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饿了!它要‘吃东西’!快!给它!不然灯会亮!它们会进来!!!”
小女孩那充满极致恐惧的尖叫,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鹤淮离的耳膜!在绝对的黑暗中,这声音带着撕裂灵魂的尖锐,瞬间将他从短暂的侥幸中惊醒!
嗡…嗡…嗡…
铁架病床上方天花板的电流嗡鸣声,如同垂死病人的心电图,持续不断地、不祥地回响着!那一点惨白光芒虽然只闪烁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便熄灭了,但它留下的视觉残影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鹤淮离的视网膜上!
安全屋的规则被触动了!
“门”……饿了!
需要喂食!
否则……灯就会亮!那两只恐怖的怪物就会破门而入!
喂什么?!
拿什么喂?!
鹤淮离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裂开来!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双手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空空如也!
除了身上这件冰冷僵硬、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血衣,他一无所有!
衣服?这血衣本身就是吸引怪物的标记!喂给“门”?这念头荒谬得令人绝望!
食物?他连口水都没有!
武器?更不可能!
“快!快啊!它要亮起来了!!” 柜子里的小女孩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身体在档案柜深处剧烈地颤抖着,带动着整个金属柜体发出细微的嗡鸣。
嗡鸣声更响了!天花板上,那电流的嗡鸣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频率陡然加快!隐隐约约,似乎……又有极其微弱、极其不稳定的惨白光芒……在黑暗中极其艰难地挣扎着,想要再次亮起!
时间!没有时间了!
鹤淮离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中咬破的嘴唇!
血!
他只有血!
他自己的血!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脑海!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决绝!
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呃啊——!”
一声压抑的、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低吼从喉咙里挤出!鹤淮离猛地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将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向档案柜那冰冷、布满锈迹和灰尘的金属棱角!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指骨与坚硬金属碰撞的闷响!
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从指关节蔓延至整条手臂!他感觉自己的中指和无名指的指骨仿佛碎裂了!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涌出,顺着手背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嗒嗒”声。
是血!
他强忍着钻心的剧痛,将那只鲜血淋漓、指骨可能已经碎裂的右手,颤抖着、摸索着……伸向了档案柜柜门的金属边缘!那里,是柜体与门框连接的缝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喂食”给这扇“门”的位置!
温热的、带着他自己生命气息的鲜血,顺着冰冷的金属柜门边缘流淌、渗透……
嗡——!!!
天花板上那电流的嗡鸣声猛地一滞!
紧接着,仿佛某种贪婪的活物被惊醒!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吸吮感的无形力量,瞬间从档案柜的金属柜体深处……蔓延出来!精准无比地抓住了他那只流淌着鲜血、按在柜门边缘的手!
鹤淮离浑身剧震!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吸管强行抽离!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眩晕感瞬间袭来!他想抽回手,但那无形的力量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地钳住了他的手腕!
“呃……”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因失血和剧痛而微微摇晃。
流淌的鲜血如同被投入海绵的水,迅速被冰冷的金属柜门吸收、消失!那无形的吸吮力量贪婪地吞噬着,仿佛永不满足!
嗡鸣声消失了。
天花板上那挣扎着想要亮起的惨白光芒,也彻底熄灭。
电流的嗡鸣和光芒的威胁……暂时停止了。
那冰冷粘稠的吸吮力量,在吞噬了足够的血液后,如同退潮般缓缓消失。鹤淮离感觉手腕一松,整个人如同脱力般向后踉跄一步,重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右手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鲜血仍在不断涌出,顺着指尖滴落。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后颈和手腕被缝合者脓血灼伤的地方也传来阵阵麻痒和刺痛。
他付出了代价。
用自己的血,暂时喂饱了这扇“安全”的“门”。
“安…安全了…” 档案柜里,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细若蚊蚋,“它…它吃饱了…暂时…灯不会亮了…”
暂时……
鹤淮离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黑暗中,他看不见自己的手,但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温热的液体正顺着指尖不断滴落。虚弱感和失血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他只能靠着墙壁勉强支撑。
安全?只是暂时的。下一次“敲门”呢?下一次“喂食”呢?他能有多少血可以喂?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
然而,就在他因剧痛和虚弱而意识模糊的刹那——
嗡!
一种截然不同的……震颤感,毫无征兆地……从他胸口传来!
不是外卖卡片的温热波动!
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排斥和……某种古老怨念的……悸动!
源头……是那件紧贴着他皮肤、冰冷僵硬、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血衣!
