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路知行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他的全世界,下楼,上车。
“大嫂,您看看,吃些什么?”
薛宴辞对着周越递来的一塑料袋面包、牛奶挑挑拣拣好半天,才选了一个全麦面包和一盒三元的纯牛奶。
明安想着昨晚薛宴辞跟自己交心说着一两年后事情时的样子,还以为她愿意走下神坛,变了性格,变成了能融入无名乐队,能融入且初文化的一个人。
事实证明,她还是那个大小姐,挑剔的不得了,脑子里永远都只有她自己。
“知行,你吃这个。”
明安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看坐在后排的两个人,为自己刚刚内心的想法感到羞愧。
薛宴辞是谁?
吃饭都要路知行挑鱼刺,去骨头的一个人;一杯水达不到想要的温度,就拒绝喝一口的一个人;所有包装,瓶盖都要路知行打开放在她面前的一个人。
如今,竟然主动拆了面包的包装袋才递给路知行,竟然还递到了他嘴边。竟然还将牛奶放在车座扶手的保温箱里温一温,插好吸管才递给路知行。
她到底还是变了一些的。
“要不要吃一口?”路知行哄着薛宴辞问一句。
“不要,不喜欢。”薛宴辞这副拒绝的模样倒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面无表情,还是说一不二的。
“周越,一会儿去买一碗阳春面给薛小姐,少油少盐,跟厨师说一声,面条要硬一些。”
路知行的助理周越点点头,将要求一条一条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一点都不敢疏忽。
“点外卖吧,跑来跑去太麻烦了。”
听到薛宴辞的话,周越又点点头,开始刷外卖软件。
明安在昨天演出前,反复和乐队所有人交代过,这位大嫂是个金尊玉贵的主,是叶知行捧在手心里的人,更是不能得罪的人,不喜欢和人交流,要求很多,很注重细节,要多注意。
路知行眼都不眨一下的,通过化妆镜盯着薛宴辞吃饭,可她只吃两口,就将筷子放下了,一点儿都不听话。
薛宴辞太瘦了,如果怀孕,以她现在的体重,根本撑不住。
“再吃一些,今天结束要很晚了,可能还要补拍镜头。”路知行好言好语劝一句,眼见薛宴辞无动于衷,又低声下气哄一句,“再吃五口,好不好?”
周越心里很是害怕,这不是大嫂,这简直就是大小姐。这碗阳春面可是配送范围内最昂贵的一碗了,而且还是四星餐厅做出来的。葱花翠绿,面条雪白,汤底油亮。
“不要。”
薛宴辞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吓得周越赶紧拧开矿泉水喝一口。
路知行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而且他的事情也都是他自己做。作为助理,周越只需要对接好行程就可以了。路知行吃饭也不挑剔,喝水更不挑剔,是个很好的艺人。
可薛宴辞这位大嫂,从昨天晚上远远见过一面,到今天这不足一小时的相处,就能很直观的感受到,她是个极度不好相处的人。
比起路知行,薛宴辞倒更像是主角。
精致的妆容,超一线品牌的裙子,连手指甲盖都修得齐齐整整,但凡头发乱了一点点,路知行都会停下手里的工作立刻帮她整理好。
“再吃四口。”
“一口。”
“三口。”
“两口。”
明安说得没错,薛宴辞这大小姐就是得路知行时时刻刻哄着才行,而且只能是路知行哄着。换别人,她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薛宴辞极不情愿的吃完两口面,从包里翻出冲牙器、牙刷牙膏转身就走了。周越只觉得震惊,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讲究的人。
路知行看着化妆镜里的周越,笑着安慰一句,“宴辞只是胃口不大好,吃的少,别多想。”
周越尴尬的笑笑,点点头,快速收拾碗筷,跑着拿出化妆间。他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简直就是地狱。
若是一会儿大小姐回来了,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周越站在走廊窗户前想着自己以后的工作,若是叶知行的每一场演出,每一场活动,这位大嫂都会来,那可就麻烦了。
订的酒店不满意,送过去的面包牛奶也不满意,车里备的依云矿泉水也不满意,点的外卖也不满意,她对什么都不满意。
“周越!”
