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狼!一只体型健硕、毛色灰黄的山狼!它显然埋伏已久,趁着苍鹰饱食后警惕性降低的瞬间,从崖壁上猛扑而下,一口咬住了苍鹰的翅膀根部!巨大的冲击力带着苍鹰一同坠落!
这血腥的空中搏杀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狼和鹰纠缠着,翻滚着,带着漫天飞舞的羽毛和血雨,轰然砸落在距离刀疤脸三人不远处的腐尸堆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
“嗷呜——!”灰狼落地后迅速翻滚起身,甩了甩沾满血污的头颅,对着三个不速之客露出了森白的獠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它显然没吃饱,又或者,这三个闯入者侵入了它刚获得的“猎场”!
而那三个男人,被这从天而降的血腥剧变彻底惊呆了!看着近在咫尺、龇牙咧嘴的猛兽,看着它嘴边滴落的鲜血和鹰羽,再想想刚才那恐怖的扑杀,一股源自本能的、对猛兽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抢夺谷子的贪婪!
“狼……狼啊!”瘦高个男人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第一个转身就跑!
“快跑!”另一个男人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跟着逃窜!
刀疤脸脸色煞白,眼神在暴怒的灰狼和我藏身的岩石之间飞快扫过,最终,对猛兽的恐惧战胜了不甘,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怨毒地瞪了一眼岩石方向,低吼一声:“撤!”也跟着同伴狼狈不堪地朝着枯树林深处亡命奔逃!
灰狼朝着逃窜的人影象征性地追了几步,发出几声威慑性的咆哮,便停了下来。它警惕地环视了一圈,最终,注意力还是回到了地上那只还在抽搐挣扎的苍鹰身上。它低下头,开始撕扯起新鲜的血肉,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脚步声和咆哮声彻底消失在枯树林深处,直到灰狼埋头大嚼的吞咽声成为谷底唯一的声音,我才敢从岩石后缓缓探出头,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了里衣,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我靠着冰冷的岩石,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目光扫过那片狼藉的猎场,看着那只凶悍的山狼,心头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是它,无意中救了我一命。
此地绝不可久留!无论是那三个随时可能返回的流寇,还是这只饱食后可能更具攻击性的猛兽,都是致命的威胁!
我强撑着发软的身体,最后看了一眼那只埋头大嚼的灰狼,目光掠过它身下那堆破碎的箩筐和散落的零星物品。突然,我的视线定格在灰狼爪子旁边,一个被踩扁了的、用藤条编成的小篓子上!篓子口散开,露出了里面……几枚沾着草屑和泥污的、灰白色的蛋!
野鸡蛋?!
《禽畜粗养》的知识瞬间激活!看大小和颜色,极有可能是!而且篓子保存完好,蛋壳似乎没有破裂!
一股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淡了恐惧!肉!新鲜的、可以孵化的肉!
心念电转!拼了!
趁着灰狼低头专心撕扯苍鹰胸腹最肥美内脏的瞬间,我像一道无声的影子,猛地从岩石后窜出!目标直指那个藤条小篓!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任何多余!
一把抓住篓子边缘!入手沉甸甸的!至少有五六枚!意念疯狂催动——收!
嗡!
藤条篓子连同里面的蛋,瞬间消失在原地!
“嗷?!”灰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沾满血污的鼻头抽动着,疑惑地看向我这边。它只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地面,和一道飞快消失在岩石后方的人影。
“吼……”它低低地咆哮了一声,似乎有些困惑,但爪下新鲜的血肉吸引力更大。它甩了甩头,再次埋首于它的盛宴之中。
我紧紧贴着岩石背面,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成功了!不敢有丝毫停留,我辨明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山坳的方向,亡命狂奔!脚下踩着粘稠的血污和枯骨,每一步都带起令人作呕的腐臭,但我顾不上了!只想离这地狱般的山谷越远越好!
直到重新钻入茂密的枯树林,直到再也闻不到那股浓烈的腐臭,我才敢停下来,扶着树干剧烈地喘息、干呕。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我混乱的大脑渐渐清醒。
意识沉入空间。
安全!温暖!湿润的泥土气息和草木清香瞬间抚平了紧绷的神经。黑土地边缘,那一小堆黄澄澄、带着泥土气息的谷子,如同最耀眼的黄金,堆在那里!旁边,是那个藤条小篓,里面静静地躺着六枚灰白色、带着褐色斑点的野鸡蛋!蛋壳冰凉,但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
还有盐肤木干果、蒟蒻块茎、鲜嫩的黄芩!刚才的搏命,值了!
狂喜如同电流般流遍全身!我忍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是后怕,是庆幸,更是……绝境中抓住一线生机的巨大激动!
不敢过多停留,我迅速退出空间,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山坳疾步赶回。当山坳入口那熟悉的、被乱石和荆棘遮掩的缝隙出现在眼前时,我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
“娘!”崽崽像一只受惊后终于等到母兽归巢的幼崽,小小的身影炮弹般从里面冲了出来,一头撞进我怀里,双臂死死箍住我的腰,小脸埋在我身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娘……你……你回来了!丫丫说……听到……听到狼叫……还有……还有坏人……”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后怕,语无伦次。
我紧紧搂住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那份失而复得的巨大依赖,心头发酸:“不怕了,崽崽,娘没事。坏人跑了,狼……也没追来。”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丫丫也怯生生地站在山坳里,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红肿的眼睛看着我,里面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丫丫也很担心你。”崽崽从我怀里抬起头,小声补充道,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走过去,揉了揉丫丫枯黄的头发:“没事了,丫丫,看,娘找到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