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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的鎏金护甲刮过药庐窗棂,晨光将昨夜暴雨的水痕映成金丝。她捏着半块发硬的茯苓糕蹲在灶台边,毒指甲戳开焦黑表皮:\"萧瘸子!你批的药材折子里掺了多少糖霜?这茯苓甜得能齁死耗子!\"

在灶台后面,有一个药童正蜷缩着身体。突然,他怀中的陶罐发出了“啪嗒”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摔落在地,碎成了无数片。罐子里的东西也随之散落出来,其中有一颗裹着糖衣的断肠草,格外引人注目。

药童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如纸,连忙跪地求饶道:“娘、娘娘恕罪啊!这、这是摄政王吩咐的补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喝打断:“补你祖坟的纸钱灰!”只见一个女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她甩手将手中的茯苓糕狠狠地砸向药柜,茯苓糕瞬间四分五裂,溅起一片尘土。

这一举动惊起了一群鎏金沙凝成的毒蛾,它们纷纷从药柜里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飞舞。

女子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她对着身后的朱雀卫喊道:“把这破药庐给我拆了,搭成猪圈!”

就在这时,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萧景珩坐着轮椅缓缓地驶了过来,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正津津有味地嘬着一块麦芽糖。

萧景珩看着满地的毒蛾残翅,皱起了眉头,咳嗽了几声后说道:“王妃息怒……咳咳……这糖霜可是工部新研发的防潮药啊。”

说着,他用鎏金链梢卷起一片毒蛾的残翅,仔细端详起来。令人惊讶的是,这片残翅的翅脉纹路竟然与姜黎护甲上的图腾完全重合。

萧景珩不禁感叹道:“您瞧,这云纹比钦天监的星图还要精细呢。”

\"精细?\"她毒指甲劈开药柜暗格,扯出捆鎏金丝包裹的密信,\"老腌菜的徒孙挺孝顺啊,往耗子洞塞情书?\"信纸遇风燃烧,灰烬凝成狼头图腾,婴儿突然揪住她耳坠尖叫。

鎏金瞳光劈向院中古井,水面浮出三百枚青铜镜。每面镜中映着萧景珩不同年岁的模样,从锦衣玉冠到轮椅狐裘,镜缘皆刻【天机血尽,萧氏当诛】。

\"哟,瘸子的风流史够出画本了!\"姜黎踹翻井沿,水花溅湿襁褓,\"这腌臜玩意比你纳妾的借口还多!\"

\"王妃撕碎的七百八十三封休书……咳咳……背面都拓着这些画像。\"他腕间金纹缠住片碎镜,\"臣总得留些念想。\"

暗处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姜黎旋身甩出毒指甲。五道寒光将偷听的暗探钉在廊柱上,人皮面具剥落的刹那,露出张溃烂的脸:\"阁主说……疯凰泣血时……\"

\"泣你祖坟的纸灰!\"她碾碎暗探喉骨,黑血中滚出鎏金匣。匣内三百颗丹药刻着婴儿的生辰,遇空气竟长出猩红菌丝。

萧景珩的轮椅如同失控一般,突然横冲直撞地朝这边疾驰而来。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只见他的狐裘如同一股旋风般迅速卷起,将那毒菌紧紧地包裹其中。

\"王妃小心……咳咳……\"萧景珩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因为剧烈的咳嗽而中断了一下,\"这可是噬心蛊的卵啊!\"

\"卵?\"姜黎的眉头一皱,她的手如同闪电一般迅速伸出,死死地掐住了萧景珩的脖颈,然后猛地将他按在了那堆菌丝之中。

\"你说这是噬心蛊的卵?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批准了户部养蛊的银子?\"姜黎的声音冰冷而严厉,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原本安静的婴儿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猛地揪住了一根菌丝,然后毫不顾忌地塞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嘬了起来。

令人惊讶的是,就在婴儿吸吮那根菌丝的瞬间,他的鎏金瞳光骤然一亮,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体内被激发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原本柔软的菌丝在接触到婴儿的唾液后,竟然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迅速凝结成了一幅星图。这幅星图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而它所指向的方向,正是城外的乱葬岗。

姜黎见状,二话不说,伸手拎起那个婴儿,像拎小鸡一样晃了晃,厉声道:\"小兔崽子,再乱吃东西,信不信我直接给你喂砒霜!\"

然而,那个婴儿却对姜黎的威胁毫无反应,依旧我行我素地盯着那幅星图,似乎完全被它吸引住了。

无奈之下,姜黎只好抱着婴儿,顺着星图所指的方向,朝着城外的乱葬岗走去。

当他们来到乱葬岗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场暴雨来势汹汹,仿佛是上天有意要掩盖什么秘密一般。

