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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御书房内,檀香混着墨香氤氲不散。

段誉盯着案头泛黄的密报,眉头紧锁——三日前,虚竹派来的信使冒死穿越宋境,呈上的密信中赫然写着:蒙古邀宋共灭金国,事成后北疆防线恐成虚设。

“陛下,这分明是驱虎吞狼之计!”

大公主段雪薇展开羊皮舆图,指尖重重按在襄阳城位置,“金人一灭,蒙古铁骑南下再无阻碍,大宋独木难支,届时战火必将烧至我大理边境。”

二皇子段和钧却猛地拍案:“宋人向来自大,当年联金灭辽引狼入室,如今又要重蹈覆辙!我大理何必蹚这浑水?不如严守边境,坐观虎斗!”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浑身血污的信使撞开殿门,怀中竹筒滚落,几枚刻着灵鹫宫印记的玉简叮当坠地。

“虚竹先生......”信使咳着血沫,“命小人务必告知——蒙古已秘密打造三千艘战船,欲水陆并进......”

段誉拾起玉简,冰凉触感顺着指尖蔓延。玉简内藏着虚竹以内力镌刻的字迹:“宋蒙盟约若成,中原必陷。然助宋灭金,需防其卸磨杀驴;不助,则唇亡齿寒。望段兄速做决断。”

“虚竹所言极是。”段雪薇轻抚玉简,目光如炬,

“我们可暗中助宋灭金,却不能让宋人察觉大理意图。待金国覆灭,便以‘边境不稳’为由撤军,同时在宋蒙边境布下眼线,随时应对蒙古威胁。”

段和钧却冷笑:“姐姐太过天真!宋人若胜,岂会容我大理插手?倒不如联合金国,共同抵御蒙古!”

“不可。”

段誉突然开口,摩挲着腰间的天龙寺玉牌,

“金朝气数已尽,蒙古崛起势不可挡。我们唯有助宋灭金,方能在战后谈判中占据一席之地。但......”

他握紧拳头,“要让宋人明白,大理之兵,不是他们的棋子!”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虚竹的玉简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仿佛预示着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正朝着大理呼啸而来。

铜铃骤响穿透雨幕,段誉掷出的虎符令牌在檀木案上撞出清脆声响。

随着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高国相手持象牙笏板匆匆而入,身后跟着白发苍苍的枢密使、腰悬鎏金错银刀的镇南将军,还有目光如鹰隼的禁军统领。

\"诸位请看!\"

段誉将虚竹的玉简与宋蒙密约重重拍在舆图上,烛火在他眼底跳动如焰,\"蒙古狼子野心,欲借宋之手吞并金国。灭金之后,我大理便是其囊中物!\"

高国相拈着山羊胡沉吟:\"陛下,助宋虽可解燃眉之急,然宋廷向来轻慢藩属。当年澶渊之盟后,连岁币都要在言辞间折辱友邦......\"

话音未落,镇南将军已按捺不住,铁掌拍得桌案震颤:\"怕他作甚!我大理铁骑踏过无量山,何须看宋人脸色?\"

禁军统领的佩刀寒光映得众人面色发白:\"将军可知蒙古的'回回炮'?投石可破三丈城墙,我军若正面交锋......\"

大公主段雪薇突然从屏风后转出,素手展开一卷细密绢布:\"父亲,这是灵鹫宫传来的密报。蒙古在黄河渡口囤积的火药,足够焚毁十座城池。\"

她指尖划过汴梁城标记,\"但宋人在襄阳布下的七星连弩阵,恰能克制骑兵。\"

二皇子段和钧突然拔出长剑,剑尖挑起玉简:\"依儿臣之见,先派五千死士助宋破金,待蒙古与宋对峙黄河,我们便截断其粮草!\"

他剑刃一转,寒光扫过高国相,\"届时宋人若敢翻脸,我军便可直取川蜀!\"