周越回头看去,是薛宴辞,是大嫂,更是大小姐。
“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周越尴尬地弯弯腰,颔首微笑,学着明安的模样,“大嫂,您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就行。”
“周越,你是知行老师的助理,不是我的助理,不要总想着照顾我的事。”
“可是,……”
薛宴辞疾言厉色,“哪有那么多可是。面包牛奶不好,那是怪叶知行起太晚,他没带我吃早饭。这碗面不行也是怪他,谁叫他不早点准备吃的给我。”
周越还在想薛宴辞说的话,还在想该怎么回答她。薛宴辞却拍拍他的肩膀,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现如今找工作已经很难了,能遇上叶知行这样好相处的艺人更是难上加难。可工作嘛,总不能事事都顺心如意。
周越回过神,默默念叨一句,还是得抓紧时间,找明总问问这位主的喜好,这可不是一位好伺候的人。自己是知行的助理,知行是这位大小姐的助理。自己才是最底层的那个。
“明总,这位大嫂到底什么来头?”
“不清楚,但绝不是普通有钱人家的小姐。”明安一句话激起周越满心的八卦心思,若这位大嫂真的很不简单,那无名乐队、且初文化岂不是要大火?自己岂不是能赚到更多钱?
“知行是怎么追到这么个姑娘又结婚的?”
明安仔细想着过去的事,好像对这两人之间的事情知之甚少。而且薛宴辞从国外回来只十个月,就给路知行改了姓,还是个在天津很特殊的「叶」字。只好随意敷衍一句,“不清楚,起初知行说这位是她女朋友,后来管她叫小公主。再后来这位就去美国读书了。过了六年,这位回来还不足一年,就是你所知道的演唱会求婚,结婚了。”
“大嫂一直都这么漂亮?”周越一脸八卦,“一直都是这个脾气性格?”
“六年前是桃羞杏让,现在更多的是明艳动人吧。至于脾气性格,现在已经比六年前好太多了。”
六年前的薛宴辞,那简直就是个没法儿形容的人,尽管她漂亮、有钱、能给乐队带来合作,明安也实打实地瞧不上她。
那时候的薛宴辞太坏了,无缘无故地就冤枉路知行、折腾路知行、折磨路知行,没有尽头,没有边际,是个实打实的坏女人。
明安一度认为,路知行肯定是带着点受虐的性格癖好,而且绝对是个眼瞎心盲的人。
要不然怎么会看上薛宴辞这种女人,还对她忠心耿耿,死性不改。天津大学那么多长相漂亮,性格温和的姑娘,哪个不比薛宴辞强一万倍?
周越撇撇嘴,没再说话。
路知行的长相也算得上松风水月、神清骨秀了,况且还是那么一个好脾气、好性格的人,娶薛宴辞这样一个姑娘,实在是下娶了。
哪怕她有能力使无名乐队、且初文化大火,会让自己赚到更多钱。周越也都觉得可惜自己家这么好的艺人了。
“小伙子,别在心里替知行打抱不平。”明安抬起手重重拍拍周越的肩膀,以前辈的身份告诫他一句,“这姑娘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也不是咱们这种人能够靠近的,更不是咱们这种人能够议论的。”
“放心吧,明总。”周越小心谨慎地答一句。
分享会五点半结束,路知行补拍镜头到晚七点才结束。薛宴辞就坐在一旁等着,不说话,也没什么脾气,一脸的骄傲。路知行是她亲手栽种的山茶花,是她亲手浇灌而成的,她想看着他有所成就。
七点一刻,路知行挽着薛宴辞将她介绍给主办方,“这位是薛宴辞女士,我爱人。”
薛宴辞应声和一众人握手,说话,举止大方,确实很明艳动人。可周越总觉着这位大嫂很疏远,和所有人都差着好几个阶级。
七点半,路知行带薛宴辞提前离开了,回天津去了。这还是周越第一次看见路知行推了应酬往家赶。
“别好奇,以后应酬的活,都是咱们的了。”
明安看着两人走远了,只好转身拉着周越,陪着主办方去吃饭。六年前这姑娘出现没多久,路知行就变成只工作,工作完立刻回家的状态了。
现在,又是如此了。
“明总,这大小姐除了美貌之外,究竟还有什么魅力所在?”
