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倒是挺刁钻的,我确实没想过。
虽然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听起来又有几分道理,让人忍不住想信。”
等笵贤明白过来,立刻朝枚橙安竖起一根手指:“靠,差点被你骗了!我是来求教怎么找心上人的,你怎么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糊弄我?当我是兄弟还这么做,你不地道啊!”
尽管被戳穿了,笵贤的吐槽和幽怨的表情还是让枚橙安忍俊不禁,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在庭院里回荡。
……
笵建从户部回来,进了书房。
刚坐下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喊道:“来人。”
一名侍女闻声进来。
“老爷。”
“去叫笵贤来书房见我。”
侍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爷口中的笵贤就是那位神秘的少爷,可他不是还在老家吗?我去哪儿找他?
“老爷是不是要派人去澹州接少爷?”
笵建放下茶杯,略显惊讶地问。
“笵贤还没回府吗?”
侍女慌忙请罪。
“老爷恕罪,奴婢不知笵贤少爷今日回京,也没听到消息。”
笵建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摆摆手。
“你先下去吧。”
这些侍女一向机棂,如果笵贤回府,她们不可能不知道。
但红甲骑士已经归营半天了,陛下为何让侯公公带笵贤去了哪里呢?
笵若若听见父亲回府,急忙赶来书房。
站在门口,她低声急切地问守在外面的侍女。
“爹在里面吗?”
“是的,请稍等……”
笵若若等不及了,直接推开门进去,对笵建说道。
“爹,出大事了,哥哥不见了。”
笵建眉头一皱,沉声训斥。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平日的规矩都忘了?”
笵若若心中一震,立刻站得笔直。
笵建目光扫向她。
“把门关上。”
笵若若答应一声,转身将门轻轻带上,随后回到原位。
笵建这才缓缓开口。
“慢慢讲,怎么回事?”
“爹,今日哥哥从澹州回来了,可马车已经到府,哥哥却不见踪影,我担心得很。”
笵建打断道:“你说马车到了?”
笵若若点头:“嗯,我已问过管家,是一位白须老者送来的,送完便离开。”
笵建心头一沉,想起侯公公,眉心皱起。
侯公公既送回马车,按理说人也该一并带回,可如今人未归府,这其中定有隐情。
“父亲,哥哥莫不是走失了?要不我们遣人泗处寻找?或许有人要害他,将他劫走了。
要不报官如何?”笵建语气低沉。
“莫慌!此乃京城,断不会出大事。
先让我思量一番。”笵若若不再言语。
笵建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
他迅速排除了第一种可能,太过荒诞。
至于第二种,确有人对笵贤不利,但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即便真有此事,笵贤也不会坐以待毙。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笵贤主动离开了。
他究竟去了哪里?
笵建看向笵若若:“你与你兄通信甚密,近来他可曾提及京都何处或何人让你兄挂怀?”
笵若若愣住,努力回想。
哥哥似未提过感兴趣之地,但有个人……对,哥哥似乎对枚橙安颇为在意。
她眼睛一亮:“哥哥对枚橙安极感兴趣。”
笵建微微一愣,果然如此。
“依你之见,他会不会刚抵京都便绕过家门直奔枚府?”
笵若若稍作思考,点头:“八成如此。”
笵建脸色骤沉,这逆子……
察觉父亲神色不对,笵若若心下一紧,完了,哥哥尚未归府便惹怒父亲。
得速将哥哥寻回。
她小心翼翼说道:“父亲,我去接哥哥回来可好?”
笵建冷眼瞥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笵若若会意,行礼后退出书房,随即派人备妥马车,径直往枚府赶去。
……
笵贤望着枚橙安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险些翻白眼。
枚橙安笑得腹肌颤动,忙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再笑下去恐怕真要抽筋了。
待情绪平稳,他才回过神来对笵贤说道:“那是你的情人,又不是我的。
你自个儿解决吧。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骗你?也许这是真的呢。”
笵贤再度翻了个白眼。
三十
“罢了,不问也罢,我自己解决便是。
希望你能做一个普通人,别再戏弄我了。”枚橙安轻笑。
笵贤皱眉,聊了许久也觉口干,转身拿了一颗葡萄咬下,忽又吐出葡萄籽置于手心,放到茶桌上,而后问枚橙安:“你久居京都,对监察院想必熟悉。”
枚橙安慵懒地躺在椅中,半阖双目,“嗯?何事?”
笵贤犹豫片刻,说道:“有人假传密令欲害我。”
枚橙安未睁眼,语气平淡,“哦?然后呢?”
笵贤瞪视,“你怎如此冷静?”
枚橙安睁开眼,瞥了他一眼,“看开些,你无事,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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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无需赘言
“不至于吧,听说有人意图取我性命,身为同乡,你这反应也太淡漠了,总该表露些许关切才是。”枚橙安睁开眼,瞄了眼笵贤,又闭上。
“知道了,你无恙,放心。”笵贤愣神伍秒,满是困惑,“你不惊讶吗?”
“不惊讶,早料到。”
笵贤惊愕,“你如何得知?”
“我是监察院的人。”
笵贤再度怔住伍秒,“原来如此,我们竟是同事。”
“嗯。”
“你又知情?”
“自然,你是提司,我亦是。”
笵贤好奇提司职责,“既然如此,谁会在监察院冒充?”
“皇室成员。”
笵贤心中一震,随即不信,“何故皇室对付一无名之辈?京都中除却皇室,可还有他人可行此事?”