殿外雷鸣炸响,段誉望着舆图上交错的国境线,突然想起虚竹临行前说的\"棋局无常\"。

他缓缓在舆图上划出弧线:\"明日起,大理全境戒严。高国相即刻修书临安,言明'助战可,但需以茶马互市十州为酬'。镇南将军率三万精锐秘密进驻播州,禁军统领负责清查城中细作......\"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夜枭长鸣。

高国相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苍老的手指重重划过舆图上蜿蜒的黄河线:

“陛下!蒙古若挥刀直过黄河,我大理助宋抗蒙,是引火烧身;袖手旁观,又恐唇亡齿寒!倘若蒙古止步河北,宋军趁机夺回燕云十六州,届时两强相争,我军贸然介入,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突然剧烈咳嗽,“最凶险的是,若蒙宋背盟夹击,我大理东、北两面受敌,该往何处退?退守哀牢山?还是西逃澜沧江?”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镇南将军下意识按住刀柄,却被段誉抬手制止。

高国相颤巍巍展开第二幅地图,南疆与西夏、吐蕃接壤处画满猩红标记:“老臣斗胆谏言——联合西夏、吐蕃抗蒙,不过是镜花水月。西夏连年征战,吐蕃教派纷争不断,此二国自身难保,如何倚仗?但若直接降蒙......”

他突然哽咽,“大理列祖列宗打下的江山,难道要毁在屈膝称臣的耻辱中?”

二皇子段和钧怒目圆睁:“高相这是危言耸听!我大理有六脉神剑、有灵鹫宫相助,岂会......”

“住口!”

高国相猛地转身,浑浊的眼中泛起血丝,“二殿下可知蒙古‘怯薛军’?那是从万千铁骑中选拔的死士,一人能敌百人!而我们的细作,至今连蒙古汗庭的准确位置都摸不清!”

他从袖中掏出半卷烧焦的密信,“这是三日前被截获的情报,我们在大漠的暗桩,已被蒙古‘黑狐卫’屠戮殆尽!”

段誉瞳孔骤缩。高国相却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恳请陛下,即刻派老臣潜入大漠!老臣虽年逾古稀,但通晓九族语言,熟悉西域商道。唯有亲手在蒙古腹地布下暗网,方能探清他们的虚实!”

他抬头时,额头已渗出鲜血,“大理存亡,在此一搏!”

御书房外,暴雨冲刷着青石板上的血迹。段誉望着高国相斑白的鬓角,他伸手欲扶,却又缓缓握拳。

殿内死寂如坟。

高国相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击案几,\"此刻唯有深入蒙古腹地,摸清汗庭虚实,才能......\"

\"高相年事已高,此去凶险,断不可行。\"

段誉突然开口,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朕意已决——命高相次子高明量为密谍司统领,即刻组建'苍狼队'潜入大漠。\"

他摘下腰间玉佩掷在案上,玉碎声惊得众人一颤,\"一万黄金、三千死士,皆由明量调遣!\"

高国相浑身剧震,伏地叩首:\"犬子虽通九族语言、擅奇谋诡道,但......\"

\"但他有一事不及高相。\"

段誉俯身扶起老臣,掌心的温度透过锦袍传来,\"朕要你坐镇大理,统筹全局。高明量此去,若有差池,你须得替他收拾残局。\"

帝王的声音突然压低,\"这是朕给你的将令,也是......给故人的承诺。\"

雨声渐歇时,高明量已在王府匆匆收拾行囊。父亲送来的檀木匣里,除了西域商路图,还有半块刻着\"山河在\"的玉珏。

窗外,更夫敲过三更,他握紧玉珏望向北方——那里有吞噬暗桩的\"黑狐卫\",也藏着大理存亡的答案。

三更梆子穿透雨帘时,高明量推开书房雕花门。

烛火摇曳中,高国相白发如雪,正伏案修改密谍司布防图,苍老的脊背弯成一座孤桥。

\"父亲。\"高明量单膝跪地,腰间新佩的鎏金错银令牌撞出轻响,\"孩儿明日寅时便启程。\"

