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这样的念头,侯亮萍立即展开行动,挖掘出陈清泉这条脉络。
归根结底,侯亮萍对祁同炜的性格判断出现了偏差。
确实,祁同炜重情义,不论在何时何地,这一点从未改变。
然而,正因如此,在特定情况下,他表现得有些疏忽大意,给敌人留下了可乘之机。
然而,这一生,他已经从中吸取了教训,认真反思了自己的过失。
“你借助阴浦县的动荡局面,布下连环计,成功将赵瑞龙牵扯进来。”栾必雄由衷赞叹,并忍不住拍手称道。
“这本该是一场令人赏心悦目的好戏,可惜……”栾必雄话锋骤转,眼眸中闪过狠辣之意,全身散发出决绝的气场!
“可惜,你不该选阴浦当舞台!阴浦属于青莲市,不是你玩弄手段之地!”
祁同炜想开口辩解,却被栾必雄挥手打断。
“当然,你是**部级官员,我无权过问,也不该过问。
但这件事,我会牢记于心。”
栾必雄眯起眼睛,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的背景,也钦佩你的能力,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对你心存敬畏。”
他冷笑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接着说:“尤其是我!”
祁同炜直视栾必雄的目光,突然笑了。
“久闻青莲市市长性格豪爽,一诺千金。
任县长时为书记操心,当书记时为县长分忧,如今晋升市长,依旧坚持强硬风格。”
栾必雄的话语带有警告意味,显然对祁同炜介入阴浦县事务非常不满。
当然,这种不满不仅仅针对祁同炜一人。
还包括赵瑞龙。
然而,赵瑞龙显然在这场博弈中落败,他的命运早已注定。
因此,栾必雄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胜者祁同炜身上。
在他看来,任何出现在青莲或阴浦制造事端的人都算得上他的对手!
关于祁同炜:一开始便向钟晓艾妥协,这让祁同炜愤怒至极。
与栾必雄的首次会面以不愉快告终。
分别之际,牛峰犹豫良久,终究还是追赶上了祁同炜的步伐。
他战战兢兢地说:“祁司长,这件事我已经按您的要求完成了……”
“哦?!”
祁同炜听完后,冷眼盯着牛峰,目光中透着刺骨的寒光。
“牛书记啊,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叫按照我的指示去做?这不是你为了保全自身,不得不采取的办法吗?
难道是我祁同炜欠你牛峰一份人情?
牛峰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解释:
“哎呀,祁司长,您看看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呵呵!”
祁同炜暗自窃笑。
继续演戏吧。
话说出口了,才发现自己失言?
是不是故意为之,聪明人都心知肚明。
“牛书记,这是一场生死对决,不是小孩子玩耍的游戏。”
祁同炜轻轻拍了拍牛峰的肩,语重心长地开口:
“话可不能说得太随便,你觉得呢?”
“是是是!”
牛峰搓着手,压低声音笑着答道:“祁司长,您觉得阴浦县的经济形势怎么样?”
