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莳一惊喜地问:“你还没去上班吗?”
江鹤川摇了摇头,慢慢问她:“饿不饿?”
江鹤川动作做的慢,温莳一看明白了,点了点头。
昨晚她没吃多少,这会儿经江鹤川一提醒,肚子里顿时响了一声。
江鹤川便将温莳一拉到桌旁,随后又进了厨房一趟,拿了一份早餐出来,又给她端了一杯热牛奶。
温莳一不好意思地道:“谢谢。”
温莳一刚喝一口牛奶,就发觉旁边的曲夏夏双手环胸,盯着她。
温莳一脸色顿了顿,问:“怎么啦?”
曲夏夏伸手戳了戳她脑袋:“温莳一你见色忘义,还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吗?”
温莳一的脑袋被她戳的直晃,江鹤川看不过去,直接挥开了曲夏夏的手。
曲夏夏眉毛一竖,董越忙阻拦:“哎哎,别吵架啊。”
“有你什么事?!”曲夏夏回头就呛了他一句,董越悻悻地缩回了脖子,给江鹤川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曲夏夏又转头看向江鹤川,压着怒火道:“江鹤川你是不是人啊?莳一她耳朵都听不见,你还这么欺负她?”
别以为她没看见温莳一衣领下压着的痕迹,在她看来江鹤川简直不是人。
莳一都病了,他都能下得了手。
江鹤川清咳了一声,扫了温莳一一眼,认下了这个锅。
他能说昨晚是莳一主动的吗?
“你们说什么?是说我的事吗?”温莳一见他们脸色不对,很不安地站了起来。
“没事。”江鹤川忙安抚,说完还看了曲夏夏一眼。
曲夏夏压下怒气,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温莳一知道两人又吵架了,但以前两人是不吵架的,怎么如今动不动就吵起来了。
关键她还什么都听不见,她想劝架都不知道怎么劝。
“快吃吧。”江鹤川安抚她,温莳一只好赶紧将早饭吃完了。
吃完早饭,曲夏夏就拉着温莳一去换衣服,说要一起陪她去看心理医生。
温莳一心里咯噔一声,她知道自己每次从阮老师的咨询室出来,都会很狼狈。
更何况她心里一直忧心着耳朵的事,她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好了,为了不让江鹤川和夏夏担心,她才一直没表现出来。
可若夏夏和江鹤川都跟着她去……
温莳一神色犹豫:“夏夏,要不你在家里等我吧,我去完很快就会回来。”
曲夏夏看着她,一肚子话想说。
她又想骂人,温莳一一直瞒着她,这么多年她有心理问题她都不知道。亏她还是她的好闺蜜,什么都瞒着她。
曲夏夏心里有怨,但看着温莳一忐忑的眼神,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我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温莳一看到这条信息,忽然上前抱住曲夏夏:“夏夏谢谢你,其实如果没有你,我也坚持不了这么多年。”
“别想骗我,重色轻友的人说出来的话我是不会信的。”
曲夏夏故意说,眼眶却红了。
江鹤川送温莳一过去,等到了阮老师的咨询室外,温莳一犹豫着道:“江鹤川你在外面等我可以吗?我很快就出来。”
来到咨询室后,温莳一就很紧张,手心都出了汗。
江鹤川一直牵着她的手,肯定也发现了。
“好。”江鹤川点头。
温莳一松了一口气,昨晚发病的事太突然了,又骤然暴露在江鹤川面前。
她只顾着让江鹤川的生日,不要因为她的发病留下什么不愉快,所以她尽力忘掉耳朵的事。
她也鼓起勇气,向江鹤川表白了,也下定决心要好好治病。
但不代表她现在就有勇气,让江鹤川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
这时江鹤川剥了一颗糖,塞进温莳一嘴里,又抓了一把放进她的口袋里。
“我等你出来。”
温莳一冲他弯了弯眼睛,舌尖压着甜兮兮的糖,转身走进了咨询室。
江鹤川站在门外,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早上来之前,他就给阮老师打过电话,告诉了阮老师温莳一的情况。当他问阮老师,温莳一这种情况能不能治好后,阮老师却没有给他答案。
更何况在此之前,他还给温国良打过电话,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
当他知道昨晚在他找到莳一之前,莳一都经历过什么时,那一瞬间他的心裂成了千瓣,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他为什么要等莳一来送他一场梦想成真?
他为什么非要等生日这天?
他为什么就不能提前表白,提前将人接到自己身边。
哪怕莳一不喜欢,他也应该厚着脸皮牢牢将人看着。
自作多情又怎么样,什么都比不上莳一能好好活着。
倘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莳一跟十五年前一样,毫不犹豫跳了下去,他该怎么办?
只要他想到这一点,喉咙像是被恐惧掐住了,他尝到了无尽的窒息和悔意的滋味。
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失去莳一了。
因为他的自大、高傲和无能。
江鹤川盯着咨询室的门,眼眶逐渐猩红。
*
温莳一见到了阮老师,便抱歉地道:“阮老师不好意思,休息时间还打扰你了。我这次忽然又听不见,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好起来。”
她看着阮老师,神色透露出了在江鹤川和曲夏夏面前,没敢露出的害怕。
阮老师看着她,眼底复杂。
她没想到她那个刚收的学生,是为温莳一才拜她为师的。
而温莳一口中那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就是她的学生。
但她很快将这些念头压了下去,专心给温莳一做咨询。
然后她就发现温莳一身上的那份“理智”更强烈了,这份“理智”在阮老师这里是贬义词。
自控能力强的患者,总是依赖于自己的“理智”。
就算身体或精神有什么预兆,他们会通过自己的“理智”来排除,自我疏导,仿佛根本不会为这点情绪困扰。
就像温莳一这么多年,面对时常发疯的母亲,她把自己放在“理智”的包容者身上。
自己清醒,自我控制,以为情绪是可以靠“理智”压制的。
结果就是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压在“理智”冰山之下,等一朝爆发出来,已经不可收拾了。
现在的温莳一也是。
相比上一次来,这次的温莳一带着强烈的目的。
那就是一定要治好这个病。
她的“理智”告诉她非要这么做,但实际上心底压着的情绪,却在处处害怕,处处闪躲。
而她自己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