狼毫在宣纸上划出歪斜的墨痕。高国相缓缓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盯着儿子腰间的令牌:\"知道为何选你?\"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攥住案上半块玉珏,\"因为你不像你兄长那般莽撞,也不像你三弟过于仁善。\"

玉珏磕在案几上,发出清越的哀鸣,\"但记住,在大漠,心要比黑狐卫的刀刃更冷。\"

高明量喉头滚动:\"孩儿明白。可您昨夜咳血......\"

\"住口!\"

高国相猛地将玉珏拍进他掌心,\"拿着!这是你祖父当年死守龙首关的信物。\"

老人踉跄着扶住桌案,喉间溢出压抑的喘息,\"若遇到绝境......\"他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睛里烧着幽火,\"就去斡难河畔找个叫'老哈'的铁匠,他左手缺三根手指。\"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高明量骤然绷紧的脸。

高国相已转过身去,枯槁的背影对着舆图上猩红的战旗:\"去吧。若不能活着回来,就别进高家祠堂。\"

脚步声渐远后,老人颤抖着摸出另一块玉珏。两块残玉拼合时,\"山河在\"三个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他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轻声呢喃:\"当年你祖父战死,我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这次,莫要让我再等二十年......\"

朱丹臣的蟒纹革靴碾过湿润的青砖,带起细微的水声。

他与朱秋友并肩跪在丹墀之下,殿内沉香萦绕,却掩不住年轻人急促的呼吸。

\"陛下,犬子秋友弓马娴熟,更习得密探追踪之术。\"朱丹臣叩首时,白发垂落遮住半张脸,

\"恳请允他随高明量大人北上,为大理探查蒙古虚实。\"

段誉摩挲着案头的玉镇纸,目光掠过朱秋友崭新的锁子甲。那甲胄接缝处还缠着红绸——分明是新婚时的喜饰。

\"你成婚不过月余,\"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妻子昨夜还入宫求见,说你书房的灯总亮到三更。\"

朱秋友突然重重磕头,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陛下!臣妻虽为女流,却知家国大义。\"

他抬头时,额角已渗出鲜血,\"若大理沦陷,哪有小家安宁?\"

年轻人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刺着的苍鹰图腾,\"这是成婚前夜所刺,鹰击长空,当为大理而战!\"

朱丹臣喉结滚动,别过脸去。

段誉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朱丹臣背着中箭的他逃出万劫谷,箭簇穿透肩胛时,这人连哼都没哼一声。

\"秋友,\"段誉的声音放软,\"你可知漠北有多凶险?高明量此去,要在蒙古汗庭安插眼线,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臣知!\"朱秋友猛地扯开腰间锦袋,掉出半块鸳鸯玉佩,\"临行前,妻子将婚佩一分为二。她说:'若不能等你归来合佩,我便带着另一半,去天龙寺青灯古佛相伴!'\"

他攥紧带血的玉佩,\"请陛下赐臣出征!若探不回军情,臣誓不踏入大理半步!\"

殿外惊雷炸响,震得琉璃瓦上的雨珠簌簌坠落。

段誉望着年轻人眼底跳动的火焰,他抓起案上虎符,掷在朱秋友面前:\"明日卯时到枢密院领十名死士,记住——活着回来。\"

破晓时分,大理南门外的官道腾起淡淡白雾。

高明量抚摸着驮马脖颈的铜铃,听着身后车辕吱呀声响——三十辆雕花马车满载着滇南的普洱茶砖、蜀地的织金锦缎,最底层暗格里则藏着手弩与成箱的火折。

“高公子,朱公子的车队已到。”亲卫低声禀报。

朱秋友策马而来,玄色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半块鸳鸯玉佩随着颠簸轻撞。他身后的马队载着临安官窑的瓷器、交趾的香料,最显眼处还插着“朱记商行”的杏黄旗,倒真像极了往来经商的豪客。

“高兄,”朱秋友勒住缰绳,目光扫过驼队,“这些财物足够打通漠北关节?”

