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他也在这里?!”
沈炼(沈默)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深深的孺慕之情。自从上次在杏花村分别,得知京中突变,三叔公为了掩护他们传递消息而身陷险境,他便日夜忧心,寝食难安。如今骤然听到三叔公不仅安然无恙,而且就在此地等候,他那颗早已被仇恨和焦虑填满的心,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股温暖的溪流。
林晓晓也同样又惊又喜。她知道三叔公在沈炼(沈默)心中的分量,也知道这位老人家为了沈家的冤案付出了多少心血。他能平安,真是太好了!
“快!快带我们去见三叔公!”沈炼(沈默)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了,也顾不上舟车劳顿,拉着林晓晓的手,便要往后院走。
那尖嘴猴腮的小老头孙伯,此刻早已没有了半分之前的倨傲和懒散,脸上堆满了恭敬而激动的笑容,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少主,少主夫人,这边请!三爷他老人家可是念叨您们好几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在前面引路,将林晓晓和沈炼(沈默)以及张铁等几位核心护卫,引至客栈后院一处极其僻静、守卫也异常森严的独立小跨院之中。
这处小跨院,虽然从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与周围那些破旧的民房没什么两样,但一进入院内,林晓晓便敏锐地察觉到,这里暗藏玄机!
院墙的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似乎都隐藏着身手不凡的暗哨。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嗯,只有经历过真正生死搏杀的人,才会有的淡淡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看来,这位三叔公在京城的处境,也并非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啊。
孙伯将他们引至一间看起来像是书房的房间门口,恭敬地禀报道:“三爷,少主和少主夫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一个略显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孙伯连忙推开房门,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晓晓和沈炼(沈默)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便迈步走进了房间。
只见房间内,陈设简单,却也雅致。正中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深灰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正是沈炼(沈默)的三叔公,沈沧海!
此刻的沈沧海,虽然看起来精神尚可,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深深的忧虑。他那双原本就锐利如鹰的眸子,此刻更是如同淬了寒冰一般,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不孝孙儿沈炼,拜见三叔公!”沈炼(沈默)一见到三叔公,便立刻上前,再次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大礼,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愧疚。
“炼儿,快起来!快起来!”沈沧海连忙起身,亲自将沈炼(沈默)扶起,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侄孙,那双苍老的眼眸中,也泛起了点点泪光,“好孩子!好孩子!你你终于回来了!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啊!”
他上下打量着沈炼(沈默),见他虽然风尘仆仆,略显消瘦,但眉宇间的精气神却依旧饱满,身上那股子属于将门之后的铁血之气也更加浓郁,不由得欣慰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沈炼(沈默)身旁的林晓晓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位想必就是林家丫头了吧?”沈沧海的语气,比上次在杏花村时,明显柔和了不少。
“晚辈林晓晓,参见老丈。”林晓晓连忙上前,盈盈一拜,不卑不亢。
“嗯,不必多礼。”沈沧海微微颔首,示意她坐下,然后才重新坐回太师椅上,神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三叔公,”沈炼(沈默)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您又是如何脱险的?还有雷叔信中所说的,关于我父亲冤案的惊天内幕和那些故人的求救,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连串地问出了好几个问题,可见其内心的焦急和不安。
沈沧海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悲愤和无奈。
“炼儿,晓晓丫头,”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凶险得多啊!”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沈沧海便将他们离开杏花村之后,京城所发生的种种变故,以及他所查到的一些关于沈家冤案和太师李辅的惊天秘密,都一一向他们娓
娓道来。
原来,自从上次沈炼(沈默)在杏花村“大闹天宫”,并且林晓晓培育出的“金福薯”名声大噪之后,便彻底引起了太师李辅的警惕和杀心!
李辅那个老贼,不仅派出了更精锐的“黑鸦卫”,四处追杀沈炼(沈默)和三叔公等沈家残余势力,更在朝堂之上,兴风作浪,排除异己,试图进一步巩固和扩大自己的权势!
