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什么非法集资?这明明是我们自愿投资的!”
没等沈见新说话呢,王建国就先急了。
张大权紧急着就数落道:“阿新,你这秘书哪里找来的,我看很不靠谱,赶紧辞退了吧。不行让我家春花来帮你,不就是端茶送水嘛,春华可勤快的很!”
陆简悠明明觉得自己是在提醒他们不要上当受骗,结果反遭一顿数落,一张俏脸顿时就黑了。但现在她是秘书,有外人在,她也不好说很过分的话,憋得难受。
沈见新安抚道:“其实陆秘书提醒的也有道理,一两个人还没关系,人多了可真就涉及违法了。”
陆简悠连忙点头道:“就是。”
此刻王建国和张大权算是“看出来了”,这小秘书分明就是和老板在唱双簧。
张大权急道:“阿新啊,你现在算是发达了,是不是当初说的都不算数了?”
王建国紧接着道:“阿新,做人可不能忘本啊,反正别人我不管,我家的钱你必须接。”
沈见新笑着说道:“当然算数啦,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外面找我的人太多了,所以得有规矩,要不然全乱套了。你们说是不?”
张大权点头道:“那确实,你想怎么个章程?”
沈见新嘴角弯起:“那就要看两位叔伯想不想主持一下工作了。”
“嗯?”
张大权和王建国好奇的眼神投来,沈见新淡然道:“我以前说过,等我好了,一定也带着街访们一起致富。我之前说过给大伙三分利嘛,我虽然现在不缺钱了,但答应街访们的话我没忘。可我现在一单咨询就是十万,你们让我给大伙一个打个几百几千的借条,合适吗?”
“这....”
两人虽然觉得沈见新说的有道理,但现在大家都准备拿出全部家当来投资沈见新,这如果没有借条,哪户人家晚上睡得着觉啊...
但这话又不好拿出来说,毕竟现在是他们求沈见新,不是沈见新需要问他们借钱。
“这样,我准备在书隐巷选两个人成立公司,我用公司的名义和这个公司签订借款合同,利息还是三分。然后由这个公司去接受街访的投资,并且我要求给街访们的利息不得低于2分。至于你们接不接受其他人的投资,那我就不管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陆简悠道:“请问陆秘书一个公司向另外一个公司借款,违法不?”
陆简悠后槽牙痒痒,憋了半天,马尾一甩,露出一个后脑勺。
这家伙,真是天生的大骗子!
套路太深了!
我国的法治建设确实要加快了,不能让这种套路深的坏蛋逍遥法外!
陆简悠是警校本科毕业,熟读法律,所以她很清楚沈见新这番操作,他自己肯定摘得干干净净,哪怕是爆雷了,欠款主体也是一家公司。而真正容易出事的反倒是接受大众集资的那家公司。沈见新的公司最多也只是公司间的民事纠纷,甚至上升不到刑事责任。除非有证据表明那家公司也是受沈见新控制的。
而对于张大权和王建国来说,是不是杀头的风险已经不重要的,单单是书隐巷街坊邻居那一分利的利息差额,足以让他们冒任何风险了。
何况还有大家的各种亲戚朋友都想投钱进来,外面则有更多人想投资。
总而言之,还是因为当下挣钱实在太难了。比如那位为了给女儿筹集手术费,此刻已经握着黑星手枪,准备杀了沈见新的张国栋。
张大权抽烟的手,斑驳着老茧,一口一口抽掉忧愁。
而王建国则更沉不住气:“阿新,算我一个,这事我干了,只是这个公司怎么注册,我不懂。”
“这个回头我介绍一个工商局的人给你,他会教你办好的。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们说明,钱是躺着挣的钱,而且钱越多,挣的利息也越多,但风险也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我万一要是倒了,你们这个公司的也只能跟着跑路,要不然容易被街坊们给手撕了。”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沈见新可以给机会,但若只想图利,不愿意承担风险,那他也不会用。
他可以扶街坊们一把,但扶贫不是做慈善,每个人都要靠自己的努力,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救世主。而沈见新也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
王建国点头道:“我明白,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挣钱,大家伙跟着挣钱,你倒了,钱还不出来,我们跟着倒霉。”
“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建国叔你要想好。”
“我想好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说这话的时候,王建国还不屑的看了张大权一眼。接着,他拍着自己的胸脯道:“阿新,要不也别整两个了,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反正我儿子已经跟了你,不管你想干啥,我王家肯定支持你!”
这下张大权就没了犹豫的时间,他连忙说道:“别啊,阿新说了两个人,你这孙子咋还想吃独食?我肯定干的。”
“艹,那你刚才搁这装王八?”
“我是在寻思怎么跟街坊说而已,阿新上次说的是三分利,咱们要是去说两分,这不被人戳脊梁骨啊?”
王建国大手一挥:“戳个鸡毛,风险现在都是我们扛,钱没了他们能扒了咱们房子,挣钱的事没情面可讲,他们要是嫌利息少,那别投了,阿新现在的名声这么大,还怕没人投钱?我反正想好了,不是书隐巷户口的,最多一分半!”
张大权一寻思,一分半的话,自己一倒手就挣一半!
我勒个去....
他的眉头深深皱成了“川”字,凑到王建国身前小声道:“我看外面的人,咱们给一分也就差不多了...”
王建国听完一愣,愕然看向张大权。
你这老小子,真特娘黑啊!
不过...我喜欢!
想着,王建国就露出了老农民憨厚朴实的笑容。
四目相对间,这两个认识几十年的男人,心有灵犀的笑了。
“嘿嘿...”
“嘿嘿嘿...”
这一幕对于年轻的陆简悠,形成了强烈的意识冲击。
人民群众不是应该朴实无华的吗?
怎么会有这么奸诈的笑容?
为了点利差,这么大的风险都敢冒?
他们全都知道了风险,那沈见新这次...
算是诈骗吗?
好像不算吧...
不对,这样我不就成了他清白的人证了...
不是,我来干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