高明量轻笑,从袖中摸出块西域商人的狼头令牌:“真正的钥匙在这里。我父亲早年救过粟特商团的大首领,此番我们扮作他的远房侄儿,定能混入汪古部的集市。”

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朱兄弟腰间玉佩太过显眼,怕是要......”

话音未落,朱秋友已扯断丝绦,将玉佩塞进贴身内袋:“高兄放心,家国未安,此物本就不该示人。”

晨雾渐散,商队的铜铃声惊起林间飞鸟。高明量举起马鞭,指向北方阴云密布的天际:“起程!待到雁门关时,我们便分作三路,务必在中秋前抵达斡难河畔。”

马蹄声与铃声交织着远去,扬起的尘土中,谁也没注意到路旁茶棚里,几个戴着毡帽的汉子悄悄缀上了这支队伍。

而在他们身后,大理城头的了望塔上,高国相白发在风中凌乱,手中的千里镜久久不肯放下。

暮色染红洱海时,商队在龙首关前停下,龙首关下三支队伍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镇南王之子段明澈解开披风,露出内衬暗绣的海东青图腾,望着崖州方向的粼粼波光:\"高明量,朱兄弟,水路虽慢,却可借大宋商船遮掩行迹。\"

他抬手指向天际归雁,\"待我船队驶入辽东海湾,便放信鸽传讯,此行凶险,各位务必牢记——东线船队若遇风暴,立即弃船登岸;若被辽人察觉,就说我们是给女真进贡的大理商队。”

高明量摩挲着腰间粟特商牌,望着中原方向蜿蜒的驿道:\"中线直通黄河渡口,但宋境关卡林立。\"

他从袖中掏出半卷残破舆图,\"我已联络汴梁的暗桩,持此图可走'茶马秘道'。\"

“中线要穿过宋蒙拉锯区,遇见宋军称做茶马贸易,碰上蒙古人就亮粟特商队的牌子。”

他目光扫过两人,“若我逾期未到,便去大同找‘悦来客栈’的瘸掌柜,他有法子联系灵鹫宫旧部。”

朱秋友握紧缰绳,目光扫过川西连绵的雪山:\"西线虽绕远,却能避开蒙古耳目。只是吐蕃与西夏边境......\"

他顿了顿,摸出怀中短刃,刃身刻着的梵文泛着冷光,\"我已备好吐蕃密宗信物,必要时可求见大活佛。\"

“西线要翻越雪山,吐蕃的寒毒和西夏的流沙都是难关。”他突然压低声音,“若发现队伍里有内鬼,不必请示,就地格杀!”

段明澈忽然伸手,将三人的手叠在一起:“我们此去,不仅是探察军情,更是为大理寻一条生路。无论谁先到斡难河,都要在可汗大帐百里外设下三重暗哨。”

他望向北方漫天乌云,“愿苍山洱海庇佑,我们都能活着回来。”

三声梆子响过,三支队伍轰然分开。

段明澈的船队鼓帆离岸,船头的铜貔貅吞云吐雾;高明量的马队踏着暮色隐入中原官道,马蹄子裹着的棉布消弭了大半声响;朱秋友的马队则转向西南,马蹄溅起的水花惊散了溪边饮水的鹿群。

