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辰怎么接也不是,这时郑珲也看出了苏良辰的窘境,这话头不好接啊,如果是上面一定要找个由头的话,他苏良辰怎么说都是吃亏的。
不过好在郑珲也不会真拿苏氏怎样,他谈笑之间就将话转到了其他上面:“你们归宁城苏氏我是知道的,与其他巧取豪夺,同朝廷暗中对抗的世家大族不一样,你们一向以求自保为主,祖上也曾为国家立过功劳,朝廷即便开刀也不会冲你们来。”
苏良辰心中兀自冷笑,开刀开不到我们头上?要不是瑜儿有本事,我们苏氏一族就差点被你的好属下给灭族喽,找谁说理去?所以说天下最薄情寡恩者莫过于朝廷,最薄情寡恩者莫过于帝王!
“郑老说的是,朝廷最是记得我们这些功臣的后代,前几年刘州牧带着朝廷的旨意下来,我们这些地方大族凡是与之对抗的都没有个好下场,反倒是我们苏氏有祖先荫德与朝廷恩德庇佑,这才平安无事。”
苏良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不是郑珲人老成精,恐怕还真以为他是发自内心,从肺腑里感激朝廷的恩德呢!
郑珲被这话暗中噎了一下,他知道苏良辰话里的言外之意,毕竟双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没必要都揣着明白当糊涂,他郑珲也清楚自己那边顾克俭那个混蛋干的好事儿,给人家落下把柄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皇帝下旨压制天下世家大族,地主豪强,那今天任谁来说都是他郑珲有理,毕竟中央皇权的旨意,朝廷的意志大于一切,能延续王朝的政策大于一切,别说苏氏祖上只是立过功劳,就是开国皇亲国戚的后代,只要当今圣上一道旨意下来,说砍就得砍,他郑珲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他郑珲这边先对不住人家苏氏,如果顾克俭说的是真的,这苏良辰的女儿真有那等本事,那能震慑住顾克俭倒也合理,不然今天来的可能就不是他郑珲,而是顾克俭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来了。
既然是郑珲这边没道理,他也不会倚老卖老,仗着身份与脸皮强行耍无赖,就权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是不可能的。
哼!
都是那头猪,蠢货!
要不是他事先搞出这等事儿来,他郑珲今天又怎么会自降身份来苏府做客来?
郑珲心中暗自思索,回去定还要加倍惩罚顾克俭那头猪才好,不然他心中都难以解开今天的郁闷。
“唉…”
“郑老何故叹气,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也知道这北云府的司长顾克俭收人钱财,意图私调军队来找你们苏氏的麻烦,这事儿老夫已经知晓了,对他按照军规做了相应的惩处,你看这事儿是不是也该…?”
郑珲说这话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既然顾克俭没有真的灭了你们苏氏一族,那我这边也做了惩罚,这事儿就当是给他郑珲一个面子,就此揭过。
私调军队这事儿在本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朝廷内部的人要整你,你即使私调了几个人也能被认成是谋反罪而处死,如果不想动你,你即便调动了数千人,一万人,只要理由上能说得过去,那也能当做是正常调动来处理。
眼下郑珲显然不可能为了这等未遂的事情就自己把自己手下给处死,那样会弄得其他将领心中发寒,因此也只能从苏氏这边找补。
因此郑珲才说顾克俭就是头猪,要不是在战场上还算敢于拼命,他早就给这头猪卖出去换钱过年了!
如果今天待会儿能看到那苏瑜本人,她若没什么真本事倒还好说,若是真如顾克俭说的那样是真的仙人,那因为他惹出的祸,郑珲这边再想以朝廷的身份压制或者对等与对方对话都不要去想了,已经事先得罪过人家,还怎么平等对话?
苏良辰自然明白郑珲话中的意思,都已经如此直白了,他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与小聋人没啥区别了。
“此事许是我苏氏被逐出宗族的叛徒苏洛从中作梗,顾司长或是被挑动蛊惑了也说不准,如今误会已经解开,我们苏氏又岂能斤斤计较,由郑老所说,这事儿就当过去了吧。”
郑珲仔细咀嚼了一番这话中的意思,这苏良辰倒也丝毫没有因自己身份就畏惧自己,也没有因为是他站了理就得理不饶人,一句岂能就听出来对方也确实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如果是为了讨好自己又或者是畏惧自己,那他就得说是岂敢而非岂能,如此见得对方绝对是有所倚仗,恐怕顾克俭说的事儿是真的了。
“如此甚好,甚好。”
郑珲长舒一口气,随即又问道:“听说良辰家有一千金,今年已经十二岁,听闻是天姿秀丽,并且还是个习武奇才?”
“数年前,归宁城玉面鼠一案就是有她帮忙才缉拿了那贼人,真可谓是天纵奇才,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勇啊,不知令千金可有婚约?”
“如若寻一佳婿,老夫这边有一孙儿与其同龄,不如让双方都见上一面,也好看看成与不成?”
嘿——这老家伙!
苏良辰心中直接就骂了起来,敢打他女儿的主意,当初那苏长青也曾打过他女儿的主意,现在坟头估计都已经长草了,这老家伙依仗着身份强行将顾克俭那事儿压下去,现在又想打他女儿的主意,想的倒是挺美,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起一个仙人做他孙媳妇了。
想到这里,苏良辰略微压下嘴角的笑意,说道:“家中小女确实还未曾有过婚约,平生习武散漫成性,也做不得大家闺秀的样子,恐怕难以配得上令孙。”
郑珲捻了捻胡须,笑眯眯的说道:“哎,哪里话,我家孙儿可不喜欢闺阁中只会相夫教子做做女工的家族千金,对于这种颇有江湖儿女气势的女孩儿倒是得意的紧。”
“良辰不妨叫令千金出来,问一问她本人有没有这想法不就成了嘛?”
“婚事乃终身大事,为人长辈的,也不好强求,瑜儿及笄后的婚事,还要看她自己的选择,我这做父辈的也就不插手了。”
苏良辰也不着急,他郑珲说叫人出来,就叫人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苏良辰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