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端宜不想帮南引枝,还反过来教训南引枝。
她没有留意到,已经有几位夫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了。
南引枝和她一同来赴会,有一两位还目睹南引枝被拦在门外的情形。
如今又细瞧,这是府里的矛盾在外头也暴露出来。
只是哪怕南氏做得不太恰当,也不应该由周端宜指出来。
江听雪性子敏感,留意到这些,扯了扯周端宜衣角。
她不说话,夫人们能理解小姑娘脸皮嫩,不好掺和前大嫂和现大嫂的事。
眼下,众人有些期待等着南引枝的应对。
南引枝退了一步,笑着说:
“既然伯夫人想留在这,给人当笑话看,那我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今天的事,我回去后定会详细禀告老夫人。
诸位,告辞。”
南引枝福了一礼,领着小宁气势汹汹离开。
来赶人的婆子们面面相觑。
周端宜生噎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到南引枝的背影。
她气得腹痛,下意识摸上了腹部。
还没等有心人关心几句,被当众扫脸的济明侯夫人,一口气没喘过来,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赏花宴还没开始,就闹了个不愉快。
旁边的夫人姑娘们听了八卦,心满意足,但面上还是表示对济明侯府邸的同情。
济明侯夫人也没有心情再留在这,这副摊子就暂时留给长媳处理,她先要去缓缓。
这群贵妇们知道的八卦多多了,比南引枝当着众人面怼济明侯一家还要更劲爆。
这条虽然也能做为谈资,但因着南引枝地位不高,更多的还是说济明侯夫人清高,掀不起大风大浪。
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南引枝的确得罪了济明侯夫人。
连带着济明侯府这几位,对文安伯府也没有什么好感。
济明侯府自然不会埋怨李氏,但会埋怨把南引枝带来的周端宜。尤其见着自家的姑奶奶,似乎在讨好周端宜以后。
济明侯夫人对周端宜的不喜越发重了。
等宴会散后,她单独将李氏留了下来,提点道:
“珍娘,你那小姑子已经嫁出去了,就当做正常亲戚来往。”
李氏也不知懂了还是没懂,心不在焉应下。
心里却想着一件事,今天小姑子总是无意识抚摸腹部。
她心里模糊有了一个答案,但她不敢去验证,而她丈夫总是时不时催她多去关心小姑子。
——
南引枝坐上车厢,小宁还在积攒怒气值。她恨恨道:
“没一个好东西!”
南引枝轻挑眉眼,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又招来小宁在耳侧,出了一个主意。
听完之后,小宁深深吸口气,又长舒出来,神采奕奕说:
“这个主意好!姑娘!”
这时,主仆俩才有闲心继续逛街。
说来,琼都城由一条朱雀大街分为东县和西县。
两县各辖有五十四坊,皇城和宫城就位于中轴线上,坐北朝南。
而东市和西市就位于东、西县偏中部位置。
这次她们去的济明侯府,仍旧在东县,但比文安伯府要离东市近一些。
许久不来一次,既然来了,南引枝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当即拍板:
“咱们今天去把那两个铺子给巡了。”
一个是新丰楼,还有一个是玉叶斋。
南引枝先去玉叶斋,玉叶斋是首饰铺子,起这个名自然也是为了附庸风雅。
也不全卖高档货,更多还是借着文气的噱头,首饰主打的不是华贵,而是要文人也能买得起,讲究的是风雅。
玉叶斋规模不大,也不小,属于中高档铺子。
屋内陈设不少书画摆设,又有山水立式屏风、瑞云屏风、花鸟屏风进行分区,区域具体到个人进行讲解。
小宁先进门,细细查看玉叶斋的待客情况,接待人员的专业素质。
南引枝平素几乎不来这儿,又戴着帷帽,只当做来买首饰的普通客人,店里没人认出她。
她心觉新奇,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当然,她即便表露出来,别人也体察不到。
店里接待的娘子满脸堆笑,一见到她,眼睛就像雷达一样,轻巧扫了一下,心里就有了个大概。
——对消费能力的大概。
顿时,就亲切又不失热情地问候,是否有偏向性的首饰。
南引枝轻笑几声:“娘子不必管我,我随意看看。”
那接待的娘子脸也没有垮下来,默默保持距离。
南引枝随意走走,左瞅瞅,右瞧瞧。
清楚她们压根没把自己当回事,又去招待其余顾客了。
其实,像玉叶斋这种铺子,本来店里就会备着首饰册子。
只是会见人下菜碟,普通客人压根就不会给拿出来。
那边小宁已经去吩咐掌柜,要去内院查账了。
南引枝开始研究这些首饰来,但可惜的是,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她是个门外汉。
但她坐在茶歇区,倒是瞧了场好戏。
说来这场戏,也和她有几分关系。
江五婶子来这玉叶斋,打着族人的名头来借贷,但没有同意,接待的娘子说:
“这位婶子,应急贷已经取消了。
您若是有需要,可以出门右拐多走几步,见着‘同泰号’,那里能贷。”
“同泰号”是一家当铺,另称质库,月利最低也有三分。而玉叶斋之前设的族亲应急贷,最高不过月利两分。
且大多族人赖着账,不愿意还,掌柜大概知道上头的态度,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江五婶子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着她的勇武大儿子,当即目眦欲裂,一拍案桌,发狠道:
“我娘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要以武胁人,铺子里客人惊讶地看着他。
谁没事在首饰铺子里闹事?
他这一拍,接待的娘子不为所动,脸上还挂着笑,还好声劝了他几句。
江五婶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本想使出撒泼的本事,要逼着玉叶斋贷款,但铺子里也不知何时出现五个壮汉。
她才刚坐到地上,又连忙一骨碌起身,拽着好大儿的衣袖出来。
好大儿还火冒三丈,想和这五个壮汉较量。
江五婶子重重拍了大儿子的胳膊,又看着玉叶斋的招牌,啐了几口,恶狠狠诅咒道:
“南氏这个小贱|人,早晚有一天让你吃老娘的洗脚水。
我呸!真不要脸!走,儿子,咱们去新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