三叔公在京城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络和一些忠心耿耿的沈家旧部,也因此而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死伤惨重!损失无数!
甚至连那位曾经对林晓晓颇为赏识的钦差大臣王正阳王大人,也因为在某些事情上与李辅政见不合,而遭到了李辅的疯狂弹劾和嗯,一些见不得光的“栽赃陷害”,如今已被景明皇帝暂时停职反省,自身难保!
听到这里,林晓晓的心中也是一沉!她没想到,京城的局势,竟然已经恶化到了如此地步!
“那那雷叔信中所说的,关于父亲冤案的‘惊天内幕’和那些故人的求救”沈炼(沈默)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起来,眼中充满了血丝。
沈沧海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更加沙哑:“炼儿,你可知道当年真正将你父亲置于死地的,除了李辅那个老贼在朝中的构陷之外,还有一个更直接,也更致命的原因?”
“是什么?!”沈炼(沈默)急声追问。
“是兵器!”沈沧海一字一句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杀意!“当年,你父亲率领的‘神武军’,之所以会在西北战场上遭遇那场前所未有的惨败,并非因为他们不勇猛,也并非因为敌人太强大,而是因为他们手中的兵器,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大面积地出现了问题!”
“有的刀剑,一砍就断!有的弓弩,一拉就折!有的火铳(如果这个时代有的话),甚至还没等发射,就自己炸膛了!正是这些劣质的、甚至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兵器,才使得我神武军将士在战场上措手不及,死伤惨重,最终全军覆没!而你父亲,也因此而背上了‘指挥失当,贻误战机’的千古骂名,含恨而亡!”
“什么?!”沈炼(沈默)闻言,如遭雷击,身体猛地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做梦也没想到,父亲当年的惨败和冤死,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卑劣无耻的内幕!
这这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那那这些劣质兵器,又是从何而来?!”林晓晓也听得是义愤填膺,忍不住追问道。
沈沧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兵部尚书宋之问!”
“宋之问?!”沈炼(沈默)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杀意!
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宋之问,乃是太师李辅的得意门生和最忠实的走狗!他掌控兵部多年,负责全国的兵器制造和军需调拨!若是他从中作梗,以次充好,甚至与敌国私通,那
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就是他!”沈沧海恨声道,“我们安插在太师府的内线,冒死查到了一份宋之问当年与李辅勾结,以及与西北敌国暗中往来的秘密账簿和一些往来书信的残片!这些东西,一旦公之于众,便足以将他们二人,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只是”沈沧海的语气,又变得沉重起来,“那些内线,为了保护这些证据,也为了将消息传递出来,已经全部牺牲了!而那份秘密账簿和书信残片,如今也不知所踪,只知道最后出现的地方,似乎与南阳府城的赵氏家族有关!”
这就是雷叔之前信中所说的,“惊天内幕”和“故人求救”的真相!
也是沈炼(沈默)为何会不顾一切地,深入南阳府城,与赵氏家族死磕到底的真正原因!
他不仅仅是为了给父亲报仇,更是为了找到那些能将真正元凶绳之以法的铁证!
林晓晓听完这一切,心中也是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静。
她终于明白了,沈炼(沈默)身上,到底背负着何等沉重的血海深仇和家族使命!
也更加理解了,他为何总是那般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三叔公,”林晓晓深吸一口气,看着沈沧海,眼神坚定地说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炼大哥在南阳府城,是不是就是为了寻找那些失落的证据?”
沈沧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林家丫头,你果然冰雪聪明。没错,炼儿他正是为此而去。而且据他之前传递回来的消息,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只是也因此而彻底暴露了自己,遭到了赵氏家族和李辅爪牙的疯狂追杀!”
“那那我们必须立刻去救他!”林晓晓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沈沧海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狡黠和决绝?“我们不能去救他。”
“什么?!”林晓晓和沈炼(沈默)(他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都是一愣!
三叔公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