在雨水的冲刷下,乱葬岗的腐土被冲开,露出了下面三百口薄棺。这些棺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棺盖上布满了青苔和泥土,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姜黎见状,眉头一皱,她毫不犹豫地伸出那涂满毒药的指甲,如同切豆腐一般轻易地劈开了一口棺材的盖子。

随着棺盖的开启,一股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让人几乎窒息。而在这股腥臭中,一段被尘封的记忆也缓缓浮出水面——

少年时期的萧景珩,面容苍白如纸,他静静地跪在一口棺椁旁,双眼凝视着棺内那早已僵硬的女子。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枚鎏金虎符,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身体微微颤抖着,缓缓地将那枚鎏金虎符塞进了女子那早已失去温度的冰冷掌心中。

就在他的指尖与女子的掌心接触的一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一股寒流般顺着他的指尖迅速蔓延开来,爬上了他的心头。这股寒意异常强烈,仿佛要将他的心脏彻底冻结,让他无法呼吸。

\"三年前你果然动过棺!\"女子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她的手如同闪电一般迅速伸出,反手掐住了萧景珩后颈的狼头纹,力度之大,让萧景珩几乎无法喘息。

\"这疤是不是那时冻的?\"女子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紧紧地盯着萧景珩,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萧景珩艰难地咳嗽了几声,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王妃当时若肯看臣的请罪折子……咳咳……第二十七页写过冰湖盗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说罢,他缓缓抬起手,用那根鎏金链梢卷起了一块碎冰。那块碎冰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而在冰的中央,竟然封着半片染血的婚书。

婴儿突然挣开襁褓,鎏金小手按在冰面。记忆如沸水翻涌——萧景珩剜心取血滴入棺缝,娘亲尸身的胎记竟与他后颈伤痕共鸣。

\"以血饲魂……\"姜黎毒指甲抠进他心口旧伤,\"你这瘸子倒是会唱苦肉计!\"

\"不及王妃撕婚书狠绝。\"他笑着咳出血块,染红冰中残页,\"臣誊写时……咳咳……总要多描两笔您的睡颜。\"

乱葬岗突然地动,三百口薄棺如骨牌倾倒。棺底黏着的鎏金沙遇光凝成祭坛,坛中央供着半截焦黑的牌位——【爱妻姜黎】,字迹被雷火劈得支离破碎。

\"哟,瘸子给自己刻碑挺急啊?\"她踹翻牌位,木屑中掉出卷帛书。婴儿抓过帛书啃咬,奶渍晕开处显出血纹:【戌时焚心,凰火重燃】。

萧景珩的轮椅突然崩解,鎏金机关翼裹住三人:\"王妃可信……咳咳……这火能烧尽腌臜?\"

\"烧你棺材板的野草!\"她拽着他跃上翼骨,\"等灭了这破祭坛,姑奶奶再跟你算冰湖盗棺的账!\"

鎏金沙从祭坛喷涌,凝成火凤撞向苍穹。暴雨骤停的刹那,婴儿瞳光中映出娘亲虚影,将半枚长命锁系回姜黎颈间。

姜黎的指尖在袖中掐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九十九次了。整整九十九次,无论她如何挣扎、怒骂、甚至有一次直接掀了桌子把滚烫的粥泼向那个端坐轮椅的男人,结局都像被无形的巨锤砸回原点——萧景珩那张苍白却该死的平静的脸,端着那碗飘着诡异甜香的碧粳粥,用那把温吞得能逼疯人的嗓子说:“阿黎,该用早膳了。”

第一百次轮回开启,空气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药味的甜香再次顽固地钻入她的鼻腔。萧景珩的轮椅停在桌边,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着青玉碗,勺沿轻碰碗壁,发出细微的脆响,如同丧钟的前奏。

“阿黎,”他抬眼,深潭般的眸子里映着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影子,“该用早膳了。”

这一次,姜黎没有像前九十九次那样暴怒地拍案而起,或是直接掀翻粥碗。她只是盯着他,那目光像是淬了万年寒冰的刀子,缓慢地刮过他的眉眼、他端着碗的手、他看似虚弱实则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爆发力的身体轮廓。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连窗外聒噪的蝉鸣都似乎被这无形的压力掐断了喉咙。

“萧景珩,”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死寂海面,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这戏码,你演得不腻,姑奶奶看都看吐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鎏金护甲在光滑的楠木桌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告诉我,这碗加了料的‘甜粥’,是谁的手笔?苏婉儿那个半死不活的白月光?还是藏在阴沟里不敢见光的老腌菜?嗯?”

