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虽然得到了提升,获得了更多的工作权力,但工资却没跟着上涨。因为他刚入职不久,贸然加薪不太合适,所以还是要按照规定来。
“去哪里买衣服?我带你去。”
武钢思索片刻后对陈杨说道,“要买衣服的话,跟我走比较好。外面商店的衣服和我去的地方差别很大。”
嘿,这家伙有点门路啊。
陈杨看着武钢笃定的模样,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人向来实在,从不虚言。
“去哪买?”
陈杨好奇地问。
武钢神神秘秘地说:“部队商店,在大院旁边。那边的销售部主任是我的战友,我们曾一起负伤转业,关系很好。买几双皮鞋、一条腰带,甚至定制两套衣服都没问题。”
说完,武钢补充道:“部队的东西质量一向不错,这话说得可是你的原话。”
“没错。”
陈杨点头赞同,也动了心,“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好啊。”
作为厂里的军代表,武钢平时没什么生产或宣传任务,生活自在。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带着陈杨出发。他的战友的车仿佛成了他的专用车,直接驶向部队商店。
从平日表现来看,武钢对部队感情深厚。
即便在轧钢厂工作的时间比不上在部队久,即使退伍后,他也更愿意和老战友们相聚,很少涉足轧钢厂。
可以说,武钢始终抗拒被同化,他内心深处依然认为在部队时的日子最为舒适、快乐。
至于其他事情,他并不在意。
他在轧钢厂工作,也只是为了维持生计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陈杨很乐意与武钢这样纯粹的人相处。
然而,有些事情虽然不喜欢,却不得不接受。
存在即合理,陈杨对几年后的大势始终怀有一种敬畏之心,他希望构建适合自己的生存环境。
存在即合理,这句话从未有过例外。
至于武钢,他们可以成为深交的朋友,关系足够亲密的话,彼此能分享秘密,而武钢绝不会因几句闲谈就泄露你的隐私。
武钢提到的销售部并非普通部门,而是位于部队家属区旁的销售部。
家属区如同一座小城,日常生活所需及基础设施一应俱全。
这里也有卖衣服的商店,统称“生活商店”。
另一边还有粮油店、五金店等,种类繁多。
甚至一些小型医院也设在部队内部。
陈杨明白,京城西部的部队家属区类型众多,包括海陆空等不同分支,各处设施大致相同。
简而言之,一切井然有序。
陈杨并未觉得生活在这些地方的人享有特殊待遇有何不妥,这里的负责人大多是从战场硝烟中走来的前辈,他们为国家浴血奋战,难道连享受生活都不行?
这说不通。
武钢领着陈杨来到一家服装店,店里客人不多,员工对武钢的到来似乎习以为常。武钢走在前头,陈杨紧跟其后,径直走向经理办公室。
没有敲门,武钢直接推开门,高声说道:“老钱,我带人来捧你的场了。”
“捧场是吧?我还需要你这点生意?”
钱勇杰坐在办公桌前,用左手练习书写,右臂已不在。
这位也是经历过战场考验的老兵。
陈杨不禁心生敬意,他对武钢可以这样开玩笑,自己却不敢造次。
“今天我带来的这个人,你得好好接待。”
武钢侧身介绍,“他就是陈杨,你不是总想见见吗?现在见到了。”
“这是陈杨,从二十八军来的,你就叫他老钱吧。”
提到二十八军,陈杨无话可说,那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还没等陈杨说话,钱勇杰抢先道:“你就是陈杨?听老战友们提起过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今天谁也别走,我请客,咱们喝两杯。武钢说你会喝酒,我今天一定要见识一下。”
“你也像武钢一样,叫我老钱就好,听着顺耳,其他称呼我都不习惯。”
看他神情,像极了武钢,对过去的军旅生活充满怀念。
陈杨依言恭敬地喊道:“老钱,您好。”
“你好。”
钱勇杰打量着陈杨问:“你打算定制什么样的衣服?”
“见家长、订婚、结婚的衣服,一套就够了。”
陈杨说,“再加两双皮鞋。”
“衣服要两套。”
武钢接过话,把数量增加,“陈杨,你既然已经上班了,衣着也应该讲究些。看看你现在穿的,还是学生模样,难怪总有人找你麻烦。这样穿,不是明摆着让人觉得好欺负吗?”
