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雪此时听到崔穆亭的名字,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燃起,前世侯府父兄惨死的模样仿佛历历在目。
不等她开口说话,江怀瑾已然来到门前,他慈祥的看着江濯雪,声音沉稳道:“女婿上门,我这个当岳丈也要见见他啊。”
江怀瑾双手负在身后,身上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江濯雪鼻尖发酸,眼眶传来一股刺痛感,她低垂着头,一滴泪砸在她的手背上。
前厅中。
崔穆亭已经等候多时却仍旧不见江濯雪现身,他此次前来接江濯雪回府只是个由头,实则是想打探一下侯府的情况。
外界传言老侯爷身中剧毒,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恐只有月余的时间。
他的指尖轻扣桌面,面上带着几丝不耐烦,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找江濯雪的时候。
江怀瑾在江濯雪的搀扶下已经来到前厅中,看他的气色红润,神采奕奕的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岳丈,这几日女婿朝中事物繁忙,未能上门看望您老人家,是女婿的失责。”
崔穆亭上前一步,双手作揖对江怀瑾行大礼。
江怀瑾像是没看到一样,越过崔穆亭在首位上落座。
崔穆亭身形不动,抬头看了眼江怀瑾,见对方正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吓得他心头一跳,忙低头不敢作声。
江怀瑾的声音低沉浑厚,看向崔穆亭的眼神带着审视:“尽孝本是子女的责任,与你无关,你也无需自责。”
崔穆亭面色一变,直起身看向江怀瑾,对方面色阴沉,眉眼中带着一丝怒火,他不动声色的在江濯雪身上扫了一眼。
“床前尽孝之事与你无干,但有一件事却与你脱不开干系,”江怀瑾说话间身上散发出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强者威压。
“女婿不明,还望岳丈指点,”崔穆亭弯腰双手作揖,眉目低垂恭敬的说道。
江怀瑾冷哼一声,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你当初求娶濯雪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如今她在你家中受尽委屈,你身为丈夫不护着她就算了,现在还有脸来侯府接她回家,你简直好大的胆子!”
“这当中许是有什么误会,女婿……”崔穆亭矢口否认,甚至想让江濯雪帮他解围。
江怀瑾盛怒之下,一把抓起茶杯丢到崔穆亭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他的衣袍之上,崔穆亭却连动都不敢动。
恰巧被探望江怀瑾的同僚看到,崔穆亭只觉得尴尬不已,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江怀瑾的身份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院判能够撼动的?
苏明月将来客一一送走后,即刻返回质问崔穆亭。
“皇都早有谣言,你那故人遗孀,实则是你养在外面的外室,那半大男童更是你的亲生儿子。”
苏明月冷笑一声,看向崔穆亭的眼神像沾血的利刃。
江濯雪站在江怀瑾神侧不发一言,看来父亲母亲这几日已经把苏拂衣的所有底线都弄清楚了。
二老自己的身子都还未恢复好,就已经替她做好撑腰的准备,这叫她如何不愧疚。
“岳母,苏拂衣是我故人之妻,故人临死之前嘱咐我定要顾好他的家眷,女婿这才不得已而为。”
崔穆亭额上冒着冷汗,面上带着几分慌乱。
“既然是不得已而为,那你就把她送出府去,打发些银两让她母子二人能够衣食无忧便可,何必放在眼皮子底下?”
江怀瑾敏锐的抓住关键点,几句话堵的崔穆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看向江怀瑾的眼神带着几分委屈:“我对濯雪的心意天地可鉴,岳丈大人不要污蔑女婿啊。”
“污蔑?”苏明月闻言像是听到笑话般嗤笑一声,“我可是有抓到你半夜从苏拂衣房中出来的证据。”
崔穆亭面色一白,大脑飞速运转,整个崔府的下人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的,绝不会有侯府安排的眼线,唯一的疏漏就是江濯雪的陪嫁丫头。
江怀瑾听到这话瞬间怒火中烧,他拍案而起,怒声呵斥着。
“濯雪是我侯府嫡女,当初看你对她一心一意,这才同意让她下嫁于你。”
“可你却是衣冠禽兽,竟想二女侍一夫,甚至是宠妾灭妻,那苏拂衣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妄想与侯府的嫡小姐平起平坐。”
崔穆亭被吓的扑通跪在地上,张口结舌的说道:“我对桌雪的真心日月可鉴,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住嘴!”江怀瑾怒声打断:“苏拂衣若不赶出崔府,你也就别想把濯雪带回去。”
崔穆亭神情慌张的看向江濯雪,随后跪爬着走向她:“夫人,我们出去谈谈,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被有心人利用了。”
苏明月上前一步,一脚踹开崔穆亭的手:“当着我们的面也敢欺负我的女儿,简直无法无天了。”
江濯雪见事情演的差不多了,拍了拍苏明月的手背:“母亲,让我与夫君独自聊聊吧,有些事情兴许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呢?”
苏明月见江濯雪已经有自己的打算,虽担忧不已,却也让她随着崔穆亭一道离去。
二人来到前厅的小花园中。
崔穆亭见四下无人,立马褪去刚才那副被卑恭躯微的模样,转而换上一副咄咄逼人的丑陋嘴脸。
他在江怀瑾夫妇身上受的气在这一刻全都爆发:“江濯雪你长本事了,回一趟回府就变得眼高手低,看不上我这个穷书生和上不得台面的崔家了。”
他愤怒的指着江濯雪:“甚至还让你父母出面故意刁难我,我看你是存心要让我难堪是吧。”
江濯雪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薄怒:“此事与我无关,我父母也不过是爱女心切,见不得我受委屈罢了。”
“至于你做的那些事情,他们想知道并非只有通过我的嘴去了解。”
崔穆亭面色一沉,以侯府的手段,要想知道这些事情并不难。
思及此,他的面色稍微缓和一点,看向江濯雪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深情:“夫人,是我一时气血上头失了理智。”
“我今日前来是特意接你回去,这几日你在侯府小住,我一个人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江濯雪只觉得胃中一片翻江倒海,不等她开口,身后传来一阵嗤笑。
“崔院判既然如此深情,又为何在外圈养外室呢?”
江濯雪一转身就看到萧霁衍嘴角挂着一抹讥笑,眼神鄙夷的看着崔穆亭。
“崔穆亭你个王八蛋,今日不打断你的狗腿,休想走出侯府大门,”江卓辰手持木棍怒不可遏的冲上前来。
江濯雪见状急忙上前:“大哥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