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虽贵,但只要不点那些难为之食,譬如佛跳墙、鱼翅、凤舌之类的,就算点上一大桌子也要不了那么多钱,顶多几十两,而且又不是天天来吃,偶尔吃一次无妨。”
说着,她率先迈步走进了大堂。
掌柜见来人衣着不俗,且满身贵气,立刻自柜台后面迎了出来,谄笑道:“客官几位?”
“六位!”珠儿说道。
“好嘞!客官请跟我上楼。”掌柜招呼道。
天香楼的一楼是大堂,二楼和三楼是包厢。
许南鸢刚走至台阶前,想随掌柜上去,一抬头便与立在二楼楼梯口的萧北枳来了个四目相对,她心道真是冤家路窄,竟在这里碰到这个瘟神。
烛影和智华自也看到了萧北枳,二人像是防狼一样,将许南鸢挡在了身后。
萧北枳居高临下地瞧着这二人的举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本是要带着竹风下楼的,但因瞧见了许南鸢,索性回了二楼的包厢。
林青鱼这段时间算是摸清楚了许南鸢与萧北枳之间的恩怨,她望了望已经空无一人的楼梯,又转头看了眼许南鸢,“南鸢姐姐,这饭我们还吃吗?”
许南鸢眯了眯眼睛,她想京城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总不能躲一辈子。思及此,她咬了咬牙,说道:“来都来了,为何不吃?”
再者,这天香楼又不是他家开的。
实际上,天香楼还真是萧北枳的产业,否则何以能如此辉煌?只不过鲜少有人知道罢了。
许南鸢说完,便跟着掌柜上楼了。
“今日客满,唯余三楼还有空房,还请客官抬抬贵脚,随我多上一层。”掌柜边爬楼梯边道。
掌柜将人领进包厢后,便差小二上来伺候。
许南鸢先问了下众人的口味,方才开始点菜,令她比较惊奇的是,智华虽是个和尚,却荤素不忌,就连酒也喝得。
林青鱼开玩笑说:“智华,你莫不是个假和尚?”
智华白了她一眼,因着她师兄之故,不欲同她说话。
许南鸢并不拘泥于各种规矩,菜上齐之后,便招呼众人一起坐下用饭。
饭用至一半时,包厢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我去开门。”
烛影的位置靠外侧,他放下碗筷,便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打开了那一刹那,一柄寒光凛凛的利剑直指着他的咽喉。
烛影举着双手,缓步朝后退去,竹风则是步步紧逼。
许南鸢听到开门声,却并未听到烛影说话,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也放下了碗筷,起身想一探究竟。
她刚撩开珠帘,便见烛影正被竹风用剑挟持着,紧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自门外走了进来,来人赫然就是萧北枳。
许南鸢和萧北枳再次四目相对。
萧北枳眯着眼睛将面前的女人细细打量了下,一身月牙白圆领右衽窄袖锦袍,玉冠束发,莹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十分娇俏可爱。
他忽然就理解了为何有些男子酷爱龙阳之好,倘若她当真是个男子,拥有这副样貌,又生在普通人家,只怕早成了那群豺狼虎豹的禁脔。
不过,他并没有打量多久,便被智华挡住了视线,这让他极为不悦。
许南鸢担心萧北枳会强行将自己掳走,不自觉地抓紧了智华的衣裳。
智华感受到了许南鸢的紧张,死死地盯着萧北枳的一举一动,不让他有任何可乘之机。
然而,萧北枳仅仅是不悦地看了一眼智华,便径自走至桌旁坐了下来。
因着他的突然闯入,珠儿和银铃早已退到了一旁,桌席上唯余林青鱼一人。
林青鱼后知后觉,忙站起来躲到许南鸢身后,“南鸢姐姐,他这是要做什么?”
许南鸢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萧北枳觑了一眼桌上的菜品,扬声道:“来人,撤掉席面,换桌新的过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自外面进来五六个人,席面很快焕然一新,还添了不少的菜。
萧北枳用自以为十分柔和的声音,朝许南鸢道:“过来坐下用饭!”
烛影还被人用刀架着脖子,许南鸢如何敢动?
萧北枳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侧头吩咐道:“竹风将人放了。”
竹风刚将剑收了起来,烛影便快步走到了许南鸢身边。
有烛影和智华二人护着,许南鸢恢复了些许底气,她从智华身后走了出来,看着萧北枳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吃饭就不用了,你若是想让我跟你回镇北王府免谈。”
萧北枳扫了一眼许南鸢,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而后悠悠道:“昨晚本王的人抓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左颊上曾被人用烙铁烫了个‘奴’字。”
萧北枳话说了一半便住了口,在场其他人或许不知他说的是谁,可许南鸢和她的两个丫鬟知道,他说的那个女子正是玄知。
许南鸢以为烛影和智华都回来了,便以为玄知也回来了,却不想她竟然落入了萧北枳的手里。
玄知的身份并不是见不得人,只是她脸上的那个“奴”字很容易招惹是非,所以才一直躲在暗处。
按照大墉律例,脸上会被官印印上“奴”字的有两种人,一是敌国俘虏,二是通敌叛国者的眷属或奸细。
但玄知并不属于这二者中的任何一种,她是遇到了个公权私用的负心汉,才被打上了烙印。
负心汉后来虽因滥用私刑被正法,可印在玄知脸上的烙印却只能一直伴随着她。
“玄知并非奸细,她是被人陷害的。”许南鸢开口说道。
玄知的底细,萧北枳已经命竹风查的一清二楚,他看着许南鸢,勾了勾唇角,“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抓她?”许南鸢秀眉微蹙,她有些气恼,又有些不解。
萧北枳端起酒杯,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悠悠道:“因为她是你的人。”
萧北枳这话一出,许南鸢气得直磨牙,恨不能撕了这厮,她咬牙切齿道:“你如何才能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