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笵贤又被笵建叫回书房,她便跟着去了。
看到笵贤从书房出来,笵若若立刻迎上前。
“哥哥,这么晚了,你们真的要去城外吗?会不会不太安全?”
她刚才几乎听到了书房里的所有对话。
笵贤示意她小声些,看了眼书房,笵若若立即明白,闭上了嘴。
笵贤带着笵若若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边挑选适合追踪的紧身衣,一边安抚她。
“别担心,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你哥哥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
笵若若问:“哥哥何时归来?”
笵贤莞尔一笑,“此问题我也曾问过王起年,连追踪大师也难言准期,我更不知矣。
捉得司里里便回,不会久留。”
反复挑选,终选定一套黑色窄袖衣装,形似夜行服。
笵贤拿起来试了试,问笵若若:
“这身如何?”
笵若若瞥了几眼道:“甚好,哥哥穿什么都称意。”
笵贤颔首,将衣衫丢于床榻。
“成,依你便是。”正欲阖箱之际,笵若若拦住他,上前翻找一阵,取出一件似皮质的轻薄黑外套递给笵贤。
“哥哥,夜间微寒,披上此衣如何?”
笵贤接过瞄了一眼,随意扔在床上。
“还是你思虑周全。”
笵若若微笑,忽想起一事,问:“哥哥既然要离城,何不携藤子荆同往?带他岂非更佳?”
笵贤解释道:“他武功尚可,轻功欠佳。
此次需追赶目标,有他在反成累赘。
好了,你且先归歇息,我要换装了。”
笵若若点头离去前,又嘱咐一句:“哥哥,途上须当心。”
笵贤含笑应允。
……
另一头,王起年的妻对此事无异议,对他归期不定亦不在意,唯独不满他行事不计报酬。
无论王起年如何辩解这是重要公干,同行者笵贤为上级,且目标人物关键,皆无效。
王夫人认定这些不能成不收钱之由,甚至疑他暗藏私利。
此话让王起年大惊,虽被误会无妨,但他确有私蓄,一旦被察实,后果严重。
急急跪地说明,直至最后搬出枚橙安为由,称奉命而行,王夫人方作罢。
背负箱子走出房门后,王起年抹去额头汗水,长舒一口气。
……
一番周折后,待笵贤换装完毕出门,终与王起年汇合,已是深夜。
“你背这箱何意?不觉不便乎?”笵贤指着他肩上木箱问。
王起年低头瞧了瞧,笑道:“无碍,内里尽是 ** ,正当用处。”
笵贤点头:“那便启程罢!”
“走!”
一炷香时间过去。
望见紧闭城门,二人同时驻足,互相对视,满是迷茫。
笵贤疑惑:“怎回事?城门缘何骤然关闭?记得上次与你同往藤子荆家那夜,城门不是开着吗?”
王起年答道:“当时未到时辰,城门多在子时闭合,卯时初开。”
笵贤愈发困惑:“早知如此,你为何不早说?”
王起年直言:“许久不曾夜行,几乎忘却,直到见城门关闭才忆起。”
“大人无需焦急,”王起年劝慰,“观天色,离开门尚有时日,天明反更易行事。”
笵贤无奈言道:“那我们岂非只能在此静候?”
王起年泗下打量,指向近旁一棚舍:“大人,不如暂坐此稍歇片刻。”
笵贤无言,只得点头,总胜过伫立茫然。
二人于棚下落座,笵贤慵懒倚坐,托腮沉思,百无聊赖间念及凌婉儿。
心思游移之际,忽有所感。
“老王,你说天明确是良机,是也不是?”
“然也。”
笵贤唇角微扬:“如此甚好,趁城门未启,我欲拜会一人。”
王起年仰望渐染青意的天穹:“大人,天将破晓,城门亦近开启,此番……”
未竟之语被笵贤打断,他起身道:“无妨,耽搁不多时,只是前去寒暄,旋即归来。”
话毕离去。
王起年目送其身影,旋即追上。
然而,笵贤虽至皇家别院,入后院,终未能面见凌婉儿。
他试探推窗,踌躇良久,终作罢,强闯或惊扰佳人,或引巡卫。
怀期待而至,抱遗憾而返。
然非空手而归,归途自王起年之箱中取纸笔,为凌婉儿留书,尽抒胸臆。
一番折腾,再抵北城门时,日已东升,枚橙安亦晨练方毕。
北门外,笵贤负手而立,王起年则询守城兵卒事由。
少顷,王起年疾步近前。
“大人,问清矣,昨日轮值者亲见司里里北出城去,后又有数骑,斗笠遮面,黑衣掩身,装束相同,混迹其间难辨真伪。
之后……”
徒劳一场
“其后各分道扬镳。”笵贤听罢言道。
“果然早有部署。”笵贤眺望北方,眉峰微敛。
王起年察其神色。
“大人,何故?”
笵贤沉吟半晌,道:
“难以言表,总觉诸多不妥。”
王起年稍显困惑:“何处不妥?”
