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追着那黑袍人,冲入了宅院最深处的一间密室。密室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个石制的书台,除此之外,空无一物。而那名黑袍人,正靠在墙角,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刚才傀儡被毁,让他元气大伤。
看到众人追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疯狂。
然而,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却并未在他的身上,而是不约而同地被那石台之上,一本静静躺着的、布满灰尘的破旧古籍所吸引。
萧然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拂去古籍上的灰尘,当他看清封面上那几个用上古文字书写的标题时,瞳孔骤然一缩!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古籍,与众人一同看了起来。古籍之上,用晦涩难懂的文字,详细记载了关于那枚神秘令牌以及“噬魂魔主”封印的惊天秘闻。
越是看下去,众人的脸色便越是变得震惊,到最后,甚至化为了一片骇然。那密室之中,原先尚存的一丝昏黄烛光,此刻也仿佛被这古籍上所载的惊天秘闻所慑,忽明忽暗,徒增几分鬼魅。萧然的手指,在那些古朴而又深奥的文字间缓缓移动,如同触摸着一段被尘封已久的噩梦。那纸张因岁月侵蚀而泛黄,边缘亦已卷曲破损,然其上墨迹,却仿佛凝固了千年的悲怆与警示,每一个字都似有千钧之力,直击人心。他每读一字,眉宇间的凝重便深一分,那双素来沉静的眼眸,此刻竟也泛起了难以置信的波澜,仿佛看见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荒诞与悲凉。
“这……这怎么可能?”萧然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打破了密室中死一般的寂静。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云舒、陈兴以及其他同伴,试图从他们的脸上寻得一丝共鸣,却只看到同样的茫然与震惊,以及那份因无知而生的可怜的愚钝。
云舒清冷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从未有过的错愕。她向前一步,纤细的手指轻抚着古籍的页面,那双明亮的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有无数的疑问与不解在其中翻腾。她那平日里不染尘埃的清澈,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的喃喃自语,仿佛是梦呓,又似是对这残酷现实的无力反驳。那声音,清冷依旧,却少了往日的从容,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破碎感,如同冰雪初融,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悲哀。
陈兴一向粗犷的面容,此刻也凝固成了一尊石像。他紧紧盯着古籍,仿佛要将那些古老的文字生吞活剥,又仿佛要从中嚼出些许不甘与愤懑。“这……这分明是说,那令牌并非解封之物,反而是……反而是镇压之钥?!”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密室都似乎颤了一颤,也震得那黑袍人微微一缩,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息。“荒谬!简直是荒谬绝伦!我们苦心孤诣,寻觅多年,竟是为了一桩南辕北辙的蠢事!这岂不是说,我们这些年来,非但无功,反而是助纣为虐,加速了那魔头的解封?”他的声音由低沉的惊愕,逐渐转为愤怒的咆哮,其中夹杂着深深的自责与悔恨,更有对自身愚昧的无尽嘲讽。他那双虎目圆睁,仿佛要将这密室,乃至这世间所有的虚妄都尽数看穿。
“陈兄莫急,且容我再细细研读。”萧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荡,他知道,此刻的慌乱无益,唯有彻底弄清真相,方能寻得一线生机。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古籍,指着古籍中几段尤为晦涩的文字,逐字逐句地解释起来,声音虽仍有颤意,却已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此处言明,此令牌乃上古大能以自身精血与天地灵力铸就,其内蕴含镇压之力,非但不能解开封印,反而能稳固封印,使其不受外界侵蚀。而我们先前所见的那些关于‘解封’的传闻,恐怕皆是那‘噬魂魔主’残余意识所布下的迷阵,意图引诱世人自毁长城!这世间的愚人,总是轻易便信了那些花言巧语,却不肯深究其背后的险恶用心。可叹,可悲!”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份被愚弄的屈辱感,比之先前的震惊更甚。
“迷阵?!”云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她那清冷的眸子里,也闪烁着一丝自嘲的光芒,“如此说来,我们便如同那被蒙蔽双眼的愚夫,一步步踏入了那魔头设下的陷阱,还自以为是在行匡扶正义之事?这世道,果真是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深深的讽刺,不知是讽刺那魔头的狡诈,还是讽刺自身,乃至整个人世的愚钝。
“正是如此!”萧然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百态,却也因此更添几分悲凉,“古籍中记载,‘噬魂魔主’被封印后,其残存的魔念便会化作各种诱惑与谎言,散布于世间,引诱那些心智不坚者,或是自作聪明者,去破坏这封印。而这令牌,便是他最想毁去之物,因为它能阻碍他的脱困。这世间,总有那么些自以为是的蠢物,偏要将那救命的稻草当做害命的毒药,还沾沾自喜,以为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
陈兴听罢,脸色铁青,他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份无尽的悔恨与愤怒尽数捏碎。“我等竟成了那魔头的帮凶!这……这叫我等如何面对天下苍生?!我陈兴一生行侠仗义,自诩光明磊落,如今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是为祸苍生,这等打击,无异于晴天霹雳,将我这半生所坚守的信念,尽数击碎!”他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那份对自身过往的否定,比任何外来的惩罚都要沉重。