待最后一抹晚霞褪去,暗处突然窜出几匹快马,分三个方向疾驰而去。

领头骑手摘下斗笠,露出额间紫纹——在他们身后,高明量遗落在驿站墙角的半张碎纸,正被风吹向苍茫夜色,纸上隐约可见\"斡难河\"三个字的残笔。

崖城码头蒸腾着咸腥的暑气,段明澈踩着晃动的跳板登上\"云沧号\",船身桐油混着海盐的气息扑面而来。

百十名护卫扮作挑夫与水手,正将雕花木箱滚入底舱,箱角暗绣的海东青在烈日下若隐若现。

老船工敲响船舷,十面白帆如白鹤振翅,劈开泛着碎金的海面。

初航的海面像一匹揉皱的蓝缎,桅杆上的铜铃随着波浪轻晃。段明澈斜倚在艉楼栏杆,看水手们赤着上身调整帆索,古铜色的脊背在阳光下油亮如漆器。

远处渔舟撒开银网,惊起成群燕鸥,羽翼掠过甲板时投下细碎的阴影。

入夜后,船首的鲛人灯刺破墨色海面,惊得磷火般的浮游生物四下逃散,在船尾拖出一道幽蓝的光痕。

第三日破晓,霞光将云层染成燃烧的赤色。了望手突然高喊,段明澈举着千里镜望去,只见海天相接处浮出黛色岛影,山巅云雾缭绕,恍若仙人发髻。

老船工眯起眼睛:\"那是硇洲岛,过了这里,风向就要变了。\"话音未落,东南方天际已翻涌着铅灰色云团,浪头开始变得锋利如刀。

晌午的日头还晒得甲板发烫,水手们赤膊着背往桅杆上涂抹桐油,忽然间海风骤冷,天边的云如同被无形巨手搅碎,化作翻滚的铅灰色浪涛压向海面。

段明澈握着船舷,只见原本澄澈的天穹裂开蛛网状的闪电,第一声炸雷响起时,铜钱大的雨点已噼里啪啦砸在船篷上。

船老大暴喝一声,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扯动缆绳:“落帆!快进礁湖!”

十面白帆轰然坠落,惊起一群贴着水面疾飞的燕鸥。海浪瞬间变得狰狞,船头劈开的浪尖泛着青白的泡沫,如同无数张开的獠牙。闪电照亮漆黑的海面,隐约可见远处礁石嶙峋,锋利的岩角在浪涛中时隐时现。

当最后一片船帆收拢,“云沧号”几乎是被巨浪推进礁湖的。锚链坠入水中发出沉重的轰鸣,船身剧烈摇晃着撞向岩壁,幸得船工们早将草垫捆在船舷,才免去木板碎裂的危机。

段明澈透过雨帘望去,礁湖外的海面已是一片混沌,雷电交加中,浪峰被染成诡异的紫色,仿佛有巨兽在深海中咆哮。

礁湖内浪涛拍打着岩壁,发出闷雷般的回响,船身像片枯叶在漩涡里打转。舱内弥漫着咸腥的水雾与汗酸味,水手们蜷缩在货物堆旁,用船桨顶住摇晃的木梁,吵嚷声混着木板挤压的吱呀声此起彼伏。

内舱里,段明澈扶着桌沿,烛火在颠簸中明明灭灭,将他和队首的影子扭曲地投在舱壁上。

\"上岸后,在硇洲岛的妈祖庙香灰里埋信筒。\"他强压下喉间翻涌的酸意,蘸着洒出的茶水在桌面画出标记,\"暗语用...用苍山的雪,洱海的月,三长两短敲击庙门。\"

队首刚要开口,船身突然剧烈倾斜,半壶凉茶泼在舆图上。段明澈踉跄着撞向舱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才勉强稳住心神,抬手抹去额角冷汗:\"记...

船身猛地一震,外头传来落石砸在船篷上的闷响,木屑混着雨水簌簌落下。段明澈扶着桌沿呕出一口酸水,强撑着从怀中摸出枚铜哨:“紧急情况就吹这个,声传三里...”

话未说完又一阵天旋地转,他索性扯下腰间玉佩砸在桌上,“以玉珏为信物,分作三瓣,你我各持其一。”

队首接过带体温的玉珏,指腹摩挲着“明”字刻痕。舱外浪涛拍击礁石的声响如战鼓擂动,烛火突然爆出灯花,照亮段明澈煞白的脸。

“去甲板看看!”他推开舱门时被风呛得咳嗽,只见礁湖入口处涌起墨绿色巨浪,浪尖上隐约有黑影闪过——像是裹着兽皮的人伏在木筏上,手里明晃晃的鱼叉正对着船舷。

礁湖岩壁如巨兽獠牙环伺,浑浊的浪头撞碎在嶙峋礁石上,激起的咸腥水雾漫过甲板。舱内货物箱笼随着船身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水手们攥着缆绳挤作一团,粗粝的咒骂声与木桶滚动的轰隆声混作一片。