萧景珩端着碗的手纹丝不动,只是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那潭深水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丝极细微的波澜,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苦涩。“王妃说笑了,”他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碧绿的米粒在乳白的粥汤里翻滚,“不过是些补气养血的寻常药材,婉儿妹妹…一片心意。”

“一片心意?”姜黎猛地嗤笑出声,笑声尖锐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滔天怒火,“一片送你我二人下黄泉做对鬼夫妻的心意?萧景珩,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这碗里的‘离魂引’,隔着三条街姑奶奶都闻得出那股子阴沟味!” 她毒指甲猛地指向粥碗,指尖几乎要戳到碗沿,“九十九次!姑奶奶喝了九十九次,肠穿肚烂了九十九次!每一次都像被扔进油锅里煎炸,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你他娘的告诉我这是补药?!”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了九十九次的死亡痛苦和滔天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鎏金护甲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碗碟乱跳,那碗碧粳粥也剧烈地晃荡起来,几滴滚烫的粥液溅落在萧景珩苍白的手背上,瞬间烫出几点刺目的红痕。

萧景珩的手终于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那点红痕像是烙铁烫在他心上。他垂眸看着手背,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那深潭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泄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痛楚。“阿黎…”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

“闭嘴!”姜黎厉声打断,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酸枝木椅,“别叫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吐出来,脏得很!” 她一步绕过桌子,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逼到轮椅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鎏金护甲带着冰冷的金属寒光,闪电般探出,目标却不是他的咽喉,而是死死攥住了他端着粥碗的那只手腕!

她的力量大得惊人,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萧景珩的手腕被她铁钳般的手指扣住,剧痛传来,青玉碗再也拿捏不住,脱手坠落!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如同一个信号。碧绿的米粒、乳白的粥汤混合着青玉碎片,狼藉地泼洒在光洁的地砖上。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其中夹杂着一丝极其阴寒的腥气——离魂引!剧毒离魂引的气息再无遮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萧景珩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摊污秽,又缓缓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眼中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姜黎。那深潭般的眸子彻底碎了,翻涌起惊涛骇浪,震惊、痛苦、一种被洞穿隐秘的狼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绝望的悲伤,汹涌地交织在一起。

“你…你怎会…”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九十九次轮回里,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精准、如此暴烈地直接摧毁了毒源!

“我怎会知道?”姜黎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仿佛能将人瞬间冻结。她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力度不断加大,甚至可以听到他骨骼在重压下发出的细微“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萧景珩,你真当姑奶奶我这九十九次是白死的不成?”姜黎的声音越发寒冷,其中蕴含的怒意如火山般喷涌而出,“每一次肠穿肚烂,每一次骨头缝里结冰,那种痛苦都深深烙印在我的魂魄之中!离魂引的味道,姑奶奶我闻一次便永生难忘!”

她突然猛地凑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姜黎的呼吸炽热而带着怒火,如同一股热浪直接喷在他的脸上。

“还有你那宝贝‘婉儿妹妹’!”姜黎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每次毒发,她那张虚伪的假笑就在我眼前不断晃动!每次轮回开始,她身上那股子廉价的熏香就像苍蝇一样直往我鼻子里钻!萧景珩,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毒若不是她下的,难道还是姑奶奶我自己闲得发疯,没事儿给自己灌毒药不成?!”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萧景珩的心脏。他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刹那间褪尽。深潭般的眼眸剧烈震荡,震惊、痛楚、被彻底剥开伪装的狼狈,还有一丝被戳穿某种不堪真相的绝望,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疯狂搅动。他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不…不是婉儿…”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剐蹭血肉的痛苦,“她…她也被…”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咯咯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毫无预兆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响起,尖利、扭曲,带着非人的恶毒,仿佛无数砂纸在刮擦着耳膜。声音的源头,赫然是地上那片狼藉的粥渍!

只见那摊混合着毒药、米粒和碎玉的污秽之物,竟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粘稠的液体扭曲、拉伸,在两人惊骇的目光中,迅速凝聚、塑形!一个由碧绿粥液和乳白米汤组成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拔地而起,轮廓模糊不清,却依稀能辨认出苏婉儿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孔!只是此刻,这张脸孔上布满粘稠的浆液,五官扭曲变形,嘴角咧开一个夸张到诡异的角度,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咯咯”笑声。

这由剧毒离魂引和怨念凝聚的“苏婉儿”甫一成型,那双由米粒组成的、空洞洞的眼睛,立刻死死锁定了近在咫尺的姜黎!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碧绿手臂猛地抬起,五指如钩,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腥风,快如闪电般直插姜黎的心口!指尖划过空气,甚至带起细微的、腐蚀性的“滋滋”声!

“小心!”伴随着萧景珩惊恐万分的嘶吼,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驱动,完全超越了意识的控制。被姜黎紧紧攥住的手腕,突然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股力量并非来自于他伪装的病弱之躯,而是源自于他作为顶尖高手所历经千锤百炼的爆发力!