“陈兄,事已至此,自责无益。”萧然合上古籍,目光坚定地望向众人,他的声音虽低沉,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重要的是,我们如今已识破了魔头的诡计。这古籍中,不仅记载了令牌的真实用途,更提及了如何加固封印,以及……如何彻底消灭‘噬魂魔主’的残魂!这世间,总还有那么一丝生机,不至于叫人彻底绝望。”
此话一出,密室中死寂的气氛才稍稍有了些许松动。众人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那份希望,如同在无边黑暗中忽现的一点星火,虽微弱,却足以照亮前路。
“当真?!”云舒急切地问道,她那清冷的眸子里,也闪烁着一丝期待的光芒,那份期待,竟让她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仿佛冰山初融,露出了其下隐藏的生机。
“当真!”萧然肯定地点头,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股沉重而又坚定的决心,“只是这方法极为凶险,需要集齐数种上古奇物,并以特殊阵法引动天地之力,方能成功。而且,一旦开始,便再无回头之路。这便是那古籍上所言的‘绝地反击’,非大毅力者不能为之。”
“无论多凶险,总胜过坐以待毙!”陈兴一扫之前的颓废,眼中重新焕发出坚毅的光芒,那份不屈的斗志,仿佛要将他周身所有的阴霾尽数驱散,“我等既然已铸下大错,便当竭力弥补!萧然兄弟,你且说,需要何物,我陈兴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当为你寻来!大丈夫生于世,岂能甘居人下,任由那魔头摆布?!”他的声音洪亮,回荡在密室之中,竟也带上了一丝悲壮。
“正是此理!”云舒也颔首道,她的眼神坚定,那份清冷之中,也多了一丝凛然的决绝,“我云家世代镇守此地,亦有不可推卸之责。萧然公子但有吩咐,云舒定当全力以赴。这世间的苦难,总要有人去承担,去反抗,否则,便真成了那‘铁屋子’里的人,活活闷死,却连一声呐喊都发不出。”
众人纷纷表态,一时间,密室中的气氛由之前的绝望与自责,转变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们围拢在萧然身边,仔细聆听着古籍中记载的种种细节,商议着下一步的对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深知此番行动,关乎整个大陆的命运。他们讨论着,争辩着,甚至为此而面红耳赤,但最终,都归于一个共同的目标:阻止“噬魂魔主”破印而出。那份被愚弄后的清醒,让他们对未来的路,看得更清,也走得更坚决。
就在众人心神剧震,陷入呆滞的这一瞬间,那名一直被他们忽略的黑袍人,眼中陡然爆发出怨毒与疯狂的光芒!他靠在墙角,原本灰败的脸上,此刻竟因那股极致的怨恨而扭曲变形。他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听着他们从绝望到燃起希望的转变,心头那股不甘与嫉妒便如野草般疯长,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尽数吞噬。他苦心孤诣,为求力量而堕入魔道,为解开封印而奔波多年,如今却被告知,他所追求的一切,不过是那魔头设下的一个笑话!而这些人,仅仅是读了一本破书,便能轻易地识破真相,甚至找到了克制魔头的方法!这巨大的落差,让他那颗本就扭曲的心,彻底陷入了癫狂,仿佛一头困兽,在临死前也要拖着所有人一同坠入深渊。
“既然我得不到,你们也休想得到!”
他发出一声嘶吼,竟是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精元,化作一道血色闪电,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趁着众人分神之际,一把抢过了那本至关重要的古籍!
“不好!” 陈兴最先反应过来,怒喝一声,一掌拍出。
但那黑袍人却是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掌,借着这股推力,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密室之外冲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密室门口,以为自己即将得手之时,一道淡漠而威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门口响起。
“东西,留下。”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掌,仿佛凭空出现一般,轻描淡写地扼住了黑袍人的咽喉。那燃烧精元、速度快到极致的黑袍人,在这只手掌面前,竟是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鸡仔一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青衫,气质卓然,面容俊朗却又带着一丝沧桑的神秘高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令人心生敬畏。
这位神秘高手看也未看手中的黑袍人,他那深邃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了黑袍人手中的古籍,以及众人手中的令牌之上。
“有点意思,‘镇印之钥’和‘封魔古卷’,竟然同时出世了。”
他随手一捏,“咔嚓”一声,那名实力不凡的黑袍人,便被他毫不费力地捏断了脖子,软软地倒了下去。而后,他伸手便要去拿那本从黑袍人手中掉落的古籍。
“阁下是什么人?!” 陈兴立刻上前一步,将古籍和令牌护在身后,神色无比警惕地喝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局势瞬间变得错综复杂起来。这位神秘高手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且,他显然也对令牌和古籍的秘密了如指掌!
世间万象皆虚妄,
事过境迁徒留伤。
无边苦海寻真意,
常叹浮生梦一场。
人情冷暖自知晓,
心如明镜照魍魉。
难解世间痴与妄,
测尽人心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