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吗?!”梅湘浑身都在颤抖,“有我这个例子在前,你为什么还要喜欢这种花心的男人?找个老实人不好吗?!那个吴博文你要是不喜欢,那不还有别的男人吗?!”
梅湘越发歇斯底里,因为她忽然察觉,温莳一从来没听过她的。
温莳一看似脾气很好,每次都依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重要事情上,不管她怎么吵,怎么闹,温莳一都不会听她的。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总是不听我的话,总觉得我会害你!”梅湘身体抖的厉害,眼珠子更加乱晃了,眼神也没了焦距。
她想到了这些年自己浑浑噩噩的人生,想到了被毁了的梦想,现在温莳一要走上她的老路了。
她绝不允许!
“温莳一你要是敢,我就,我就……”
梅湘眼珠子一动,扑到茶几上,将水果刀拿了起来,抵在自己脖子上。“我就死给你看!”
温莳一的眼神一下子深了,她抬步从楼梯上下来,一步步像是踩在梅湘的神经上。
梅湘激动地吼,眼泪流了下来:“妈妈也不想的,莳一你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温莳一走到她跟前,抓住了梅湘的手。
梅湘没动,温莳一用力夺刀,眼神发着狠。“妈你怎么不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啊?你要死也应该带着我一起啊?”
“莳一……”梅湘恐惧起来,下一刻刀就被温莳一夺走了。
温莳一将刀扔回茶几上,“当”地一声,让梅湘神经狠狠一颤。
“不是你说,以后再也不会碰刀了吗?”温莳一眼神冰冷,语气严厉,“是谁保证好好吃药,以后再不胡乱发病的?”
“妈你是不是忘了,我高三毕业那个暑假,是因为什么,爸才没将你送你精神病院的?”
温莳一说完,梅湘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彷佛想到那时候的事了,瞳孔一下子睁得极大。
温莳一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郁结的怒火又散了,只剩下麻木的无力。
她转身上楼,没再管梅湘了。
在她走后,梅湘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林姨这时走了出来,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喂她吃了药。
见梅湘神色平静下来,林姨实在忍不住劝道:“夫人,您和小姐是亲母女,何必闹成这样?”
“我不知道,我没想跟她……”梅湘摇着头,她也不想的,可她就是忍不住。
好像越是面对亲近的人,心里最不堪的一面,最容易爆发出来。
她去公司上班这么久,从来没在外面发过病。
可每一次面对她的女儿,她心里那些情绪就争相要喷涌出来,像恶魔一样吞噬了她的理智。
以前承接这些的是温国良,后来就变成了温莳一。
林姨又道:“小姐脾气这么好,处处关心您,您就算有什么事也好好跟小姐说啊,小姐哪一次没有依您?”
梅湘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莳一小时候是听我的,但后来……
梅湘像是想到什么,眼底溢出恐惧来。
林姨是莳一上大学后才来他们家的,所以她不知道,莳一高三那个暑假,她又因为温国良外面女人的事,发起疯来。
温国良再也忍不了她,直接叫来十几个保镖,要将她强行带到精神病院。
那时她失了理智,死活不愿去,还直接拿着刀抵在了莳一的脖子上,要带着女儿一起自杀。
温国良吓坏了,怕她伤了莳一,忙答应她绝不会送她去精神病院。
听到他这句话,梅湘稍微恢复了点理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后,更是后悔。
可没等她拿开刀,莳一忽然动了,一把扭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刀夺走了。
之后莳一便给温国良提了一个建议,到现在梅湘还记得当时温莳一的表情。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淡淡地说:“爸,妈要是不想去精神病院就算了,我们在家里也能治。还麻烦爸爸去请专业的精神科医生来家里,只要价钱开的高,我想七院有医生愿意来的。”
七院是宁城有名的精神科医院。
自那之后,温家老宅成了另一个精神病院,温国良足足给她请了五个医生。
她在自己家里被“治疗”了两年,一步都没办法出门。
直到两年后温莳一跟温国良说,她的病好了,只要吃药就能控制了,温国良这才让人将家里的医生和仪器撤走了。
梅湘不想承认,可有的时候她就是怕莳一。
怕她平静地看着她。
每次她在家里歇斯底里怒吼的时候,温莳一便会这么看着她。
甚至有时候,她都分不清,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莳一疯了。
自那天之后,除了工作,温莳一干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来。
一旦停下工作,她心里就会被巨大的失落和黯然包围。
她手腕上还带着江鹤川送她的镯子,可她一看到这个镯子,心里更加闷堵,难受。
这次跟以往都不太一样,以前她只远远看着,不论江鹤川做什么,其实都跟她没关系的。
可这次她和江鹤川已经到了朋友关系的地步了,而她却让江鹤川生气了。
恐怕以后江鹤川也不会想见她了。
温莳一无法想这些,一想这些思维就好像被潮湿的水汽侵染了,又湿又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半个多月,夏夏回来了。
温莳一亲自去机场接的夏夏,从一帮接机粉丝里将她带了出来,随后两人便回到温莳一的住处。
晚上两人睡在一起时,夏夏严肃地问:“说吧,这段时间你和江鹤川都是怎么回事?一件件给我老实招来。”
温莳一心里难受发堵,实在没人诉说,这会儿夏夏问她,她便老实说了:“我好像惹江鹤川生气了。”
“哈?开玩笑吧,你脾气这么好,还能惹别人生气?”
“是真的。”温莳一心情低落,这段时间又都在自责,这会儿说的时候,心里更难受了。
温莳一没有瞒夏夏的打算,将从过年到现在,她和江鹤川的所有接触都说给她听了。
只是从她的视角里叙述起来,她恪守原则,江鹤川又客气礼貌,总之两人之间除了那段钻戒有点不愉快外,其他地方应该没有不愉快的。
“……”
曲夏夏从睁大眼睛,到张大嘴巴,再到这会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温莳一见此更加忐忑不安:“夏夏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收他礼物,或许一开始也不该答应和他吃饭的。”
“你等等,”曲夏夏抬起手,“你让我理理。”
温莳一不说话了,只是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曲夏夏理清楚后,震惊,大震惊,最后大无语。
“温莳一你是榆木脑袋吗?你就没发现江鹤川他喜欢你?”
温莳一摇头:“不可能。”
“他就是喜欢你!”曲夏夏狠狠戳了戳温莳一的脑袋,恨铁不成钢,“蠢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