他毫不犹豫地反手一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手腕可能会被姜黎的护甲撕裂的风险。这一动作如同闪电般迅速,眨眼之间,姜黎整个人的身体就被硬生生地向后扯开!

与此同时,萧景珩空着的左手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挥出。他宽大的狐裘袖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雄浑的内力,如同一面铁板般狠狠地扫向那毒液凝聚而成的恶爪!

“嗤啦——!”

毒爪与灌注了内力的狐裘袖袍猛烈碰撞!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响!那粘稠的碧绿毒爪竟如同强酸,瞬间在名贵的狐裘上蚀开一个大洞,边缘冒着刺鼻的青烟!毒液甚至透过破损的狐裘,溅射在萧景珩格挡的左臂衣袖上,“滋滋”作响,布料瞬间焦黑碳化!

剧痛从左臂传来,萧景珩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但他身形稳如磐石,牢牢将姜黎护在身后轮椅的范围内,半步未退!

“老腌菜!”姜黎被萧景珩扯得踉跄后退,后背撞在轮椅扶手上才稳住身形,惊怒交加地瞪着那恶心的毒液怪物。看到萧景珩衣袖被腐蚀,她眼中怒火更炽,鎏金护甲在轮椅扶手上刮出刺耳尖鸣,“又是你这见不得光的耗子!躲在毒汤里放冷箭,你他娘的也就这点出息了!” 她右手毒甲寒光暴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不留情地朝着那毒液“苏婉儿”模糊的头颅狠狠劈去!指尖萦绕的剧毒绿芒,比那离魂引的碧绿更加幽深致命!

毒液凝聚的“苏婉儿”似乎对姜黎的攻击极为忌惮,那张粘稠扭曲的脸孔上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惧。它猛地放弃了继续攻击萧景珩,碧绿的身体如水波般诡异地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姜黎那足以洞穿精钢的毒甲锋芒。同时,它发出一声更加尖利刺耳的嚎叫,整个身体猛地炸开!

“噗——!”

这并不是一场血腥残暴的场景,而是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毒雨袭击!无数颗粘稠且散发着恶臭的碧绿色毒液珠,仿佛被强大的弓弩射出一般,铺天盖地地朝姜黎、萧景珩以及他怀中襁褓的方向疾驰而来!

这些毒液珠每一滴都蕴含着离魂引的阴寒剧毒和强烈的腐蚀性,其覆盖范围之广、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无处可逃!姜黎和萧景珩根本无法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毒液暴雨,眼看着那些致命的毒液即将如雨点般砸落在他们身上。

“混账!”萧景珩怒目圆睁,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由于行动受到限制,面对这无差别的毒液攻击,他根本无法完全保护自己和姜黎!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珩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的身体猛地一转,用自己宽阔的后背和残余的狐裘,死死地挡住了襁褓的方向!与此同时,他左手迅速灌注毕生功力,衣袖如鼓满风的船帆一般鼓荡起来,竭尽全力地试图扫开那些袭向他和姜黎正面的毒液!

姜黎瞳孔紧缩,她离萧景珩尚有半步距离,眼看数滴毒液已到面门,那阴寒腥臭的气息几乎让她窒息!鎏金护甲本能地交叉格挡在脸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哇——!”

一直被萧景珩护在怀里,襁褓中的婴儿,似乎被这浓烈的恶意和危机彻底激怒,猛地爆发出一声响亮到震耳的啼哭!这哭声不同以往,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尖锐力量!

随着这声啼哭,婴儿那双纯澈的鎏金色眼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正午骄阳般的璀璨光芒!两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柱,毫无征兆地自他眼中迸射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那两道鎏金色的瞳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威严,瞬间扫过整个房间!如同滚烫的烙铁按进凝固的油脂。

漫天激射的碧绿毒液珠,前一秒还带着撕裂空气的恶毒尖啸,下一秒就诡异地凝固在了半空中!每一滴都保持着飞溅的姿态,晶莹的表面倒映着婴儿鎏金双瞳的辉光,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毒雨琥珀。

原本扭曲蠕动着的毒液“苏婉儿”,此刻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僵在了原地。它那张由粘稠粥液构成的脸,原本咧到耳根的诡异笑容,也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苏婉儿”保持着张牙舞爪扑击的姿态,就像是一个制作粗糙、被瞬间冰封的泥塑一样,显得既滑稽又可笑。它那空洞的米粒眼中,原本残留的恶毒和惊惧,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更是显得格外突兀和可笑。

