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在门外,似乎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些争执之声?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说,沈医生的弟弟沈川,在学校里和同学之间,似乎只是发生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孩子们之间的小摩擦,你这是……?”
赵为民院长这看似随意,实则充满了暗示与敲打的几句话一出口,马春燕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坐在地上!
她那原本早已准备好的一肚子恶毒说辞,那些用来羞辱沈家,炫耀自己“权势”的污言秽语,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马春燕再蠢,此刻也已然明白,恐怕是真的要踢到铁板了!
站在一旁的教育局张局长,此时也适时地轻咳了一声,看向马春燕。
“这位……是赵厂长夫人吧?”张局长缓缓开口,“我是县教育局的王平。学生之间,年轻气盛,有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我们学校和教育局对待此类事件的态度,历来都是首先要问清楚事情的是非曲直,然后以批评教育为主,妥善处理,目的是让孩子们都能从中吸取教训,健康成长。”
“沈川同学,最近在学校里的表现一直不错,学习成绩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各科老师对他的评价都挺好。我们教育部门,对于革命烈士子女的健康成长,也是一直都非常关注和重视的嘛。”
张局长这番话,说得是和风细雨,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回护之意,尤其那句“革命烈士子女”,更是如同千斤巨石一般,压得马春燕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高书记的李秘书也面带微笑,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马同志,高书记一直以来,都非常关心沈青医生的家人。”
“高书记也时常嘱咐我们这些身边的工作人员,有空的时候要多来看看,多了解一下沈医生家里生活上有什么实际的困难和需要,地方上一定要给予最大的支持和照顾。”
“毕竟,沈医生不仅医术高超,为我们东城县的医疗卫生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更是在京城为更高层领导的健康保健,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啊!他的家人,我们东城县地方上,理应多加照顾,绝不能让他们受了半点委屈!”
李秘书这番话,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将沈青的身份和能量,不动声色地,又往上抬高了数个层级!
马春燕如何听不出,这几位大佬话里话外,那毫不掩饰的敲打、警告与回护之意?!
她那颗原本还因自家男人是轧钢厂厂长而充满了优越感和嚣张气焰的心,此刻早已是沉到了谷底,拔凉拔凉的!
沈青见状,知道火候已到。
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马阿姨,各位领导也都在这里,关于今天的事情,我想还是有必要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我弟弟沈川,在学校与赵小勇同学发生肢体冲突,并且动手打人,这一点确实是他不对。我们沈家承认错误,也愿意承担赵小勇同学因此而产生的医药费用,并且我会让他当面向赵小勇同学,诚恳道歉。”
“但是,”沈青话锋一转。
“凡事总有个是非曲直,有个前因后果。”
“据我从学校老师和妹妹沈晓晓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此次冲突的起因,是赵小勇同学先三番两次用极其恶劣和不堪入耳的言语,公然侮辱我早已为国牺牲的父母在先,骂我弟弟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之后,他又变本加厉,动手抢夺我从京城特意给我妹妹买回来的新钢笔!”
“我弟弟沈川,在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又眼看妹妹心爱之物要被抢夺的情况之下,才一时激愤难忍,失手伤人。”
“孩子们之间的冲突,固然不妥,但其情可悯,其错也并非全在我弟弟一人。”
沈青顿了顿,目光扫过马春燕那张早已没了血色的脸,继续说道。
“至于马阿姨您刚才提出的,要我们赔偿五千块钱的天价医药费,还要学校立刻开除我弟弟的学籍,甚至扬言要动用您在公安局的关系,将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送进少管所,追究所谓的‘刑事责任’……”
“恕我直言,这些要求不仅是狮子大开口,不合情理,更是严重违背了我们国家现行的法律法规和教育政策!”
“我相信,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以及我们东城县公安局的同志们,一定会本着实事求是,公平公正的原则,根据事情的真实情况,给出一个最合理,也最公正的处理结果。”
就在此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材略显发福,西装革履,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年纪,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不安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春燕!春燕!家里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吵吵嚷嚷的?!”来人正是赵小勇的父亲,东城县轧钢厂的厂长,赵建国。
他一进门,便看到自家婆娘马春燕脸色惨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而院子里竟然还坐着好几位县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个个都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老婆。
赵建国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待他手忙脚乱地跟几位领导打过招呼,又从旁边人的三言两语中,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尤其是当他听到,自家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儿子,平日里在学校的种种胡作非为仗势欺人的恶劣行径,以及他这次招惹的对象,竟然是眼前这位却连高书记都对其赞不绝口,甚至还刚刚从京城“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办公室载誉归来的沈青神医之后!
赵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他老婆马春燕还要难看!简直是如同死了爹娘一般!
冷汗一下就从他的额头和后背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内里的衬衫!
他只觉得两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当场没晕过去!
这个败家娘们!这个不长眼的蠢货!
她……她这是要害死我们老赵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