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浑身一震,独眼中渐渐恢复了焦距。他看着脚下生机勃勃的青草,看着远处奇异的玉石小屋,又看了看身边昏迷但呼吸平稳的同伴,再看看哭成泪人的小月和两个孩子。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冰冷的泉水,浇醒了沉浸在失落中的他。
是啊!活着!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小恩人(他心底依然固执地保留着这个称呼)以神只之姿降临,抹平了灾难,重塑了家园,甚至为他们这些蝼蚁开启了生路。他离开了,但留下的是希望!是未来!
“夫人说得对!”赵铁柱的声音粗哑却带着力量,他挺直了腰板,独臂用力一挥,“哭什么!都给老子站起来!小恩人给我们挣下了这份家业,不是让我们在这里抹眼泪的!是让我们好好活下去的!”
他大步走到小月身边,用那只完好的手臂,笨拙却坚定地拍了拍小月的肩膀:“小月,别哭了!看看丫丫和小杏儿!她们需要你!咱们得把日子过起来!不能让小恩人……白费了这番心思!”
小月抬起泪眼,看着赵铁柱眼中那份重新燃起的、属于荒原汉子的坚韧,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哭泣的小杏儿和茫然的丫丫。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和失落都压回心底。她挣扎着站起来,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声音虽然沙哑,却不再颤抖:“嗯……柱子哥……我……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奇异的玉石小屋,眼中依旧有茫然和敬畏,但深处,一种属于母亲的本能坚强,正在艰难地复苏。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起来。崽崽……不,那位存在,给了她们一个安全的窝,她必须替孩子们守好它。
“先把……把这位兄弟抬进去吧。”我指了指昏迷的汉子,“看看那些小屋,里面或许有能安顿的地方。”
赵铁柱点头,和我一起小心地抬起昏迷的同伴。小月则抱着两个孩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向最近的一座玉石小屋。
小屋没有门扉,只有一道散发着柔和乳白光晕的拱形入口。靠近入口,一股温润、平和、带着安抚心灵力量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踏入小屋内部,光线明亮却不刺眼,仿佛墙壁本身就在散发着柔和的光。地面温润如玉,踩上去十分舒适。空间不大,但足够容纳几人。最神奇的是,屋内的空气异常清新,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角落处甚至有一株小小的、散发着微弱生命光晕的灵芝状植物在缓缓生长。没有家具,只有几个类似石榻的天然凸起,上面覆盖着一层柔软如绒的苔藓。
“这……这简直是神仙住的地方……”赵铁柱放下同伴,看着四周,忍不住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不真实的恍惚。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墙壁,触手温润,带着玉石般的质感。
小月将丫丫和小杏儿放在一个铺着柔软苔藓的石榻上。两个孩子似乎也被这奇异而舒适的环境安抚了,停止了哭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杏儿甚至伸出小手,怯生生地摸了摸石榻上那层柔软的苔藓,小脸上露出一丝惊奇。
“夫人,您看……”赵铁柱指着角落那株小小的、发光的灵芝植物,“这……这是……”
空间石碑在我识海中传递来信息:【生命伴生,空间节点滋养,可缓慢凝聚生命源露,滋养身心】
“是好东西。”我点点头,“是这片空间自然孕育的灵物,对我们身体有益。小心照看,别破坏了。”
就在这时,躺在石榻上的昏迷汉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茫然地看着周围奇异的环境,又看看我们,脸上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惊恐:“这……这是哪里?我……我还活着?”
“活着!我们都活着!”赵铁柱激动地俯下身,“兄弟,是小恩人!小恩人带我们来了仙境!咱们有家了!真正的家!”
汉子挣扎着想坐起,被赵铁柱按住。他环顾着这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玉石小屋,感受着身下苔藓的柔软和空气中令人心安的清新气息,眼中的惊恐渐渐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所取代。泪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家……家……”
阳光透过小屋的拱形入口,在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玉石墙壁散发着宁静的光晕,角落的生命灵芝静静生长。小杏儿依偎在姐姐丫丫身边,好奇地看着那株发光的小植物。小月坐在石榻边,轻轻拍着两个孩子,眼神虽然依旧复杂,却多了一份沉静。
崽崽离开了,带着冰冷的神性和那瞬间无法解读的涟漪,融入了未知的天地。
但他留下的这片重塑之地,这片被净化的山谷,这座奇异的玉石小屋,却成为了这群劫后余生之人,在废墟之上,重新点燃生命火种的……希望家园。
神只远行,凡人新生。未来的路,才刚刚开始。
阳光透过玉石小屋温润的拱门,在地面铺洒下柔和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安宁的宁静。角落那株小小的生命灵芝,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乳白光晕,如同小屋的心脏,缓慢地汲取着空间节点逸散的生机,凝聚着点点晶莹的露珠。
昏迷的汉子——他叫王石头,在赵铁柱激动地解释和眼前这“仙境”景象的双重冲击下,终于接受了现实。他挣扎着坐起,靠在铺着柔软苔藓的石壁上,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温润的玉石地面,独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一种近乎朝圣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