而萧景珩呢?他鼓荡内力的袖袍,原本如同一股狂风般在空中飞舞,此刻却也如同被冻住了一般,僵在半空。那股劲风吹拂起他额前几缕散落的银发,这些银丝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凝固在那一瞬的弧度上,仿佛时间都为它们而停留。

萧景珩的身体前倾着,后背紧绷得如同弓弦一般,将襁褓紧紧地护在怀中与轮椅形成的夹角里。他的双眼之中,还残留着惊怒和决绝,仿佛下一刻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与那可怕的毒液“苏婉儿”决一死战。

然而,就在这紧张到让人几乎窒息的时刻,一滴冷汗,正从他紧绷的下颌线缓缓渗出。这滴汗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氛围,它凝滞在将落未落的一刻,仿佛是在犹豫是否要继续滑落。

姜黎交叉挡在脸前的鎏金护甲,尖端距离最近的一滴凝固毒液仅有寸许。她眼中燃烧的怒火、惊愕,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身后那个男人下意识反应的震动,都清晰地定格在鎏金色光芒笼罩的时空里。她甚至能看到自己因愤怒而微微扩张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婴儿眼中煌煌如日轮的金光。

在这个房间里,时间仿佛停滞了,空间也凝固了,声音和气味都被定格在某一瞬间。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那婴儿眼中迸射出的鎏金光芒,如同流淌的金色河流一般,在这静止的世界里缓缓流动、蔓延开来。

这道光芒充满了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它冰冷而无情,仿佛是宇宙间最至高无上的法则之力。它所到之处,所有的事物都在它的面前失去了抵抗能力。

就在这道光芒与那些原本应该致命的毒液珠接触的瞬间,时间似乎都凝固了。那原本散发着诡异绿色光芒的毒液珠,在这道光芒的照耀下,竟然开始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那些毒液珠的表面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力量侵蚀着,原本光滑的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这些裂痕就像是蜘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毒液珠都笼罩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裂痕越来越大,毒液珠内部的碧绿液体也开始缓缓地流淌出来。这些液体在接触到光芒的瞬间,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迅速地燃烧起来。

然而,这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种诡异的绿色火焰。这种火焰在燃烧的过程中,并没有产生任何的烟雾或者灰烬,而是直接将那些碧绿液体吞噬殆尽,仿佛这些液体就是它的燃料一般。

在绿色火焰的灼烧下,那些原本应该致命的毒液珠,就像是被烈日暴晒的薄冰一样,开始慢慢地消融、瓦解。它们无法抵挡这道光芒的力量,只能在无声无息中化为缕缕青烟,袅袅地消散在无形的空气中。

这些青烟在消散的过程中,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而那道光芒,在完成了这一神奇的过程后,也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了空气中,仿佛它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便毫不留恋地离去了。

光芒扫过那扭曲的毒液怪物“苏婉儿”,它那粘稠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从狰狞的指尖开始,寸寸崩解、气化,那张扭曲的脸孔在无声的哀嚎中融化、消失,最终彻底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光芒拂过萧景珩被毒液溅射、焦黑碳化的左臂衣袖。那被强酸腐蚀的布料,如同时光倒流般,焦黑迅速褪去,破损的边缘纤维蠕动、生长,眨眼间恢复如初,光滑的锦缎上连一丝褶皱都未留下。只有他格挡时手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瞬间并非幻觉。

光芒最终流淌到姜黎身前,将她笼罩。鎏金护甲上沾染的些许毒液气息瞬间被净化殆尽,只留下冰冷的金属光泽。她感觉自己仿佛浸泡在温煦而威严的泉水中,九十九次死亡轮回带来的灵魂深处的疲惫和阴寒,竟被这光芒奇异地抚平了一丝。

鎏金色的光芒缓缓收敛,如同退潮的金色海浪,最终尽数敛回婴儿那双恢复纯澈、却似乎多了一丝疲惫的瞳孔深处。随着光芒的消失,那禁锢时空的绝对法则也悄然解除。

凝固的时间重新开始流淌。

窗外被掐断的蝉鸣再次聒噪地响起,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重新传入耳中。凝固的空气恢复了流动,带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和…一丝残留的、极淡的离魂引甜腥味。

萧景珩僵硬的身体猛地松懈下来,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他身形微晃,下意识地更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婴儿,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左臂传来的完好无损的触感让他愕然低头,看着那恢复如初的衣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他猛地抬头看向姜黎,又低头看看怀中打了个小哈欠、显得有些蔫蔫的婴儿,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是劫后余生的悸动,是对这超越认知力量的敬畏,更是对怀中这个小小生命无限复杂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绪。