笵贤轻皱眉:“具体亦无法言明,唯觉司里里脱逃之法有异。”
王起年冥思片刻道:
“多线并进、混淆视听,此计委实高明。”
笵贤点头承认:“确实如此,但总觉遗漏了什么。”
深思良久仍无法找到线索,笵贤决定暂时放下疑惑,先追赶目标。
他转头对王起年说道:
“先别管这些了,你有何打算?”
王起年扫视泗周,指向前方:“大人,请跟我来。”
……
监察院内某个主管室内,探子匆忙进入汇报:
“大人,飞鸽传来新情报。”
主管接过密函细细查看。
……
京都北门附近密凌中,王起年拦住笵贤,取出藏于背后的箱子,拿出一把弹弓及特制石子。
他站起身,将石子安放于弹弓的布包内,握紧后以左手持弓,目光锁定天空,右臂拉满弓弦。
笵贤满是困惑地观察许久,不明缘由地收回掏弹弓的手势。
天空空旷,难道要击打空气?他忍不住发问:“你在做什么?”
王起年依旧盯着天空,随口答道:“捕鸟。”
笵贤再次确认天空无人无物,愈发不解:“鸟在哪里?”
王起年语气平稳:“稍等,它马上就会出现。”
……
监察院内。
“司里里离京后分六路北上,已有两路被外镇探子发现,其余正在追踪。
笵贤和王起年出城也是为了追她吧!”
探子报告完毕。
朱各听闻笵贤追人的消息神情自若,连眼皮都没颤动一下,冷静开口:“一人之力无需在意,不必理会。
司里里最终难逃掌控。”
探子奉承道:“他们万万想不到,大人早已察觉并调动各方密探追查,如今才开始行动,注定徒劳无功。”
朱各放下密信,目光转向探子:“一路监视,一路拦截,务必保证司里里留在庆国内。”
“是!”
……
城外密凌。
王起年的判断准确无误,不久后,一只“鸟”显现出来。
“来了!”
王起年低声喊话,随即放开右手,石子破空而去,伴随沉闷声响,“鸟”落地。
王起年满意一笑,快步上前拾起“鸟”,递给笵贤。
笵贤仔细一瞧,顿时警觉起来,放下双手,睁大双眼惊叫:“信鸽?”
王起年指向信鸽笑道:“这是监察院的飞鸽传信!”
随后蹲下身,从信鸽腿上的小筒取出密信,又拿出一个黑袋,把信鸽装进去,扎紧袋口绑在腰间。
同时忙碌,王起年解答笵贤的疑问。
司里里焚毁花船、骑马出城,此行为必会引起监察院关注。
她虽隐匿行踪为六路,但大致方向都朝北。
北面各地信鸽常经过此处,因此王起年在此守候,伺机截获密信。
任务完成后,王起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予笵贤。
密信内容显示,监察院确已监视司里里,多支队伍正在跟踪。
笵贤看过密信后将其收起,疑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信鸽会经过这里的?”
王起年轻咳一声,靠近笵贤低声说:“实不相瞒,我在监察院养过一段时间鸽子。”
笵贤立刻领悟,压低声音问:“那你岂不是暴露了?”
王起年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飞鸽传信多路齐发,少了一只并不打紧。”
“少了一只,真没人察觉?”
“察觉了也无妨,每月都有自然损耗,没人会多想。”
“有道理。”笵贤点头,“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王起年思索片刻道:“与其被动追击,不如推测司里里的目的地,找出她必经之路。”
笵贤示意继续。
王起年翻找木箱,取出一张羊皮地图。
“大人请看!”
笵贤也蹲下查看。
王起年展开地图,颇为自豪地说:“这是我亲手绘制的天下山川地形图,如何?细致清晰且美观吧?”
笵贤看着地图,风格与他初到京都时王起年卖给他的京都盛景图类似。
再看那些形状各异的符号,他抿了抿唇,陷入沉思。
“这……太复杂了,完全看不懂!”笵贤皱眉说道。
王起年听后笑意僵住,调整情绪耐心解释。
“大人,我们先确认司里里是否北齐人。”
笵贤点头同意王起年的分析思路。
“暗探已核实,确为北齐身份。”
“那她肯定是北上了。”
“但北上路线繁多。”
“军方把守的关卡不少,想避开它们又快到北齐,可选的路有限。”
笵贤虽大致明白逻辑,但仍对地图一头雾水,指着几个小三角问:“这些三角形代表什么?”
“山峦,难道你看不出?”
“……我只觉得像鸡蛋!”
笵贤心中暗骂,继续追问:“那这些圆圈呢?”
“湖泊,应该看得出吧?”
“……”
“还有这些方块,大小不同,何意?”
“大的是城池,小的是关隘,这应该能分得清吧?”
笵贤再度倒吸一口凉气,掩住半边脸庞,露出无奈神情:\"老王,你的绘图技艺实在令人钦佩!\"
\"堪称巧夺天工!\"王起年心中暗喜,嘴角扬起笑意。
\"大人过奖了!\"
\"行了,你接着说。
\"
\"嗯,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由此可知,司里里若想尽早抵达北齐,此镇便是必经之路!大人明白了吗?\"
笵贤的目光集中在王起年所指的小方块上,那是代表小镇的标志。
……
监察院内。
朱各抬起手指向地图上的某个城镇。
\"此镇为北齐必经之地,若改道而行,势必耽误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