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寒假刚结束，我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该隐，怎么了？」
「啊啊，二年级那边的卧底给我提供了点情报。喔，三年级那边的前辈也来了邮件。」
「你连三年级的也安排了？」
「不是我安排的，是他们嗅到我手里有大量点数。我就说了，只要情报有价值，我就买。」
「你说的那个二年级间谍，是那个戴着向日葵发夹的女生？」
「不是她，是我花钱买通的那位……邮件内容说，南云前辈将在即将到来的考试中有所行动。目标是橘前辈。」
「那个发型怪怪的女生啊……不过直接指定某个学生退学，这事没那么容易吧。」
当时，我正在清隆的房间里一边下着棋，决定谁做饭，一边聊着邮件内容。
「是啊，确实不容易。不过学生会似乎对考试内容和规则可以有些许干预。他们大概会在规章制度的边缘打擦边球，巧妙操作。」
「原来如此。」
「虽然我们不知道考试的具体内容……但如果直接针对某人，一定会引人注目，堀北前辈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他们会在规则上做文章。」
「比如远行合宿？毕竟是在远离学校的环境下。」
虽然校方还没详细说明，但我们已经知道整个年级要远行合宿。
「不过这次主要是二年级和三年级之间的斗争……准确说是南云前辈和堀北前辈之间的较量。我们一年级大概能置身事外。但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只要提前把这条情报交给堀北前辈，他就能应对。
正当我一边想着一边动棋子的时候，清隆突然停下了手。
我将视线从棋盘上移向他的脸，只见他用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清隆，怎么了？」
「我在想……既然知道对方的出招，那就不该平局收场。」
「原来如此，倒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目前我们知道的情报是：不久后会有特别考试，南云会长将会针对与堀北学关系密切的某位女学生。」
「是啊，但若手段太过露骨，一定会引起注意，堀北前辈也会出手阻止……嗯，再搜集些详细情报和动向吧。」
「麻烦你了，等情报凑得差不多，我们再来拟定计划。」
「清隆，你现在的表情真像个最终boSS啊。」
于是我们便以这封邮件为契机开始行动，通过安插在二年级和三年级的间谍收集情报，逐渐掌握南云前辈的动向。
?
两天后
「突然叫您出来，真的不好意思。我有些话，必须当面说。」
「没关系。你之前电话里说已经掌握了南云的动向，具体说说吧。」
时间是深夜零点，夜色深沉，虽有街灯，但不论是Keyaki mall、学校还是宿舍，都显得格外宁静。
我和堀北前辈坐在之前和龙园他们四人商讨时用过的那张长椅上。
「橘真的被盯上了吗？」
「根据我们从间谍那里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
「……」
「你那表情……是不愿相信？」
「没错。虽然我和南云的理念和方针不一样，但我认可他的实力。而且，南云从未背叛过我们的信任。」
「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们之间那种用时间累积的信赖，但情报是真的。」
「……不，那是……」
对一个故意制造大量退学者的人所建立的“信赖”，到底算什么？
「堀北前辈，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您是否混淆了‘信任’与‘信用’呢？您以前明明说过，南云前辈有可能会制造大量退学者。那您所谓对他的信赖，又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呢？」
不过也许，这恰恰说明南云前辈的手段有多高明。
此刻陷入沉思的堀北前辈，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学生。
「橘前辈正被针对，这一点毫无疑问。在此基础上，我也制定了一套作战计划……请先听我说完。」
「……好吧，我听着。」
「既然对方打算将橘前辈逼入绝境，那我们这边就反过来，把朝比奈前辈逼入死角。」
「喂！」
「冷静点，我可没打算真让她退学。这只是一个‘剧本’。有任何疑问请在听完计划之后再提出。」
「……」
「首先，下一次特别考试会以某种合宿远行的方式进行，对吧？」
「这个我不能回答。作为前学生会长，我不能向学生泄露任何有关信息。」
「我本来是想吐槽现任学生会长却能随意把考试当成自己的工具……算了，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一边。那么接下来请听我根据现有情报做出的推测。」
「只是推测？」
「是的，前辈您并没有泄露任何情报。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推测，下一场考试将是全学年联合进行的某种试炼。考虑到是在林间合宿的情况下，规模一定非常庞大，内容也极为复杂。」
「……」
「试炼规模太大，导致细节难以管理。如果再加上性别分组等制度，那就更难监督了。而我们得到的情报显示，这次试炼有许多奇怪的规则与惩罚措施，而且南云前辈似乎事无巨细都插手干预。如果从宏观角度来看，不觉得这正是一个将橘前辈孤立并加以打击的绝佳机会吗？」
「确实，理论上可以做到……但我还是不明白，这和你要针对朝比奈有什么关系？」
这个疑问也正常。
说实话，我本打算把情报交给堀北前辈后就撒手不管了。
但那个总是顶着“最终boss”脸的清隆，居然一脸愉悦地和我一起制定作战计划，搞得我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了。
「我会详细解释的……假如橘前辈面临退学危机，您会怎么做？」
「当然是救她。」
「那么因此产生的惩罚……我也不必多问了。」
「啊……」
「这大概正是南云前辈的打算吧。如果您选择救她，就要承担巨大的损失；若选择放弃，则会留下心理创伤。无论哪种选择，对南云来说都是稳赚不赔。」
「就为了这点小事，就要动手对付橘吗……」
