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抱了抱拳:“原来是妙手空空啊,失敬,失敬。”
“哎哎,你那什么表情。”妙手空空对他敷衍的态度表示不满,他妙手空空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存在,他一个乡野大夫还敢看不起他。
妙手空空忽然又说了句:“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他打量着李莲花的脸,越看越眼熟。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在下不过一介江湖游医,长相一般,肯定是你记错了。”
颜青离唇角上扬,这相貌要是一般的话,世上哪还有什么美男子呢?
妙手空空没吭声,就一直盯着他的脸,都要盯出个洞来,不行,他肯定见过,是谁呢?
颜青离在祛毒的时候,便将李莲花的脸恢复到三年前的样子。
如果李莲花红衣劲装,扎个高马尾,妙手空空肯定能第一眼认出来。
而三年后的李莲花温润如玉,很难让人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四顾门门主,而且妙手空空也不过是偶然间跟李相夷有过匆匆一面,一时想不起来也不奇怪。
颜青离开口:“妙手空空,不报官也行,帮我们一个忙?”
李莲花还在考虑是放呢,还是留下他干活呢,没想到颜青离突然开口,视线挪到她的身上。
妙手空空眼睛一亮,激动地问:“什么忙?”管你什么忙,只要放他走就行,等他出了这个门,山高水远,江湖不见。
他能想到,颜青离自然也能想到。
颜青离在他张口的瞬间,一个弹指,往他嘴里丢了颗丹药。
妙手空空怒目而视:“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抠着喉咙,想将丹药吐出来,奈何入口即化。
“毒药啊。”颜青离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笑得开心:“乖乖帮忙,我就给你解药。”
楼门大开,妙手空空下意识想跑,但他是真不敢,声音带着咬牙切齿:“你…”
这姑娘真邪门,长的美下手却真毒。
李莲花坐在她旁边,凑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要他帮什么忙?”
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颜青离歪了歪脑袋,低声开口:“你怨自己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四顾门五十八位兄弟之死,还有一个便是单孤刀之死。
他帮的忙便是五十八位兄弟死亡的真相。”
妙手空空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丝毫不把他当回事,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火气蹭的起来了,然后,忍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他还中了毒。
李莲花浑身发凉,什么真相?四顾门五十八位兄弟不是被他的一意孤行害死的吗?
颜青离声音温柔:“你或许会怪我自作主张,但是花花,真相就是真相,迟早有一天会被揭开的,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相信我,好吗?”
短短几日的相处,他能感受到颜青离是对他这个废人赤诚以待,他怎么会怪她,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颜青离看向他的眼神专注又真诚,李莲花晃了晃神,片刻,他听见自己回了声:“好。”
颜青离笑了笑,转头看向妙手空空,唇角的笑意微敛:“妙手空空,你去帮我偷件东西,我便给你解药。”
妙手空空没好气地回道:“什么东西?”
颜青离微微一笑,然而,嘴角噙着的笑意细细看来,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百川院云彼丘书房内的全部书信。”
妙手空空一愣:“信?你要那玩意儿干啥?”
进而有些纠结,百川院虽大不如前,但到底曾经是李相夷的地盘,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啊。
再说了,到现在都找不到李相夷的尸骨,谁敢肯定他是真的死了。
颜青离神情淡漠:“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把书信取回来就行。”
妙手空空有些迟疑:“这…”
“不敢呐?那就算了吧。”颜青离煞有其事地说道,“今天呢,你就吃好喝好,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刨个坑,往里一躺。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
妙手空空被戳中心思,气得直跳脚:“谁说我不敢?我这就去,不就是书信吗?你等着!”
颜青离笑得灿烂,在妙手空空看来却像是一道道催命符:“距离毒发仅剩十二个时辰,快去快回,一路顺风哦。”
闻言,妙手空空转身就开溜,迟疑一秒,那都是对他生命的不尊重。
颜青离转头看向李莲花:“等他回来,你就能知道真相了。”
李莲花拿起水壶给颜青离添了杯茶,转移话题:“你真给他下了毒?”
颜青离坦然承认:“是啊。不下毒,他会乖乖听话吗?”
李莲花心知,不会。
另一边,妙手空空出了莲花楼先寻了间医馆找大夫诊治,结果大夫说他并未中毒。
他一时半刻还真不敢赌他究竟有没有中毒。万一呢,他还年轻,没娶到媳妇呢?
出了医馆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百川院,说来也巧,他今日运气好得很。
云彼丘和白江鹑,纪汉佛百川院厅中在谈事情,并未回房。
妙手空空悄无声息避开三人,来到云彼丘的书房,时刻谨记,那女魔头说的是全部,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个麻袋。
但凡他桌上能看得见的信、纸,都往里塞,怕云彼丘书房还有暗格,主要是那女魔头让他来取信,想必是一定要知道些什么?而重要的信必定藏在暗格。
他一边关注着门外的动静,一边摸索着书房可能存在暗格的地方。
真如他所料,在床头发现了一处暗格,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信,信上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这不会是他跟别人的情书吧?
不管了,哐哐就是往麻袋里塞,在屋里疯狂大扫荡一圈,确实没什么遗漏,果断开溜。
前一秒刚离开,后一秒云彼丘就回了房。
云彼丘见屋子里乱糟糟,心猛地一跳,快步来到床边,打开暗格,暗格里空无一物。
他瘫在地上,完了。
他瞬间回过神,出了房间对门下弟子大声喊道:“有贼人擅闯百川院,还不赶紧去找。”
弟子们一惊,谁胆子这么大,敢闯百川院?
随即,纷纷动了起来。
妙手空空离开云彼丘房间后,还没来得及离开百川院,就见门中弟子纷纷嚷嚷着抓刺客。
他牙都要咬碎了,今天果真是出师不利,慌乱间,躲进天下英杰殿暂避。
他悄咪咪藏在这里,视线落在房间内正中央挂着的李相夷画像。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手持横剑,衣袂翩然,意气风发、潇洒不羁的气质跃然纸上,他天赋异禀,世人只能望其项背。
李相夷画像前的供桌上,摆放着白蜡烛、线香、香炉和黄色的菊花。
他双手合十拜了拜,李门主,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我也是被逼的啊。
直至天蒙蒙亮,外面动静小了些,他才有惊无险地离开了百川院。
突然,他停在了半路。
他终于想起那个莲花楼的主人像谁了?
李相夷啊!
越想越像,他不会真是李相夷吧?
一个肆意张扬的四顾门门主,一个温润如玉的莲花楼楼主,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