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石城“铁砧”工坊地下密室的空气,凝固得如同冷却的金属。兽皮帘隔开的狭小空间内,油灯的火苗被无形的能量场压迫得摇曳不定,仅能勉强勾勒出齐墨盘膝而坐、浑身剧颤的轮廓。汗水早已浸透他的粗麻布衣,混合着嘴角溢出的血丝,在冰冷的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他的身体是战场,意识是风暴中心——一场以自身为实验对象的、凶险万分的解析风暴!
> 雪影狐小小的身躯紧贴着他颤抖的腿,银白毛发下的肌肉同样紧绷,冰蓝色的竖瞳因竭力输出精神力量而蒙上了一层淡金色光晕。它古老的血脉在共鸣,在低语,艰难维系着主人濒临崩溃的精神堤坝。
> 冰冷的科学数据如同钢针,刺穿着“废材”的标签,将残酷的生理缺陷赤裸裸地摊开:狭窄淤塞的经脉,破漏的丹田,以及那最为致命、结构混乱如报废天线的灵根!
> 但工程师的灵魂在剧痛中燃烧,解析的终点,是逆天改命的起点!灵枢淬体液——这剂以科学为药引的猛药,即将在这修真绝境中,熬炼而出!
---
兽皮帘之外,密室中的压抑几乎凝成实质。
石山庞大的身躯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动着胸腹间被钢鬃野猪王冲击波震伤的脏腑,带来沉闷的痛楚。他闭着眼,但粗犷眉宇间的沟壑却深如刀刻。齐墨所在隔间内传出的、那股被厚重兽皮和寒铁精英力场极力压制却依旧丝丝缕缕渗透出来的能量波动——混乱、狂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灵魂层面的撕扯感——让他坐立难安。那不像是在疗伤或修炼,更像是在…自我肢解!他布满厚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巨剑剑柄上粗糙的缠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夜枭如同一尊融入阴影的石像,蜷缩在离隔间最远的角落。他左臂的剑伤在特效金疮药作用下已不再流血,但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密室唯一的出口,以及那个背对着众人、坐在废弃零件堆旁的身影——老烟枪。老烟枪那条裸露的、烙印着“齿轮咬剑”徽记的黄铜机械臂,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夜枭的耳朵微微抽动,捕捉着隔间内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以及老烟枪那刻意放缓却依旧显得粗重的呼吸。信任?在荒原上那场背叛的伏击之后,这玩意儿比黑石城地下暗河的水还稀缺。他袖中的匕首,始终处于随时可以滑出的角度。
老烟枪佝偻着背,仅存的右手拿着一块沾满黑色油污的软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机械臂关节处渗出的、混合着冷凝水的机油。他的动作缓慢而机械,浑浊的眼珠盯着臂弯处那个刺眼的“齿轮咬剑”烙印,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辩解。隔间内那股混乱的能量波动每一次加剧,他擦拭的动作都会微不可察地停顿一瞬,布满皱纹的眼角随之轻轻抽搐。他比石山和夜枭更清楚那种深入生命本源的解析意味着什么——那是天工阁核心禁术“灵工内窥”才敢触及的领域!一个没有深厚修为和强大法器护持的炼气期小子,强行进行这种操作,无异于自戕!这小子…是疯子?还是真掌握了什么连天工阁都未曾触及的禁忌知识?
压抑的寂静中,只有油灯火苗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机械臂内部齿轮转动时细微的“咔嗒”声在回响,如同某种不祥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