「不用怀疑信息的真实性。我的计划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所以你选择了朝比奈……」
「如果想出手打人，就要做好被打回来的觉悟。这是个基本常识。我要做的，是把朝比奈前辈推入困境——但不会让她退学。我们也会救她，而代价，则由南云前辈来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如果南云不救朝比奈，你准备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可能性。
不过考虑到他掌握着大量私有点数和班级点数，也不算太大风险。
「救与不救，大概是五五吧。」
「如果是五五开，那我无法同意。我不能参与一个有意逼人退学的计划。」
「可我可以把成功率提高到99%。」
「怎么做？」
「只需让橘前辈也陷入可能退学的危机之中。」
「……你这话我听不懂。」
「当着南云前辈面前，由您亲自救下橘前辈……如果您做得到，而他却做不到。这对他而言，将是最大程度的屈辱与彻底失败。」
「你的意思是，他会不得不去救朝比奈……或许你比我更了解南云啊。」
「他其实还挺有人情味的，是个有趣的人呢。」
堀北前辈坐在长椅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前辈，您曾经说过，希望我们能够制衡南云前辈，对吧？」
「……是啊。」
「但如果只是把风险和负担全部甩给后辈的话，作为前辈，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所以你是说，我也应该承担同样的责任？」
「没错。请您与橘前辈一同参与这场‘茶番剧’。然后一起教教南云前辈这个道理——‘想打人，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
「这可能会给我的班级带来麻烦。」
「如果您坚决反对，我也不会强求。只要保护好橘前辈就行了。但您当初可是亲口对我说，要我制衡南云前辈的，不是吗？」
「……我现在有点后悔说了那句话。」
「……如果您还是下不了决心，那么我提个建议：如果这次事件让您的班级受到无法挽回的损失，我这边会给予支援，如何？」
「……这就不必了。」
堀北前辈闭上双眼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好吧，说得对。不能只让你们这些后辈背负一切。」
「说定了。」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朝比奈真的会按你预测的那样行动吗？」
「放心好了。朝比奈前辈一定会陷入与橘前辈相同的处境——因为她本就是这场茶番剧的‘演员’之一。」
「你说什么……难道？」
「没错，我已经和她沟通过了。唯一不知情的，只有南云前辈。」
「……这可真是……南云真是可怜啊。」
「这可是他自己挑起的战斗，我也不好说什么。」
堀北前辈再次陷入沉思。
「天成，你得向我立个誓。」
「请说。」
「如果事情没按剧本进行，南云真的放弃了朝比奈……你必须救她。不能让任何人退学。」
「不用您说，我本就如此打算。」
我从长椅上站起身，肃立，将右拳抵在胸口。
「我以自己的名誉与信念起誓，若发生意外，我必将救人到底，不会让任何人退学。」
「具体来说？」
「朝比奈前辈所需的私有点与班级点数，将由我班支付……当然，这不是我想做的事，但我也愿意承担相应的风险。」
「你班的同学能接受吗？」
「我给他们每人分两千万，他们就会答应了。」
「原来如此……以你的资金实力，确实做得到。不过，那二年级的协力者怎么办？」
「请放心，与其相信南云那虚无缥缈的‘实力主义’，他们更信我实打实的两千万。」
「所以已经被你收买了啊。」
「是的。据说二年级是以南云为中心团结起来的，但那不是出于信赖，只要把积分摆到他们面前，他们立刻就咬钩了。」
就这样，这场茶番剧即将拉开帷幕。
为了打破南云前辈要逼退橘前辈的阴谋，我们将以同样的方式，将朝比奈前辈逼入困境。
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
唯一的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南云前辈。
世事无常，为了减少些许悲哀，我决定去雕一尊佛像。
?
「猪狩前辈，告诉我们吧。大家都很在意你究竟会拉谁下水。」
随着南云前辈那带着得意的话语，学生们开始骚动不安。
而作为这场风波的中心人物之一——三年级的猪狩桃子开口了。
「还用说吗？当然是那个扰乱我们小组安宁的A班橘茜同学。」
一切正如南云前辈的计划那样顺利推进。
大概是确信自己的布局已经完美收场了吧。
他夸张地鼓起掌来，走到堀北前辈面前。
「超越常理，不，应该说是天马行空的策略吧。没有一个人能看穿我的手段。包括你在内，堀北前辈。」
此刻的南云前辈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沦为一个小丑。
「告诉我们吧，橘前辈。担任了学生会干部，眼看就要从三年A班毕业，结果却要退学了，这种感觉怎么样？还有堀北前辈，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是不是被从未有过的愤怒包围着呢？」
堀北前辈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堀北前辈，怎么了？该不会是太震惊了，整个人都呆住了吧？」
「南云，结果还没有公布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结果还没完。」
堀北前辈像是催促似的看向老师，那因学生骚动而被中断的考试结果得以继续公布。
「那个……还有一名不合格者……是二年d班的。」
根据这次考试的规则，不合格者可以选择一个“连累自己失败的人”，一同退学。
因此橘前辈被猪狩前辈指认退学，而这名二年d班的同学，也将指认一个人退学。
「我选择二年A班的朝比奈同学，一起退学。」
那名同学说出了那个早就注定好的答案。
「诶，哈？什……怎、怎么回事？为什么……哈？」
面对这一宣布，南云前辈一脸呆然，满脸困惑。
「真是场闹剧啊。」
「嗯，是啊。」
混在众多学生中，注视着这场戏剧的我与清隆，就这样简短地交流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