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方才动静中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顿时一道人影穿过人群坐到颜青离桌前。
“大师,我想算一卦。”老太太满眼精光,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我想算算我小孙子的姻缘。”
老太太有四儿一女,儿女们生下的孩子大多成家,唯独这个最小的孙子迟迟不愿定亲。眼瞅着都及冠了,别人家孩子都能跑了,她这个孙子愣是不松口,把她给急得呦。
颜青离的眼睛就能看破天机,但是她还是装模作样要来她孙子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你孙子在酒楼帮工?”
老太太眼睛一亮:“是是是,大师算得对。”
颜青离轻咳两声:“你孙子心中有人,如今他身边的姑娘并非他的正缘,您最好劝劝你孙子,早些离了那姑娘。他的正缘与水有关,不日便能遇见。”
那姑娘在大户人家做婢女,一边吊着她孙子,一边爬上主人的床,没想到东窗事发,那主人家将她赶了出来。
老太太的孙子头上的绿得发亮,那姑娘想到了她孙子,松口答应嫁给他,只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认个爹,等她孙子与那姑娘断情,伤心跳河,他的正缘就出现了。
当然,这些就不好往外说了,点到为止。
老太太是个聪明人,其实也怀疑过是不是心里有人,小孙子身上有时会带着姑娘家的脂粉味,但是每次问他,都咬死不承认,还谎称是在酒楼人来人往沾上的。
“他果然有心上人!”老太太一拍桌子,掏出银子放在桌上,扭头就走,“我这就去抓他。”
“我来,我来。”
“你让开,我来。”
“大师,给我算,我算仕途。”
“吵吵吵,再吵都给我滚蛋,烦不烦呐。”颜青离身前的桌子被挤得东倒西拐,她眼皮直跳,猛地站起身,狠拍了下桌子,她随手指了一个人,“就你,那个眼下乌青,看着快死了的。”
书生左看右看,发现周围人默契地离他远了些,毕竟“死”这个字,大家都不想沾上。
他只是单纯见这里人多,过来瞧一眼,五两银子,都给他多买几刀宣纸了。
他抱了抱拳,温润有礼:“小生不信天命,望姑娘见谅。”
不信天命?
颜青离这才正眼瞧他,模样算得上端正,眼下乌青,熬夜苦读只为施展一腔抱负,可惜印堂发黑,命不久矣。
她问道:“公子当真不算?”
书生拒绝:“不算。”
说完,书生略带歉意地冲她点了点头,便紧紧抱着怀里的书籍离开了。
颜青离没多言,她又随便选了一个人卜上一卦,便不再起卦。
人群中有人问,她明日是否还在这里,颜青离说有缘自会相见,那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演得李莲花半是无奈半是无语。
颜青离才不管他怎么想,反正她演假半仙演得是真上头。
以后还演。
万圣道
自从得知李相夷还活着的消息,封磬这颗心高高悬着,怎么也放不下。
他不像单孤刀,完全不将李相夷看在眼里,李相夷能在身中碧茶之毒的情况中活下来,不容小觑,他总担心李相夷会成为这场棋局的变数。
当日得知消息后,他便吩咐手下从东海开始查找,三年前李相夷身受重伤又身中剧毒,想走估计也走不远,多半会留在东海养伤,就算他能强行压制碧茶之毒,也需得常年吃药,那么定是医馆的常客。
再加上他长相俊美,二十岁左右,江湖人打扮,见过的村民多半会留有印象,派人拿着画像到附近村落逐一询问,很容易便查到了李相夷的下落。
看着手下搜集得有关李相夷三年来的消息,封磬都不得不感慨一句,可怜。
李相夷化名李莲花,江湖游医,有莲花楼一座,前不久刚离开东海。
东海生活三年,李相夷从未刻意遮掩他的存在,何厝村的村民对他都有印象,短短几日,他便查到了李相夷的下落,百川院三年都没查到,想来百川院也是不愿李相夷活着的。
正好百川院和李相夷龃龉不合,那么他们万圣道便能从中做文章。
封磬将书信收好:“继续派人寻找李相夷…李莲花,他的莲花楼目标很大,尽快查到他的下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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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
颜青离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话本,声音略带兴奋:“花花,以后你出诊,我算命,怎么样?”
“好,我们一起。”李莲花喝着茶,看着窗外的天色,静等天黑。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渐渐熄灭。
两人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和面巾,看着颜青离露在外面的眼睛,叹了口气,帮她把面巾往上提了提。
颜青离摩拳擦掌,比李莲花看着还要激动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单孤刀是她的仇人呢。
出了莲花楼,她嫌弃轻功太慢,抓着李莲花的胳膊施法,两人化作一缕青烟飞向万圣道。
单孤刀自从假死后,不便在江湖露面,因此一直待在万圣道的后山,除了闭关融合漆木山的内力外,就是左拥右抱,提前享受当皇帝的乐趣。
好巧不巧,他们到达后山时,单孤刀还在美人的床上缠绵,美人两条雪白的腿裸露在外,床榻吱呀呀作响。
站在屋顶的两人瞬间沉默,颜青离抬头捏了捏耳垂,李莲花低头摸了摸鼻子。颜青离也就尴尬一瞬,没一会儿,伸出爪子就想要去掀开瓦片。
李莲花瞳孔地震,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紧紧攥着她的手死活不松开。
颜青离:……
“你是不是误会了?”颜青离一脸无辜,声音放得很轻很柔,“我就想把两人弄晕而已。”
至于会不会偶然间看到,那不能怪她。
“你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你想弄晕他们需要这么麻烦吗?”李莲花凑到她的耳边,鼻尖几乎和她的耳垂相触,但此刻满脑子惊恐的他压根没注意到。
温热的气息洒在颜青离的耳边,犹如羽毛般轻盈,她捏了捏耳垂,有些痒痒的。
李莲花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偏偏撞见这么尴尬的场景,还有个不安分的颜青离想要去观摩,这种事是能随便乱看的吗!
更何况她的边上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
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把他当成男人,之前相约逛青楼,现在旁听“鱼水宴”。
这个猜想甫一冒头,李莲花更加不好了。
但是这些不妨碍他此刻清晰地意识到,颜青离就是个榆木疙瘩,完全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颜青离眼珠一转,叹了口气:“花花,难道你觉得我会骗你?”
李莲花咬牙切齿,好的不学,坏的学得挺快。
两人斗嘴这么一小会儿,底下就结束了。
颜青离惊讶:“这么快。”
李莲花:… …
完事后,单孤刀没让那个美人儿留宿,将她轰了出去,他们俩看着那美人娇媚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嘴唇在动,应该是无声地在咒骂单孤刀。
要是能选择,谁愿意来服侍他,又丑又不行,还不是因为他南胤皇族的身份,她们不得不来,他又生怕别人害他,睡完后就让人滚蛋。
美人儿想她能骂他一个时辰不带喘气的。
她走后,颜青离施展结界,将房间封闭,防止单孤刀发出叫声引来护卫,结果没用上。
两人瞬移到房间内,落地后的李莲花动作迅速,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昏昏欲睡的单孤刀感到后背一凉,似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脑子瞬间清醒,再然后脖子一疼,晕了过去。
颜青离:“封磬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单孤刀失踪,以封磬对南胤的的忠心,怕不是要将江湖翻个底朝天。
“让他们回家吧,我没复国的打算。”李莲花提着单孤刀,掏出怀里提前准备好的一封信放在桌上。
颜青离扯掉结界,两人带着昏迷的单孤刀回到了莲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