“谁知道呢?”明安扔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端起酒杯和主办方挨个碰一圈。
薛宴辞靠在路知行怀里睡得安稳,青岛到天津只四个小时的高铁,她就那么睡了一路,他就那么看了她一路。
薛宴辞并不是个体力充沛的人,可她那爱逞强,能折腾的劲儿,可真是顶尖得厉害。
赶回半北藕榭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丽姐只做了六道菜,薛宴辞简单吃几口,就拉着路知行要上楼睡觉。
“好姑娘,再吃一些,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薛宴辞张张嘴,“你喂我。”
路知行喂她吃一块笋尖,又喂她吃一口牛肉,任由她闭眼张嘴等吃饭,任由她一双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
周丽从薛宴辞、叶知行住进半北藕榭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两人腻歪得很,这股腻歪劲儿和叶承樱与薛蔺祯一模一样。
老太太叶政君八卦的很,每每看见自家小孙女和知行这般,都会打趣几句,也私下偷偷问过周丽好几次,这两人生活的如何。
周丽只说不知道,咱家小公主平常从不让除知行以外的任何人进卧室。每两周的周三进去打扫卫生时,一切也都摆放整齐,像是被提前整理过一样。
老太太听罢,只八卦的笑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全家人都在盼着薛宴辞和叶知行的第一个孩子。
“路老师,过来些。”
路知行朝薛宴辞靠一靠,将她抱的更紧一些。
“路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
“今天是周六。”薛宴辞面颊绯红,酥软如舒芙蕾,路知行将床头的落地灯关掉,抱着她入身也入梦。
“知行,你六年前就该这样的。”
“祖宗,你那时候才十九岁,要不是你非得强迫我,我哪里舍得抱着你,亲吻你一遍又一遍。”
“你怕什么?”
“宴辞,你那时候太小了,我舍不得过早地让你体验到这些事,况且这件事第一次会很痛。如果第一次没做好,会给你一生都留下阴影的。”
那时候,确实挺痛的。
路知行先是在沙发上确认过一遍,临到那一刻,又是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最后还是薛宴辞强迫了他,一把将路知行按了下去。
“好痛,知行,太痛了。”薛宴辞痛到浑身紧绷。
路知行抱着她不敢乱动,就那么抱了半个小时,与她接吻了半个小时,薛宴辞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点。
“宴辞,松开我,好不好?”路知行心疼的哄了她好几遍,“让我看看,是不是伤到你了?
“知行,我好想要得到你。”
“好姑娘,我们来日方长。”
那是路知行第一次称呼薛宴辞为好姑娘,第一次在这件事上哄她。
“我不要来日方长,我就要此时此刻。”
路知行稍稍动了几下,薛宴辞立刻痛到额头渗汗,抱着他肩膀的双手,握的生硬。
“好姑娘,我们休息一下,再试,好不好?”
“我不要。”
“知行,你想想办法,我就想现在得到你。”薛宴辞是哭着说出这句话的,像是受尽了委屈。可委屈之下更多的是霸道,是强求。
路知行抱着她疯狂亲吻,找到她的安慰之处。薛宴辞喜欢湿热的接吻,她喜欢被盈握,她更喜欢手掌抚触过后的强烈亲吻。
“薛宴辞,我想,或许可以摘了试一试,也许就不会这么痛了,但这很不安全。”
“好。”薛宴辞答得极快。
路知行拦下薛宴辞急不可待的手,起身抱她坐在床中央,郑重其事,“如果有意外,我们就休学。以我现在的存款,我们节俭一些,一家三口生活一整年是肯定够的。只是我还没有房子,只能住在你这里。需要暂时委屈你一下。”
“一年后,你必须要回学校继续读书,要一直读到博士。孩子请阿姨照顾,我去努力工作,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我都会回家陪伴你和孩子。等到你想要结婚的时候,我们就结婚,这样可以吗?”
薛宴辞点点头,说着好,亲手摘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
薛宴辞尝试过后,是疯狂的掠夺。她那一晚有多上瘾,有多上头,有多疯狂,路知行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但对此,路知行并不意外,薛宴辞什么样他没见过?
“路老师,其实那天的半个小时,我觉得特别好。那时候,我就觉得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宴辞,我们现在也在一起,你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