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凶险。”陛下声音都带着颤抖:“万望小心。”陛下没有抽回手,看着他的目光专注,带着克制的深情。
“我知。”司首的身体仿若无骨一般,缠上陛下的身体,陛下唇瓣抿动一下;心中无声的叹息一声,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安静的看着他如同蛇一般,在自己身体上爬动。
阿滦……他的阿滦……
终究,回不去了。
“阿渊……阿渊……”司首像是失了魂,一遍一遍的喊着这个名字。“我在。”陛下的手掌放到他那不停扭动的头上,司首凑近他的脸,珍而重之的印下一个吻。
“阿渊,我怕……”陛下的手掌抖动一下,目光沉了沉。
谁能不怕,好好的一个人,好好的一个人啊……
他的阿滦,好好的一个人出去,回来的却是这样一幕恐怖模样;一路爬着回来,如同没有了骨头一般;
他怕,阿滦也怕。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模样,可他悲哀的发现,他死不了……
“也许,我可解脱。”司首的手臂攀上陛下的脖子,身体从陛下的身上下来,上半身靠着陛下的胸膛,他仰着头,两人离得很近,却都没去其他动作;
只有一双眼睛在无声的对视着。
曾经英俊高大的少年,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他还有多少年可活;没有了阿渊,他又该怎么活?
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吗?
他受不了那样的日子,没有了阿渊,他怕会疯。
他在取死之道上钻研,可却没有办法真的死去。
如今,妖邪附身,会不会多出几个和他一般的倒霉蛋,死不了生不了,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生蛆发臭。
“阿滦,朕要你小心。”陛下声音平和,却是皱了眉头:“可有听清。”
“好。”司首放开手臂,扭动了两下身体,站起身;又是那个镇天司的司首大人。
陛下起身,站到他的旁边:“莫怕,有朕在。”
发生什么意外也无事,不过是多些麻烦罢了。
他是人皇,总能解决的。
司首到达军营之际,符师已经在分发符箓了,他只是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看着他们将这些符箓贴身放好,看着他们将这些无用的东西当做保命符。
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看过去,司首有种感觉,营帐中有他要找的东西;
他本能的在害怕。
他知道,他在害怕,那也就是妖邪害怕的,能够克制妖邪的东西。
在一个营帐内,他看到一点暗红色的血迹,透着让他战栗的感觉,他知道,就是这个,他找到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太子,他太子去找人。
他虽然是司首,可这里是军营,不是他一个司首可以做的了主的。
在去找太子的途中,他发现一个营帐内好有这种血液。
他好奇之下,走进去查看;也许是身份使然,并没有人阻拦他;营帐内,他小心的翻找着,终于在床底找到了一小个小罐子,里面透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拿着罐子离开了营帐,却看到已经整装待发的人群,他上前拦下了太子,将人请去了大帐之内。
“殿下可知,此战凶险。”司首以身体堵着帐门,不让殿下离开。
“孤自是清楚。”太子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此战,孤定当全力以赴,死战到底。”
“臣有一法,可让妖邪入体,将妖邪封在自身,让其不能在为祸作乱。”司首沉默半天,还是说出了想法;他觉得,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当有国之气运庇护,应当不会轻易被控制。
这方法凶险,却也算是良方。
“什么方法?”太子眼神瞬间冷冽下来来;以身封妖邪?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法子!他看司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难道这个司首是被控制了?
不对,他应当刚从皇城出来,皇城里怎么会有东西能控制司首。
那他是何意?
孤乃一国储君,若出现差池,那将无可估量;他一个镇天司司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于司首,他这一刻是不信的。
“殿下可信。”司首看得出他的不信,也不在意,因为他自己也不信;当年的事情,是误打误撞造成的,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
“孤,不信。”太子眼神示意他让开,低他一头的司首,安静的站着,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殿下,卸甲。”司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小罐子:“臣为您画符。”
他没有达成目的,心中有瞬间复杂,他仿若分裂,一瞬间被控制,但也明白,那是他心底的渴望。
“何物?”看着脏兮兮的罐子,太子殿下眉头都皱了起来。
“可以救命的东西。”司首看得出殿下的嫌弃,可,没有办法,他没有时间给这些血液换个精致漂亮的玉瓶。
说着将小罐子放到床边,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泥土痕迹;哦……来的时候,忘了猜一下罐子了,这可是被藏在床底下的,罐子上面有点土,太正常了。
太子的脸色都黑了几分;他明显不想上前,可这人确实是父皇命他来的,他肯定不是看上去这般无用。
太子咬牙,退下盔甲,除去外衫和里衣,露出光洁紧实的后背,趴到床榻之上;他侧着头,没有看那罐子里的东西。
司首将小罐子打开,里面浓郁的血腥气直冲大脑,他倒入一点水,将凝固的血液化开,沾满血液的毛笔点在太子白皙的皮肤上,腥红扎眼。
太子身体微僵,抓住手臂的双手微微用力,咬紧牙关,忍耐着身体上,毛笔滑时带起的酥麻。
繁复杂乱的阵法画好,司首低垂着头,看着不小心沾到手指上的血迹,腥红之下,是灼热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