“……”
陈杨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过于成熟。
“人家爱怎么穿关你什么事?”
钱勇杰立刻回怼武钢,但武钢毫不在意,显然这样的互相调侃是他们的习惯交流方式。
之后,钱勇杰转向陈杨,附和武钢的意见:“那就做两套吧,工作就得有工作的样子。连当兵的都有好几身制服呢。我这就叫老师傅来给你量身定做。”
陈杨在一旁完全不用自己操心,事情已经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只是木然地站着,任由老师傅测量尺寸。
衣服两天就能做好,皮鞋也能立即取走。
量完尺寸后,钱勇杰上下打量陈杨,摇头感叹:“陈杨,你的体格保养得不错啊,是不是经常锻炼?”
陈杨显得有些谦虚:“其实没怎么坚持,小时候没条件,倒是随便练过一阵子。”
“呵呵!”
钱勇杰对此表示怀疑。他显然也知道陈杨在训练场上打八极拳的事迹。
“可惜了,要是你去当兵,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
但凡在部队里混过的人,都期待着能让陈杨接受历练。
陈杨装作没听见,他更倾向于掌握自己的命运。
要是真去参军,他早就不读大学了。
“你们俩先坐着聊,等下班一起去吃饭。”
钱勇杰让武钢和陈杨随意坐下,不必拘束。随后他对陈杨说:“陈杨,那边有水和杯子,自己倒吧。”
看吧,他们交友的原则很简单,只要第一眼投缘,那些虚伪的礼节就完全不用在意。
陈杨倒水时还带着笑意。
和这些人做朋友真的很轻松。
晚上聚餐,来的人都不多,上次和武钢一起喝酒吃饭的老战友们都没现身,倒是来了些新面孔。
按照武钢的介绍,钱勇杰是一位资历深厚的老兵,在抗战时期就加入军队,退役时是副团长,有机会去更好的地方他也不去,只愿离部队近一些,别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像这样的老兵,自然有不少战友,但他们的共同点都很明显:酒量惊人!
这些老家伙平时忙于工作,很少凑到一起,可一旦聚会,必定是豪饮大肉。
菜肴简单,主要是三大盆肉,有鸡肉、猪肉,还有杂烩,剩下的就是花生米、大葱蘸酱之类的凉菜。
接着,钱勇杰开始分酒,桌上每人两瓶,迟到的每人三瓶。
在场的人都明白,迟到的多得一瓶酒……这待遇真不错啊!
也仅是随口一提,反正每人拎来一箱酒,明显无意带走,今晚的酒水绰绰有余。
最后到的是个浓眉大眼的粗犷汉子,模样看起来颇为凶悍。进门见到钱勇杰,恭敬地唤了一声“老班长”。
“建国来了?来这边坐!”
钱勇杰热情招呼新人入座,同时介绍道,“这是陈杨,武钢介绍的新朋友,大家互相认识下,是个直爽人,一起聊聊天。”
接着,他为陈杨介绍其他人:“陈杨,这位是周建国,以前同在部队服役。”
“陈杨?”
对方听到这个名字,明显露出诧异之色。
随即仔细打量陈杨,看得他心里发毛。
这是怎么回事?
这眼神为何如此奇怪?
此前每位到来者都用审视的目光观察陈杨,不知他们在寻找什么。而周建国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难以理解。
陈杨也好奇地回视对方。
难道认识?
“我听闻过你的事!”
周建国平静地收回目光,“我们即将配发的兵工铲,是你设计的吧?”
“谈不上设计,只是灵光一闪的改进。”
陈杨笑着回应,“不知道领导用后觉得如何?”
周建国只淡淡说了句:“还好。”
还好?
陈杨听完周建国的话,心中一沉。
这绝非好评。
但凡是用过他改进的兵工铲的人,都觉得十分顺手。可到了周建国这里,却只是“还行”
?这种评价让人心生疑惑,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陈杨绞尽脑汁回想,也没想起自己何时得罪过姓周的,莫非他是哪位的亲戚?
“不过就是顺手而已?”,武钢不解地问。
张二强附和道:“是啊,我和老周一起试过的,当时他还挺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