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听到这儿,见封磬态度严肃,歇了乱七八糟的心思,转念一想却是如此,能成为李门主的徒弟的人,最起码也要是万中挑一的少年天才,如此才不算辱没了师门。
这小孩虽不知天赋如何,但看着这副病秧子模样,真的能继承李门主的衣钵吗?
而且,江湖人最重视衣钵传承。
师父岂能随随便便喊出口?
改口是要在行了拜师礼,饮了拜师茶,得到师父承认才能改口。
礼未行,茶未敬,算哪门子师父。
这哪是拜师,分明是大不敬。
“这话还是莫要乱说。”封磬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的表情,这才放心,淡淡道,“何堂主,请。”
何晓慧见状,心顿时跌入了谷底,她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就不是个蠢人,很多时候,心腹的态度恰恰表明了其主人的态度。
方多病被封磬一“吼”,眼眶顿时一红,固执地仰着脸,一字一顿地道:“李相夷就是我的师父,是他……”
是师父答应过他的,若他能站起来,就会收他为徒。
他没骗人。
“小宝!”何晓慧打断他的话。
他们是来拜师的,不是来惹事的。
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过小宝,不能随随便便喊师父,前脚说,后脚就忘。
见亲娘都不帮他说话,方多病委屈地转过头,何晓凤忙不迭上前哄孩子。
何晓慧转头看向封磬:“封先生见谅,小孩子胡言,切莫放在心上。”
封磬微微颔首,侧身示意他们跟上。
几人离开前堂,余下的江湖人还好奇后续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机山庄向来不插手江湖事,突然来找李门主,莫不是真想让自己儿子拜入李门主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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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房。
李莲花看着阔别一月的房间,慢悠悠给自己倒了壶茶,悠悠然地喝着。
来到后院,远离人群的封磬站在石桌边,桌上摆着茶水糕点,这才继续道:“何堂主,我们主上想跟你单独谈谈。”
瞥了眼桌上备好的茶水,何晓慧心中长叹一声,蹲下身子对着方多病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小宝,你在这儿等着娘,娘去去就来。”
方多病扯了扯何晓慧的袖子,余光看了眼封磬,最后两个字几不可闻:“我也想见……师父。”
封磬冷着脸站在一边,视若无睹。
想拜主上为师的人多了去了,客栈里的康则安首当其冲,那小子也没天天对着主上嚷着师父师父,反而频频破案,提升自己,想着能在主上面前混个眼熟。
想拜师,喊得再大声有什么用?
“听话,在这儿等着娘。”何晓慧板着脸故作严肃,转头对何晓凤说,“看着小宝,你们在这儿待会。”
何晓凤点点头,双手听话地按在方多病的肩膀上,方多病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何晓慧跟着封磬来到议事房,李莲花似是正在画画,垂着脑袋。
李莲花听到动静,放下笔,看着纸上那一双勾人心魂的眼眸,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弯。
他话语温和却疏离:“何堂主,请坐。”
见何晓慧想要说话,李莲花淡淡开口,堵住她的的话语:“何堂主为何而来,我心知肚明,我只有一句话——”
“待我说完,何堂主再说也不迟。”李莲花才懒得陪他们浪费时间。
倘若回去晚了,阿离要是醒了怎么办?
李莲花缓缓抬眸,直视何晓慧的双眼,面上温润有礼,说出口的话却直刺何晓慧的心脏:“他的亲生父亲是单孤刀!”
房内一时死寂,只余几人的呼吸声。
何晓慧表情不改,掌心微微收紧,现在江湖人对于单孤刀人人喊打,抢夺云铁,毒害李门主,挑起两大江湖门派大战,更可恶的是石寿村毒杀江湖人。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若小宝身份暴露,那些江湖人有些会觉得稚子无辜,可有些也会认为父债子偿。
届时,天机山庄如何护得住他?
她看着李莲花,他又是否会放过小宝?
李莲花读懂她的眼神,他没那么丧心病狂去杀了单孤刀的孩子。
“何堂主放心,单孤刀已死,往事自然烟消云散,但是,我也做不到有着仇人血脉的孩子拜我为师。”
此话,直白得有些噎人。
“李门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何晓慧沉默半晌,声音干涩,“不过,我有一事请求李门主,小宝的身份还请李门主勿要外传。”
“何堂主,放心。”李莲花点头。
既已知晓李相夷的答复,何晓慧也就不愿过多逗留,告辞后直接带着方多病离开,不顾他哭闹的情绪。
至于,事后何晓慧如何向方多病解释,那就是她的事情。
到底是年少时答应那小孩的承诺,如今毁约,李莲花难得良心痛了一下,腰间的玉佩轻轻闪动,顾不上良心痛不痛了。
阿离醒了。
李莲花打断封磬的工作汇报,让他自行安排,自己非常相信他,然后一溜烟跑了。
途中撞见卖花的,买了束花,出了城就御剑回浮生居。
封磬被李莲花夸得晕头转向,主上最相信他了,他不能辜负主上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