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为迎客楼献上了“稳定军心三策”之后,钱掌柜如获至宝,立刻雷厉风行地开始着手实施。迎客楼的内部,也因为林晓晓的到来和这些切实可行的方案,而重新焕发了一丝生机和斗志。
而林晓晓,则将目光投向了真正的“战场”——吴万金赖以生存的粮油生意。
她知道,要想在短时间内撼动吴万金这个在清河镇经营多年的地头蛇,仅凭正常的商业竞争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找到他的“七寸”,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才能让他无暇他顾,甚至自乱阵脚。
但吴万金此人行事狡猾,为人谨慎,他的粮油铺“吴记粮行”在清河镇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字号,账目往来、货源渠道等核心机密,定然是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无法窥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林晓晓蹙着眉头,在雅间里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要想找到吴万金的破绽,就必须先了解他这‘吴记粮行’的底细。可这……”
她抬头看了一眼安静地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仿佛入定老僧一般的沈默,心中忽然一动。
“沈默大哥,”林晓晓走到沈默身边,试探性地开口道,“我听说,这吴万金的‘吴记粮行’,不仅生意做得大,而且……似乎也有些不太干净的勾当。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外人也难以知晓。”
沈默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看向林晓晓,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林晓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在想……如果我们能拿到一些‘吴记粮行’内部的账簿、或者他们与其他势力勾结的信函之类的东西,说不定……就能找到扳倒他的突破口。”
她这话,其实是在暗示,希望沈默能利用他那神出鬼没的身手,去“吴记粮行”一探究竟。
毕竟,这种“夜探”、“窃取机密”的事情,对于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沈默静静地听完林晓晓的话,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想让我去?”
“我……”林晓晓被他如此直接地问出来,脸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知道这很危险,也很为难你。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或者有风险,那就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她确实很想得到那些关键信息,但也不愿意因此让沈默去冒太大的风险。
沈默看着她那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样,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林晓晓敏锐地捕捉到了。
“何时动手?”他问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应允?
“啊?”林晓晓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真的愿意去?”
“嗯。”沈默点了点头,惜字如金。
林晓晓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和……一丝小小的甜蜜。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给予她最坚定的支持。
“那……那自然是越快越好。”林晓晓压下心中的激动,迅速恢复了冷静,开始分析起来,“不过,我们也不能打草惊蛇。据我观察,‘吴记粮行’的后院守卫并不算特别森严,但他们的账房和存放重要信函的密室,肯定会有专人看守,甚至可能设有机关暗器。你……你一定要小心!”
她仔细地将自己这几日通过观察和旁敲侧击打探到的一些关于“吴记粮行”内部布局和守卫情况的信息,都告诉了沈默,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沈默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会问一两个关键的问题,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商议已定,两人便分头准备。
林晓晓负责在迎客楼内吸引注意力,比如与钱掌柜商议新的菜品,或者指导后厨的师傅们制作一些新奇的点心,制造出一种她正忙于迎客楼事务的假象。
而沈默,则在夜幕降临之后,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夜中依旧锐利如鹰的眼睛。
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出了迎客楼,朝着“吴记粮行”的方向掠去。
“吴记粮行”位于清河镇最繁华的商业街区,占地面积不小,前店后院,高墙大院,确实有几分大户人家的气派。
此刻,粮行早已打烊,前店的门板都已上好,只有后院的几个房间,还隐隐约约地透出些许灯光。院墙的几个角落里,还拴着几条看家护院的恶犬,不时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咆哮。
然而,这些在普通人看来难以逾越的障碍,对于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沈默来说,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高高的院墙,避开了巡逻的家丁和狂吠的恶犬,准确地找到了位于后院深处、灯火通明的账房所在。
账房的窗户紧闭,里面隐约传来算盘拨动的声音和低低的交谈声。
沈默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墙壁,屏住呼吸,仔细地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听到,里面似乎有两三个人在对账,其中一个声音听起来尖细油滑,应该就是“吴记粮行”的管事或账房先生。他们正在核对一些关于粮食收购、囤积以及与某些“大人物”往来的账目。
“……这批从江南运来的陈米,务必在月底前脱手,价格再抬高半成,那些急着囤粮的小户,不怕他们不买!”
“……李县丞那边打点的银子,可曾送到?这几日风声紧,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还有,上次吴爷吩咐的,给‘黑风寨’那边的‘孝敬’,也该准备了。这群喂不饱的豺狼,真是越来越贪得无厌了!”
黑风寨?孝敬?
沈默的眉头微微一挑。看来,这吴万金,果然与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有所勾结!这可是个不小的把柄!
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账房里的灯火渐渐熄灭,里面的人也都各自散去,整个后院都陷入一片死寂之后,他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撬开了账房的窗户,闪身潜了进去。
账房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墨香和铜钱的特殊气味。沈默的目光如同鹰隼般,迅速扫视着四周。
他没有去动那些堆放在明面上的普通账簿,而是径直走向了账房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箱子。
根据他之前的观察和判断,这个箱子里,存放的,很可能就是“吴记粮行”最核心的机密!
沈默从怀中摸出一根细细的铁丝,在锁孔里捣鼓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看似坚固的铜锁,便应声而开。
箱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本用油纸包裹着的特殊账簿,还有一些用火漆封口的信函。
沈默迅速地翻阅了一下那些账簿,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比如低价强购灾民的口粮,再高价转卖;或者与官员勾结,倒卖官仓的粮食;甚至还有一些与黑风寨土匪之间不清不楚的银钱往来!
而那些信函,更是触目惊心!其中有吴万金写给李县丞等官员的“行贿信”,也有他与黑风寨匪首之间的“合作协议”,甚至还有一些……似乎与某个更高级别的、来自府城甚至京城的神秘人物有关的密信!
这些东西,任何一样拿出去,都足以让吴万金身败名裂,甚至掉脑袋!
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他迅速地挑选了几本最关键的账簿和几封最重要的信函,用油纸仔细包好,藏入怀中。然后,又将箱子恢复原状,锁好铜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吴记粮行”,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当他带着那些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关键信息”,回到迎客楼的雅间时,林晓晓正端着一杯热茶,在灯下默默地等待着。
看到沈默平安归来,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怎么样?”她迎上前去,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沈默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那个用油纸包着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解开油纸,当她看到里面那些记录着累累罪证的账簿和信函时,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光芒!
她知道,扳倒吴万金的……利刃,已经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