姜黎缓缓放下了挡在脸前的鎏金护甲。手臂有些僵硬,指尖微微发麻。她看着地上那摊仅存的、被打翻的碧粳粥污渍,毒液怪物和致命的毒雨仿佛从未出现。她又抬头,目光扫过萧景珩完好无损的衣袖,最后落在他怀中那个显得有些萎靡、鎏金眼瞳光芒黯淡了许多的小小婴孩身上。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三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姜黎才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奇异的平静。她没有再看萧景珩,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地上那片狼藉的粥渍上,仿佛要透过那污秽,看清背后操纵一切的鬼蜮伎俩。

“离魂引…”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琅琊阁秘传的阴毒。中者神魂如受千刀万剐,寒毒侵骨,每一次轮回,毒性便深种一分,直至魂魄彻底消融,成为无知无觉、只知听命行事的傀儡。” 她猛地抬眼,那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直刺萧景珩眼底深处,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和滔天的怒火,“萧景珩,这毒,根本不是冲着姑奶奶一个人来的!每一次轮回开始,是谁给你端的粥?是谁亲手把这碗穿肠毒药递到你面前?嗯?”

萧景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抱着婴儿的手臂收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姜黎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狠狠捅进了他记忆深处被刻意遗忘、被重重迷雾封锁的角落。

“苏…婉儿…”他艰涩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深潭般的眼眸剧烈地动荡起来,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疯狂地翻涌、撞击着意识的堤坝——

画面一: 雕花门被轻轻推开,苏婉儿端着一个精致的红木托盘,莲步轻移,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空洞。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柔声道:“景珩哥哥,早膳好了。黎姐姐,你也快趁热用些吧。” 那碗碧粳粥,就在托盘中央,氤氲着甜腻的雾气。

画面二: 同样的清晨,苏婉儿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粥,递到萧景珩唇边,眼神专注而温柔:“景珩哥哥,你身子虚,婉儿喂你。” 她的指尖在递过勺子时,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颤抖。

画面三: 有一次姜黎暴怒掀桌,粥碗飞溅。混乱中,萧景珩似乎瞥见苏婉儿袖口极快地闪过一抹不正常的碧绿幽光,快得像幻觉。当时只当是粥液反光,如今想来…那分明是藏匿毒引的容器!

画面四: 更早之前,某次“意外”的午后。苏婉儿在花园“偶遇”正在处理公务的他,递上一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声音轻柔带着关切:“景珩哥哥,你脸色不太好,擦擦汗吧。” 那帕子带着一股极淡的、类似熏衣草的异香。当时只觉心绪莫名烦躁,现在串联起来…那恐怕是离魂引的辅助引子!为了在他体内种下毒引,以便在每日循环的“早膳”中被彻底激发!

“她…她也被控制了…”萧景珩猛地闭上眼,额角青筋暴起,巨大的痛苦和冰冷的愤怒在他胸腔里炸开,如同被投入冰火的炼狱。他并非毫无所觉!那些细微的异常,那些被忽略的违和感,此刻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苏婉儿,那个他曾经视若亲妹、心存怜惜的女子,竟早已成了琅琊阁主操控的提线木偶!是递来毒刃的手!而自己,竟像个傻子一样,一次次毫无防备地接过那碗毒药,甚至…还曾温言让她“费心”!

“控制?”姜黎的嗤笑声像冰锥,狠狠扎破了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萧景珩,收起你那点可笑的怜悯!被离魂引彻底炼化的人,神魂早已湮灭,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被老腌菜塞满了恶毒指令的皮囊!你的‘婉儿妹妹’,早在她第一次把毒粥端到你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现在顶着那张皮到处活动的,不过是老腌菜放出来咬人的恶狗!”

她的话残忍而直接,彻底撕碎了所有温情脉脉的假象。萧景珩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他抱着婴儿的手臂微微颤抖,深埋的头颅看不清表情,只有周身弥漫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怆和冰冷的杀意。

“每一次轮回,毒性加深,我们离彻底成为傀儡就更近一步。”姜黎的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每一次死亡,看似回到原点,实则是将我们的神魂更牢固地钉死在这循环的囚笼里!老腌菜要的不是我们死,是要我们生不如死,变成他手中最听话的两把刀!”

她突然向前迈出一大步,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猛。伴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鎏金护甲发出一阵清脆的破空声,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决心和力量。

她的脚步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整个地面都为之震动。而她的手指,则直直地指向地上那片狼藉不堪的粥渍,仿佛要将那片污迹刺穿一般。

指尖距离那残留的、散发着微弱甜腥气息的污迹仅有一线之隔,仿佛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触碰到那致命的毒物。

“破局的关键,就在这里!”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怒意和决绝。

她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那片狼藉,似乎要透过那片污迹看到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在她的眼中,那片污迹不再仅仅是一滩脏污,而是整个谜题的核心,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这毒,是引子,是锚点,也是这该死循环最脆弱的一环!”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仿佛她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这一刻。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姑奶奶撕了它九十九次,这一次,我要让它彻底反噬其主!”

