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梳》
红梳魅影
冬至夜,苏棠在祖母遗物中翻出一把檀木梳。梳背雕着残缺的并蒂莲,梳齿间缠着几缕暗红发丝,触碰时传来刺骨寒意。当晚她梦见自己站在血池边,无数只手举着同款木梳,梳齿上挂着滴落的血珠,池底漂着的头颅都梳着与她相同的发髻。
现实中,木梳开始自行梳理空气。办公室电脑屏幕映出梳齿划动的血痕,文件上的字迹逐渐变成扭曲的发丝;深夜起夜,走廊地砖上的血梳印与她脚步同步,镜面里的倒影正用木梳梳理着不断变长的血色头发。最惊悚的是,她左耳垂出现梳齿形状的血痂,每次碰木梳就裂开,露出下面蠕动的发丝根须。
祖父的旧皮箱里压着本血字账本。民国十七年记录:苏家先祖为娶富家女,向梳妖求来\"换皮术\"——用九十九个少女的发丝织成嫁衣,可让丑陋的原配变得貌美。账本最后一页粘着干枯的发辫,墨迹模糊处能辨出:\"那妖物...要的是整副头皮...\"
暴雪夜,穿红嫁衣的女子从木梳走出。她指尖点在苏棠耳垂血痂,木梳瞬间滚烫:\"棠棠,等你八十年了。\"女子身后的木梳悬浮空中,梳齿间的发丝组成无数人脸,全是苏家历代新娘的模样,她们的眼球在发缕间疯狂转动。
苏棠揣着账本逃亡,却发现木梳如影随形。在长途汽车站,安检仪显示她耳后缠着团蠕动的红丝线;躲进山林破庙,供桌上的牌位全刻着她的名字,每个牌位前都摆着把血梳,梳齿间的发丝正啃噬着照片里的人脸。
深夜宿在窑洞,土墙渗出的血水里漂着无数断发,每根发梢都缠着木梳。嫁衣女子的声音从土炕传来:\"你的血脉早被下了梳咒,当年换皮者毁了我的尸身,我要你们世代做我的梳引。\"苏棠左耳垂突然剧痛,撸起袖子看见血痂裂开,无数黑发丝正顺着木梳爬进血管。
嫁衣女子将苏棠拖回苏家老宅,血梳已吸足人血,在堂屋中央长成巨大的发茧。\"看,这是为你准备的新棺。\"她指着茧内的人形凹槽,槽底铺满苏家先祖的骸骨,每具尸骨的指缝都夹着木梳,\"当年你祖父想毁约,我只好让你们苏家世代偿债。\"
当女子将苏棠推入发茧,她触到凹槽底部的青铜剪刀。记忆瞬间涌来:祖父并非贪财换皮,而是发现梳妖是被活祭的绣女,想毁梳救她却被反噬。苏棠用尽最后力气将剪刀刺入发茧,血梳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所有木梳里的发丝飞散出来,在地面拼成巨大的莲纹图案。
黎明时,探险队发现老宅已坍塌,唯有地上的血梳莲纹历经百年不褪。此后每逢冬至,山村里就会出现持血梳的人影,木梳在月光下泛着红光,梳齿间的\"替\"字若隐若现,像极了某个被埋葬的契约在永恒地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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