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秦淮茹揉着依旧发沉的脑袋，慢慢坐起身。
小当和槐花两人一直守在她身边，见他醒了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妈，您醒了？感觉好点了吗？”小当轻声问道，递过一杯温水。
槐花也凑过来，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胳膊。
秦淮茹喝了两口水，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晰，猛地想起昏倒前贾张氏那番话——棒梗偷钱！她的心立刻又揪紧了。
“你奶奶呢？帮我把她叫过来。”秦淮茹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急切。
小当应了一声，很快就把同样没睡踏实的贾张氏叫了过来。
屋里点起了昏黄的煤油灯，四个女人一块儿围坐在床边，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妈，您仔细跟我说说，您到底看见什么了？棒梗他……他真的……”秦淮茹的声音颤抖，甚至不敢说出那个“偷”字。
贾张氏叹了口气，猛的一拍大腿，把白天看到棒梗鬼鬼祟祟数钱，以及跟狐朋狗友吃吃喝喝的事，一五一十地又说了一遍。
“淮茹啊，我也怕啊！棒梗这孩子怕是走了歪路了！”贾张氏这回是真有点害怕了，不敢无原则的护短了。
小当听完，气得脸都红了，“哥他怎么这样！妈在厂里那么辛苦，他怎么能去干这种事！要是被抓住怎么办？咱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小当想的就比较多了，自家哥哥如果是个贼，以后她和槐花嫁人都困难，谁也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家结亲。
槐花虽然见识少，但也明白这不是好事，怯生生地问：“妈，哥哥会被警察抓走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戳在秦淮茹心上。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秦淮茹抹了把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他拉回来，不能让他在这条黑道上越走越远！”
“拉回来？怎么拉？”贾张氏六神无主，“他那驴脾气，能听咱们的？”
“不听也得听！”秦淮茹难得强硬起来，“都是以前太由着他了！才让他变成今天这样！工作工作不想干，正路正路不想走，净想些歪门邪道！”
她看向小当和槐花，又看看贾张氏，“这个家，不能再出事了。棒梗是家里的男丁，他要是毁了，这个家就真的完了。以后咱家的姑娘还怎么找婆家，棒梗还怎么找媳妇啊？”
“妈，要不……我去找找街道办的杨主任？或者一大爷？请他们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哥哥找个正经临时工干着，忙起来也许就没心思想别的了？”小当试探着提出建议，她比槐花大些，想得也多些。
“街道办能有什么好办法？现在那么多知青回来都没工作呢。轮也轮不到棒梗啊？”贾张氏嘟囔道，但底气明显不足。
“诶～能有个临时工的工作也好啊！”秦淮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钱少点，累点，只要是正经来的钱就行！总好过他现在……”
她说不下去了。
“那……那许大茂那边？”贾张氏又想起这茬，“棒梗可是铁了心想跟着他去放电影。”
“许大茂？”秦淮茹冷哼一声，“他就是个火坑！绝对不能再让棒梗跟他混在一起！明天我就去找他，把话说明白！以后棒梗再也不跟他下乡了！”
秦淮茹说完，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四个人全都没说话，气氛压抑的吓人。
良久，还是秦淮茹先开了口，“只有一个办法了，让棒梗尽快接班，进轧钢厂参加工作！”
其余三人全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秦淮茹会舍得自己这份正式工的工作。
“妈，你不是不同意让哥接班的吗？你不是怕他工作后，咱家揭不开锅吗？”小当连忙问道。
“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必须把他按在轧钢厂里。我工作没了，可以出去找些零工干着，怎么着也能有份收入。
可他不工作，说不准哪天人都没了，咱家经不住这样的打击！”
秦淮茹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带犹豫的。
贾张氏这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棒梗不愿意去接你那个帮厨的工作啊？他一直都嫌丢人呢！”
沉思了一会儿，秦淮茹猛地一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求人帮忙，求宋晓峰帮忙，求他把棒梗调去车间工作，学点本事！
我就不相信他每天累死累活的，还有精神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去！”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宋晓峰他肯不肯帮忙。”贾张氏有些担忧的嘀咕道。
“咱们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这么办了！”秦淮茹心里也有些担忧，宋晓峰搬走已经好些年了。要说情分，那就更谈不上了。
“对了！妈，从明天开始，你就把棒梗锁在家里，坚决不能让他出去。别回头我这正找人想办法，他那先出事了！”秦淮茹认真的叮嘱道。
“好！我一步也不离家门！”贾张氏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棒梗还在外面睡着？”秦淮茹听着堂屋里的呼噜声，声音冰冷的问道。
“睡的死死地，还满身的酒气！”小当厌恶的说道。
“去，给我把他叫过来！”秦淮茹命令道。
棒梗被小当和槐花连拖带拽地拉了起来，睡眼惺忪，嘴里不耐烦地嘟囔着：“干什么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堂屋的煤油灯被拨亮了些，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棒梗不耐烦的脸，也照亮了围坐在他面前、面色凝重的四个女人。
秦淮茹坐在正中的凳子上，脸色冰冷。
贾张氏在一旁欲言又止，小当气鼓鼓地瞪着哥哥，槐花则有些害怕地缩在母亲身后。
“睡？你还有脸睡！你怎么能睡的着啊？”
秦淮茹的声音还带着微微颤抖，“棒梗，你给我跪下！”
棒梗被秦淮茹严厉的口气吓了一愣，酒醒了大半，“妈！您这又是闹哪出？我困着呢！”他说着就想往回走。
“我让你跪下！”秦淮茹猛地一拍桌子，虽力道不足，但那声响和决绝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小当和槐花下意识地用力，把棒梗按在了地上。
贾张氏看着孙子被按着，心疼地想开口：“淮茹，有话好好说……”
“妈！您别插嘴！”
秦淮茹直接打断了她，眼睛却死死盯着棒梗，“你今天给我老实交代！你那些钱，到底是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