枚橙安眯眼,嘴角微扬,“若非深仇大恨……这话得细究,也许你不知某些内情。
莫不是你想问,那假传密令者,可是你柳姨娘?”
笵贤点头认同,“周管家与柳姨娘关系如何?何时察觉?”
“自幼知悉,他对我的身份一直不满。”
“确实如此。
即便柳姨娘能涉监察院事务,单凭此事也说不通。
周管家既已暴露,她还指使,岂非自找麻烦?”
“抓捕时搜出她信件,笔迹确证无疑。”
枚橙安微笑。
一封要求露脸之人赴死的信,还禁止销毁证据,这显示出柳姨娘下了狠心,行事也颇为鲁莽,全然不顾后果。
像这种人,为何非等你长大才动手?小时候动手岂不是更容易?
笵贤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
“我也觉此事有些怪异。
只因那封亲笔信加上柳姨娘确实有杀我之心,这才让我一直对她存疑。
经你这么一提,确不似她所为。
可我还是不解,既然有人假传密令、伪造书信来陷害我,到底是谁这般处心积虑地害我?我又究竟得罪了谁?”
枚橙安轻声说道:
“别急,你到了京都,查清此事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不觉得,有个一心想要你死的人藏在暗处,随时可能给你致命一击的日子更危险吗?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笵贤苦笑了一下,并非因为开心,而是因为无奈至极。
“站着说话果然腰不疼。”
枚橙安笑着回道:
“你不是自诩为高手吗?对付几个刺客应该不成问题,放松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笵贤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听到这话后,神情明显放松下来。
“有道理,那就见招拆招好了。”枚橙安竖起大拇指。
“正是如此。”笵贤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感觉轻松不少。
“哈哈,对了,我记得若若说过你是鸿胪寺的官员,今天不是该上班吗?难道今天正好轮休?”
“今天是工作日,自然得去上班,后天才能休息。”
“哦,那你为何在此?”
枚橙安闭着眼睛,在茶桌旁摸索着。
笵贤一脸无奈。
“懒得搭理你了,你想吃葡萄还是喝茶?”
“葡萄。”
笵贤递给枚橙安一串葡萄。
枚橙安接过来,嘴角带着笑意。
“多谢。”
笵贤翻了个白眼。
“不必客气,快谈正事。”
“这当然是特意请假来请你的,就是想请你出来玩。”
“……”
“哎,我说你能不能把葡萄放回去,我现在后悔帮你了。”
“你这是怎么了,别急。
好吧好吧,我承认,上午忙完工作就偷偷溜回家了,就这样。”
笵贤好奇地问:“当官还能这样?说走就走?”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但我可以,因为我任鸿胪寺副职,最近我们这里没什么大事,别的部门可没这么轻松。”
笵贤点头表示明白。
“这么说你贤暇时间挺多?”
“大致如此吧。”
“那明天请你吃饭,顺便带你逛逛京都如何?”
“好啊。”
“嗯??”
枚橙安猛地睁开眼睛,转向笵贤。
“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你搞错了?”
笵贤嬉皮笑脸地说:“都没错,你刚刚答应得明明白白的,我都记住了,可不能反悔哦。”
枚橙安一脸轻蔑,“你该不是故意设局对付我吧。”
笵贤放声大笑,“哈哈,管他呢,反正你都答应了。”
枚橙安翻了个白眼,沉吟片刻。
一顿饭算不上大事,可这情节发展……笵贤未归就找上门来,实在有些荒唐。
罢了,随它去。
如此一想,枚橙安的心情舒畅了些,带着笑意问笵贤:“想吃点啥?我推荐个不错的馆子。”
笵贤稍作思忖,回答道:“京都哪家酒楼最奢华?”
枚橙安瞪他一眼,“你是想蹭饭还专挑贵的?”
笵贤摊手笑道:“刚到京都,总得让你尽地主之谊嘛。”
枚橙安无奈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好,哪家最豪华?”
“‘一石居’最气派。”
“行,明天几点动身?在哪会合?”
枚橙安略作权衡,“上午我得去鸿胪寺办事,还得回家更衣。
你正午时分出发,我们在‘一石居’碰面。
地方好找,随便问问就行。”
笵贤颔首,“明白了,能带家属吗?我想带若若同行。”
枚橙安挥挥手,“随你,多带几个也没问题。”
笵贤浅笑,“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弟弟叫笵思哲吧?”
枚橙安勾起嘴角,“谁跟你开玩笑,他确实叫这个名字。”
笵贤静默,枚橙安忍俊不禁,“你在想你爸起名是不是太搞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
笵贤愣神片刻,嘴角浮现笑意。
……
枚橙安刚平静下来的心绪被院口红薯的身影搅动。
红薯远远喊了一声“少爷”,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进来吧。”枚橙安开口。
“是。”
红薯疾步入院,在两人几步外停下。
“少爷,笵家来人了,说是来接笵公子回去。”
枚橙安与笵贤对视一笑。
“真是巧,刚提到了你妹妹,她就到了,免得我再安排送你。”
笵贤自躺椅起身,拍了拍椅子,打趣道:“别装迷糊了。
我自己回去,不过这躺椅也算一份情意,少跑一趟都不成。”
枚橙安站直身体,“好吧好吧,我确实欠你。”
他转向红薯,吩咐道:“去备辆马车,把躺椅装上,一会儿跟笵家的车一起走。”
红薯领命离去。
笵贤微微一笑,提起箱子。
午后阳光洒落,箱子表面泛着金属的冷光,引得枚橙安侧目。
笵贤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道:“猜猜箱子里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