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生意上了正轨,林晓晓便将日常的制作和售卖交给了王氏和林小花,林小树则继续他的“金牌推销员”生涯。她自己则腾出更多时间,琢磨着新的赚钱门路。
靠山吃山,青峰山这座宝库,她还没好好挖掘呢。野菜只是开胃小菜,山里肯定还有更有价值的药材、菌菇,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经济作物。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林晓晓打着“寻找新品种野菜,改良肥皂香味”的幌子(主要是说给家里人听,免得他们担心),背上小竹篓,带上砍柴刀和一把小巧的药锄,又独自一人进了山。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走得更从容,也更有目的性。她特意避开了村民常走的那些被踩得光秃秃的小路,专往那些植被茂密、人迹罕至的林间深处钻。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布满腐殖质的松软土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让人心旷神怡。
林晓晓一边走,一边仔细辨认着路边的植物。这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叶片背面有细密绒毛,嗯,有点像某种止血草。那丛不起眼的蕨类,根茎似乎可以入药……她时而弯腰拨开草丛,时而蹲下用药锄小心翼翼地挖开一小块泥土,观察根系的形态。
就在她全神贯注地研究一株疑似野生茯苓的菌块时,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声,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小动物的呜咽。
林晓晓心中一凛,立刻警觉起来。这深山老林的,莫不是遇上了什么猛兽?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砍柴刀,缓缓转过身,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灌木丛晃动了几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看清来人,林晓晓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意外——竟然又是那个“闷葫芦”猎户,沈默。
他依旧是一身耐脏的灰褐色粗布短打,背着硬弓,腰挎箭囊和柴刀,只是今天的神情似乎比上次更加冷峻几分,眉头也微微蹙着。
而他手里,正提着一只灰色的野兔,那兔子的一条后腿似乎受了伤,软软地耷拉着,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发出细弱的哀鸣。
“是你?”沈默显然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再次遇到林晓晓,声音依旧低沉,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那双深邃锐利的眸子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遇到危险。
“沈默大哥,好巧啊,又见面了。”林晓晓努力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打破了林间的寂静。她注意到他手里的兔子,尤其是那条受伤的腿,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同情。
沈默“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还在微微挣扎的兔子,又抬眼看了看林晓晓,见她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只受伤的兔子身上,眼神清澈,带着几分不忍。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什么决定。林间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林晓晓以为他要当场处理这只兔子,或者是要拿回去果腹,毕竟猎户打猎,天经地义。她正想说点什么,比如这兔子看起来还小,或者受伤了不如放了之类的话(虽然知道说了也白说),却见沈默突然手臂一扬。
林晓晓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以为他要……
结果,预想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她睁开眼,却见那只灰色的受伤野兔,正以一个不怎么优美的抛物线,“啪嗒”一声,落在了她脚边不远处的草地上。
兔子似乎被摔懵了,在原地愣怔了几秒,才拖着受伤的后腿,一瘸一拐地想往旁边的草丛里钻。
林晓晓:“……”
这是什么操作?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沈默,只见那万年冰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似乎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注视,声音也比平时更生硬了几分:“这东西……不值钱,腿也瘸了,肉少。”
说完,不等林晓晓反应,他便转身,几个起落,高大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了茂密的林间,仿佛生怕她会追问什么似的。
林晓晓站在原地,看着沈默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脚边那只瑟瑟发抖、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兔子,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闷葫芦”,也太傲娇了吧!明明是看她喜欢小动物,或者是不忍心这兔子就这么死了,才“扔”给她的,偏偏还要找个“不值钱”、“肉少”的蹩脚理由。这“投喂”方式,也真是够特别的。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受伤的兔子。小兔子似乎被吓坏了,整个身体都缩成一团,圆溜溜的红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林晓晓放柔了声音,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兔子柔软的皮毛。
也许是她的声音足够温柔,也许是她的动作足够轻缓,小兔子渐渐地放松了一些警惕,不再那么剧烈地颤抖了。
林晓晓仔细查看了一下它的伤势,发现它的一条后腿确实断了,伤口处还有些血迹。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有感染的风险。
她想了想,从竹篓里拿出干净的麻布片(本来是准备包草药用的),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小兔子包裹起来,轻轻地放进竹篓里。
“小可怜,跟我回家吧,我给你治伤。”林晓晓对着竹篓里的小兔子柔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
今天这趟进山,虽然还没找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药材或植物,却意外地“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兔子,还再次见识了那个“闷葫芦”猎户面冷心热的一面。
林晓晓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这个沈默,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她提着装着小兔子的竹篓,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也暂时歇了继续往深山里走的心思,决定先回家给这小家伙处理伤口。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离开后不久,不远处的密林中,沈默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站在一棵大树后,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林晓晓远去的背影,以及她小心翼翼护着的那个竹篓,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缓缓舒展开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硬的麦饼,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几分。
这个叫林小草的丫头,似乎……总能让他做出一些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