内舱烛火在颠簸中明明灭灭,段明澈死死撑住雕花桌案, \"必须在雷州半岛北岸设一处暗桩。\"

他蘸着泼洒的茶水,在桌面上画出蜿蜒的海岸线,墨迹很快被晃动的船身晕染成模糊的墨团,\"以废弃的灯塔为标记,三长两短敲击塔身作为联络信号。\"

队首握紧腰间短刃,刀鞘上的海东青图腾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可若灯塔被宋人占据?\"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倾斜,整面墙上的航海图哗啦散落。段明澈踉跄着撞向舱壁,喉间泛起腥甜,却强压下翻涌的不适,从怀中掏出半块刻着大理纹章的玉牌:\"改在榕树洞藏信,见到这块玉牌...\"

船身猛地撞上暗礁,整间舱室发出撕裂般的巨响。段明澈被甩到地上,后脑重重磕在箱角,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咸涩的海水从门缝倒灌而入,在脚下汇成湍急的溪流。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声音混着船板挤压的呻吟:\"记住...活下来的人...必须把情报送回大理...\"

刺耳的木裂声撕开暴雨的轰鸣,三号格舱瞬间被汹涌的海水灌满。段明澈踉跄着扶住摇晃的舱壁,只见浑浊的浪头裹挟着碎木片从舱门倒灌而入,眨眼间漫过脚踝。船身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被礁湖的暗流扯成碎片。

\"快堵舱门!拿麻絮来!\"船老大挥舞着船桨劈开浪头,古铜色的脊背青筋暴起。

十几个水手扛着浸透的棉被、缠着树脂的木板扑向裂口,却被冰冷的海水呛得连连后退。段明澈抄起腰间佩剑,奋力斩断横在过道的缆绳:

\"所有人听令,压住右侧船舷!\"他的怒吼混着暴雨,在剧烈摇晃的船舱内回荡。

抢修声、咒骂声、海浪咆哮声交织成一片。段明澈死死抵住倾斜的舱壁,咸涩的海水漫过膝盖,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直窜天灵盖。

当最后一块浸油木板楔入裂缝,当堵漏的棉絮终于挡住肆虐的水流,整艘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恢复平衡。

船老大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重新加固的舱壁,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狗日的礁石,还真差点要了老骨头的命!\"

段明澈瘫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听着舱外渐渐平息的浪涛声,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胸腔。远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手背上被木刺划出的血痕。

雷暴退去后的礁湖泛起幽蓝磷光,船身的裂缝已被新木与树脂填成蜿蜒的疤痕。段明澈踩着湿漉漉的甲板走来,身后护卫抬着几口贴着\"南诏贡酒\"封条的朱漆木箱。

\"今夜若无各位拼命,\"他拔出匕首挑开封泥,醇厚酒香顿时漫过咸腥的海风,\"这船早成了鲨鱼腹中的碎木!\"

船老大粗糙的手掌刚接过陶碗,段明澈已拎起酒坛挨个倾倒。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水手结满血痂的指节上,滴入修补船板的树脂缝隙里。

\"好酒!\"

有人仰头痛饮,酒水顺着虬结的脖颈滑进胸膛;有人将碗中酒洒向海面,喃喃念着保佑平安的俚语。段明澈走到蜷缩在货箱旁的少年船工身边,蹲下身子将酒碗塞进他颤抖的手中:\"小小年纪就敢堵舱门,该喝这碗庆功酒。\"

月光爬上重新竖起的桅杆时,甲板已化作喧闹的宴场。醉意上头的水手敲着空酒坛唱起渔歌,护卫们围着篝火擦拭兵刃,火星溅在潮湿的帆布上又迅速熄灭。段明澈倚着修补的船舷,望着湖面粼粼波光,此刻心口却像块烧红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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