祁同炜没有直接回答,转身径直离去。
牛峰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透出几分深意。
稍作停顿,他加快脚步奔向前面的黑色奥迪A6。
栾必雄已坐在车里闭目休憩。
牛峰大气不敢喘,轻声说:
“市长,祁同炜什么都没答应就走了。”
“嗯。”
栾必雄短暂沉默,眼睛依旧紧闭,萍静回应。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祁同炜的考量。
不答应并不等于拒绝。
有些事情只能心照不宣。
只有傻子才会明说。
一切都在无形之中。
思索片刻,栾必雄轻轻拍了拍座椅。
司机领会其意,挂档提速前行。
伴随着引擎轰鸣,黑色奥迪A6穿越雨幕疾驰而去。
……
祁家村。
原本剑拔弩张的村口骤然归于宁静。
先前的喧嚣与咒骂声戛然而止。
高晓琴站在山腰,俯视下方情景。
拱坝村村民此刻双手抱头,瑟缩成一团跪在地上。
祁家村的情形也相差无几,村民的境遇与洪坝村如出一辙。
这让拱坝村民的怒火消减不少。
尤其在全副武装、脸涂迷彩的武警包围下,枪口的震慑力成了拱坝村民心中的权威标志。
“祁书记这手棋,确实是深谋远虑……”
高晓琴凝视眼前的画面,不禁感慨。
他完全可以让武警善待祁家村村民,但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这也体现了祁同炜的政治手腕。
“成大事者,须在纷繁局面中顾及细微之处。”
这也是高晓琴敬重祁同炜的原因之一。
仅此一举,便让拱坝村民的怨愤减少许多。
“下一步,便是平息事态的关键环节了。”
高晓琴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
两个村子之间的鸿沟,需要一套完整的后续措施来填补。
否则,纵使祁同炜布局得再巧妙,也可能影响高层对他的评价。
闯祸不算大错,谁都有可能遇到难处。
关键在于,出了问题之后能否妥善应对。
这才是真正的核心所在。
“掐指一算,差不多到了收场的时候……”
高晓琴眯着眼,借着阳光看表。
时针正值上午十一点。
“晓董,吩咐司机,我们现在就赶往阴浦。”
“好的,总经理。”
秘书晓董应了一声,恭敬地朝后方的奔驰走去。
高晓琴静静盯着她纤细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她是通过上次祁同炜突如其来的电话得知晓董是祁同炜安插的人。
换了谁,碰上这种事都会不满,觉得识人不明。
高晓琴与祁同炜截然不同,她对他的一切安排毫无异议。
“她就在你身边,能及时向你汇报我的所有行踪。”高晓琴低声说道。
即便风把她的发丝吹得凌乱不堪,她的心思早已飞向远方。
...
中午十二点!
按照惯例,这是县委县 ** 工作人员前往食堂就餐的时间。
然而,自青莲市驶来的车队打破了这份平静。
“县长!陈县长!”
陈清泉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听到门外的呼喊声,惊得不轻。
慌忙关闭页面后,他瞪着双眼质问秘书:“怎么回事?如此大惊小怪,还算 ** 员吗?”
陈清泉面色严肃,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自从牛峰被派遣外出考察后,他在阴浦县独揽大权的日子便开始了。
人们常说,权力和财富容易令人沉溺。
此刻的陈清泉深深陷入其中,在与下属交谈时也不免带出几分压迫感。
他已经彻底将自己视为县委书记。
“县长……不,书记!出事了!”
秘书一时失言,赶忙更正。
“何事?直说!”
陈清泉皱眉呵斥,显然对秘书的表现十分不满。
“外面来了市里的领导!全都是市里的车辆!”
“什么?!”
陈清泉猛然起身,脸色瞬息万变。
市里的领导突然造访,而且事先没有通知?
陈清泉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
陈清泉回过神来,立刻让秘书在外稍等。
他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犹豫片刻后,终于拨通了赵瑞龙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刹那,他紧张得额头冒汗。
“喂?”
陈清泉听到赵瑞龙熟悉的声音,立刻精神一振。
太好了!
赵瑞龙不仅接听了他的来电,还敢于接听,这表明事情尚未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此时,陈清泉已被市领导突如其来的消息吓懵。
他丝毫未察觉到赵瑞龙声音中的沙哑与疲惫。
即便现在听出了这一点,他也只会自我宽慰,认为赵瑞龙或许只是昨夜睡眠不足。
“赵公子!”
陈清泉焦急地回应:“那件事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处理完毕……”
“哪件事?”
电话另一端的赵瑞龙莫名反问。
“啊?”
陈清泉拿着电话竟一时语塞。
还能是什么事?
当然是你让我去办的那件事!
不等陈清泉开口,赵瑞龙的语气已转冷。
他意味深长地说:“老陈,我们相识几年了?”
陈清泉心急如焚。
都这个时候了!
赵瑞龙居然还在闲聊家常?
“赵公子,我……”
“回答我!”
赵瑞龙的语气骤然变得阴冷!
陈清泉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