这悸动是如此强烈,如此清晰,仿佛这件浸透了深褐色污垢的布料下面,封印着一个被强行唤醒的、充满不甘和愤怒的冰冷意志!这意志与他刚刚滴落在柜门上的、温热的、属于“鹤淮离”的鲜血……产生了激烈的、水火不容的排斥!
排斥?
为什么?
是因为他用自己的活人鲜血“喂食”了安全屋的“门”?玷污了这件血衣所代表的、属于原主人的死亡印记?还是……这件血衣的原主人,对“鹤淮离”这个后来者穿上了他的“遗物”……感到了极致的愤怒和排斥?
这股冰冷的悸动如同电流,瞬间传遍鹤淮离全身!那浓烈的血腥腐臭气息仿佛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生命,变得更加刺鼻、更加令人窒息!血衣本身那僵硬冰冷的触感,也仿佛带上了一种……活物般的、轻微的蠕动感?!
“呃……” 鹤淮离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血衣内部的冰冷悸动而绷紧!他感觉自己的皮肤仿佛在被无数根冰冷的针反复刺扎!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强烈排斥和怨恨的冰冷感,让他如坠冰窟!
“你…你怎么了?” 档案柜里的小女孩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鹤淮离无法回答。他死死咬住牙关,抵抗着这来自血衣内部的冰冷悸动和排斥感。右手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感还在持续,现在又加上这诡异的排斥……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
嗡!
那股源自血衣内部的冰冷悸动,陡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排斥和怨念!
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带着强烈引导意味的……冰冷信息流!
这信息流无视了鹤淮离的抗拒,如同冰冷的潮水,强行灌入他因失血而有些模糊的意识深处!
不是文字!
不是声音!
而是……破碎的、扭曲的……画面!
画面一:一只苍白、枯瘦、布满针孔和青紫色淤痕的手,死死抓着一支断裂的、沾满血迹的……塑料针筒!背景是剥落的惨白墙壁,和一扇紧闭的、印着“治疗室”字样的铁门!
画面二:一张扭曲、痛苦、布满泪痕和绝望的脸!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倒映着一片冰冷的、旋转的……暗红色布片?!(画面极其模糊,一闪而逝!)
画面三: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罐!罐子里浸泡在浑浊福尔马林液体中的……是无数颗密密麻麻、如同葡萄串般的……眼球!每一颗眼球都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在玻璃罐冰冷的反光中,映照出一个穿着白大褂、背影模糊的身影,正低头看着手中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如同微型心脏般搏动的……东西?!
这些画面破碎、扭曲、如同被撕碎的噩梦残片,带着强烈的痛苦、绝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它们如同冰冷的烙印,瞬间刻在了鹤淮离的意识中!
“呃啊——!” 鹤淮离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双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头!这突如其来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带来的冲击,比身体的伤痛更加剧烈!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无数根冰锥反复穿刺!
“喂!喂!你怎么了?!别吓我!” 柜子里的小女孩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惊恐。
鹤淮离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滑落。那冰冷的记忆碎片冲击终于缓缓退去,只留下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剧烈的头痛。
他明白了!
墨泽的提示——“找到‘她’。她记得…出去的路。” “她”……指的不是柜子里的小女孩!
而是……这件血衣的原主人!
是那个被折磨、被恐惧、最终死在这件血衣里的……人!
“她”的记忆碎片……就烙印在这件血衣里!
而“她”记得的路……
是通往……“治疗室”?还是……那个浸泡着眼球的恐怖玻璃罐所在的地方?!
鹤淮离的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死死“盯”着自己身上这件冰冷僵硬的血衣。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布料下传来的、更加深沉、更加粘稠的……死亡气息和冰冷的怨恨。
这件血衣……不光是伪装,不光是催命符……
它更是……一把钥匙!
一把通往真相和……或许也是通往地狱的……钥匙!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撞击,如同惊雷般狠狠砸在了b-4号房厚重的铁门之上!
这一次的撞击,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铁门发出了令人心胆俱裂的、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尖啸!整个门板向内严重凹陷!门框周围的墙壁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崩裂、坍塌!大块大块的混凝土碎块混合着灰尘簌簌落下!
“吼——!!!” “巡夜”那粘稠的嘶吼!
“呃啊——!!!” 缝合者那无数声音缝合的尖啸!
它们……彻底狂暴了!
鹤淮离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粘稠和一股滚烫凶戾的恐怖气息,如同两股毁灭性的洪流,正从铁门那巨大的裂缝中……疯狂地……灌涌进来!
安全屋……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