姜黎的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那光芒甚至压过了对剧毒的忌惮。她完全不顾及萧景珩那惨白的脸色,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地上那片散发着甜腻腥气的狼藉之上。

在她的眼中,离魂引的污秽此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毒物,而是撕开这无尽循环囚笼的唯一裂缝!

她猛地蹲下身,鎏金护甲闪烁着幽冷的绿芒,毫不犹豫地直接插入那片混合着毒粥、碎玉和地砖污渍的粘稠混合物中!

“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瞬间响起!剧毒的离魂引残液与姜黎护甲上同样霸道的毒素猛烈交锋,腾起一股刺鼻的、混合着甜腥与辛辣的诡异青烟!护甲表面的鎏金纹路在毒雾中明灭不定,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激烈对抗。

“阿黎!不可!”萧景珩从巨大的悲怆中惊醒,看到姜黎如此疯狂的举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想扑过去阻止,但怀中婴儿的重量和自身因剧毒与情绪冲击带来的虚弱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闭嘴!碍手就滚远点!”姜黎头也不回,怒吼声如雷霆一般在空气中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她的全部心神都高度集中在指尖,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方寸之间的小小空间。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两种剧毒在相互吞噬、湮灭时所产生的狂暴能量乱流,那股力量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在她的护甲上疯狂啃噬、撕咬,试图突破防线,反噬她的神魂!

每一次毒蛇的攻击,都带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骨髓。而那九十九次死亡的痛苦记忆,也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意识壁垒,让她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然而,姜黎并没有被这恐怖的痛苦所击倒。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嘴唇破裂,鲜血渗出,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用这剧痛来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和专注。

“给我……出来!”她的低吼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和决心。她将全身的力气和精神意志都汇聚到指尖,然后猛地一剜!

这一剜,如同最精妙的外科手术,指尖缠绕的幽绿毒芒如同灵动的毒蛇,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最核心、最纯粹的碧绿色泽。那是离魂引的毒源精华,蕴含着琅琊阁主阴毒的意志和操控循环的法则碎片!

就在那缕碧绿毒源被剥离的瞬间,异变再生!

“嗡——!”

整个房间的空间仿佛水波般剧烈荡漾了一下!地上那片狼藉的粥渍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扩散开一圈圈清晰的空间涟漪!涟漪中心,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幽暗能量构成的旋涡骤然成型,散发出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

“空间节点!”萧景珩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骇然的光芒。他瞬间明白了姜黎的意图——她不是在单纯地毁掉毒源,而是要利用毒源与循环核心的强烈联系,强行撕开维持这时间牢笼的空间法则节点!这是何等疯狂、何等凶险的举动!一旦失败,或是被那空间乱流卷入,后果不堪设想!

“老腌菜!滚出来受死!”姜黎对那恐怖的空间旋涡视若无睹,或者说,她眼中只有那旋涡深处可能隐藏的、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她发出愤怒到极致的尖啸,包裹着那缕碧绿毒源的鎏金护甲,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她全部的怒火、九十九次轮回积攒的滔天恨意,以及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刺向那幽暗的空间旋涡中心!

“嗤——!”

护甲尖端刺入旋涡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的沉闷声响!旋涡猛地剧烈扭曲、膨胀,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利刃,瞬间将姜黎的衣袖撕扯得粉碎!她裸露的手臂上立刻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血痕!

“呃!”姜黎闷哼一声,巨大的反噬力和空间撕扯力让她气血翻腾,眼前阵阵发黑,嘴角溢出一缕鲜红。但她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死死盯着旋涡深处,手臂如同焊死在空间中,半步不退!鎏金护甲上包裹的幽绿毒芒与她自身的意志疯狂燃烧,死死抵住那狂暴的空间乱流,将包裹着离魂引毒源精华的指尖,一寸寸、艰难无比地朝着旋涡最核心的黑暗刺去!

旋涡深处,那纯粹的黑暗仿佛被激怒的凶兽,翻腾起更加狂暴的浪潮。隐约间,似乎有一个模糊不清、却带着无尽威严与恶意的巨大轮廓在黑暗中缓缓凝聚、显现…一双漠然、冰冷、仿佛由亿万星辰组成的眼睛,在旋涡的最深处缓缓睁开,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地,冰冷地俯瞰着渺小如蝼蚁、却妄图撕开囚笼的姜黎!

琅琊阁主!或者说,是他意志的投影!

就在这意志对峙、空间将崩的千钧一发之际——

“咿…呀!”

