的造化青莲虚影,垂落万千道则,竟与天道威压分庭抗礼。
\"天道老哥...我只抽取了一半,\"
江笛歪着头,笑得人畜无害,眼底却暗藏锋芒,\"小弟已经很克制了,您说是不是?!\"
天道银眸中的法则锁链疯狂流转,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良久,混沌中的劫云突然消散,只余一声冰冷的道谕:
\"因果两清,速离。\"
\"得令!\"
江笛夸张地行了个礼,转身大步走向宫门。
就在跨出门槛的瞬间,他背对着挥了挥手:
\"下次再来找你喝茶啊,老哥!\"
走出紫霄宫大门时,江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宫门,心中暗道:
\"三千灵宝对应三千大道...鸿钧,你的胃口可真不小,也不怕崩了牙。\"
混沌雾气中,他的身影渐渐淡去,唯有一声轻笑在虚空中回荡:
\"不过,谁吃谁还不一定呢...讲道之后即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