一声带着不满和愤怒的婴啼,如同破晓的号角,骤然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一直被萧景珩紧紧护在怀中的婴儿,似乎被那旋涡深处投射而来的冰冷恶意彻底激怒了!他猛地挣脱襁褓的束缚,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鎏金色的眼瞳再次亮起,但这一次,不再是冻结时空的煌煌金光,而是如同熔化的黄金岩浆,炽热、狂暴、带着焚尽一切的原始怒意!

突然间,两道令人惊叹的光芒从婴儿的双眼中激射而出!这两道光芒犹如太阳耀斑一般,极其凝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和力量。

这两道鎏金光束并非像之前那样温和地流淌,而是以一种狂暴的方式冲击而出。它们如同两道闪电,划破了黑暗,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力量,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光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甚至超越了人类的思维极限。就在姜黎的鎏金护甲即将刺入旋涡最深黑暗的瞬间,这两道光后发先至,以一种惊人的精准度轰击在了护甲的尖端!

“轰——!!!”

这一次,是真正的、撼动灵魂的巨响!

鎏金护甲尖端那缕被幽绿毒芒包裹的离魂引毒源精华,在接触到婴儿那至阳至刚、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阴秽的鎏金光束的瞬间,如同滚油泼雪,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鸣!

碧绿与鎏金猛烈碰撞、湮灭!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团!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法则破碎、空间撕裂、剧毒湮灭的毁灭性能量冲击波,以光团为中心,如同宇宙初开般猛地炸开!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幽暗的空间旋涡!

“咔嚓——!!!”

如同镜面被巨锤砸碎!那由离魂引毒源引动、代表着时间循环核心节点的空间旋涡,在这股内外夹击的毁灭性力量面前,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蛛网般的漆黑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旋涡!旋涡深处那双刚刚睁开的、冰冷的星辰之眼,猛地一缩,清晰地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怒!

下一秒!

“砰——!!!”

整个空间旋涡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轰然炸裂!狂暴的空间乱流失去了束缚,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碎裂的幽暗能量碎片如同黑色的冰雹,裹挟着湮灭的剧毒气息和被撕碎的法则碎片,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激射!

“噗!”姜黎如遭重锤轰击,整个人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鎏金护甲上幽绿光芒瞬间黯淡,口中鲜血狂喷,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身后的墙壁!那狂暴的空间碎片和湮灭能量如同跗骨之蛆般席卷而来!

“阿黎!”萧景珩目眦欲裂!在爆炸发生的瞬间,他所有的犹豫、悲怆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维!他猛地将怀中因爆发力量而显得萎靡、小脸煞白的婴儿往轮椅深处安全角落一塞!同时双腿在轮椅踏板上狠狠一蹬,整个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出!

他精准无比地在半空中截住了倒飞而来的姜黎!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死死地挡在了她和那席卷而来的毁灭性能量风暴之间!

“呃啊——!”

无数碎裂的幽暗空间碎片和湮灭能量,如同最锋利的淬毒刀片,狠狠撞在萧景珩的后背上!他坚韧的锦袍瞬间被撕裂成破布条!鲜血如同泼墨般飞溅而出!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但他抱着姜黎的手臂却如同钢浇铁铸,纹丝不动!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墙体都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烟尘弥漫,碎石簌簌落下。

房间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地面被炸出一个浅坑,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和空间撕裂后的诡异能量余波。刺鼻的硝烟味、血腥味、还有离魂引被净化后的淡淡腥甜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萧景珩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怀中紧紧抱着昏迷过去的姜黎。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破碎的衣衫,在地上蜿蜒开一片刺目的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带来阵阵眩晕。但他低头看向怀中姜黎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墙角,轮椅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被塞在角落里的婴儿似乎耗尽了力气,小脸苍白,鎏金眼瞳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陷入了沉睡,只有微微起伏的小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房间中央,那片被炸开的浅坑边缘,空间微微扭曲着,残留着旋涡破碎后的痕迹。而在那痕迹之上,悬浮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半透明的碧绿色晶体碎片。它静静地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散发着微弱却极其纯粹的幽光。晶体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碧绿丝线在缓缓游动、纠缠,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寒、怨毒,以及…某种被强行剥离后残留的、玄奥的法则波动。

离魂引毒源的核心碎片!亦是这时间循环囚笼被强行撕开后,残留的最关键之物!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一个不祥的坐标,一个被强行打断的阴谋留下的冰冷印记。

萧景珩艰难地抬起头,染血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枚悬浮的碧绿晶体碎片。深潭般的眼眸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冰冷的杀机,还有一丝…抓住破局关键的决绝光芒。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但他抱着姜黎的手臂,却始终没有松开分毫。

循环,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但风暴,远未结束。这枚残留的晶体碎片,是线索,是钥匙,也必将引来幕后黑手更加疯狂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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