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适听明白了,激动而不认同的道:“二姐丢的是长公主的位置,还有一万多户食邑,只为要李敢的命?”
此言一出,引得卫子夫拧眉道:“阿适,李敢对你舅舅动手了。”
“舅舅一直瞒着,要不然早让人按律法将李敢拿下了,何至于闹出今天的事。”刘适不满显露无疑,“二姐做了多少事,出生入死多少回才得到的封赏,就为了一个李敢死?明明阿姐有无数的办法让李敢死,怎么选了最蠢的方式?”
没错,哪怕刘徽砍掉李敢的一条胳膊确实让人觉得痛快,代价太大了!
大汉有几个万户侯,开国功臣里不少,但如今的大汉朝里屈指可数。
刘徽的功劳偏又是实打实的,因而纵然再不服刘徽的人,都没有一个能从刘徽得到的食邑中挑出半点毛病。
砍李敢一条胳膊,还不是要李敢的命,搭上万户的食邑,刘适不理解于刘徽。
“因为二姐愿意。”千金难买刘徽愿意对吧,刘徽争来的令邑,她想如何用便如何用,谁也管不着。
刘适没能忍住的道:“二姐也犯糊涂。”
同样,刘据也没能忍住的道:“三姐。”
在刘据看来,刘徽能够为了卫青不计一切代价,没有什么不好。
名利地位,刘徽以前能凭本事争来,以后也可以。
可是,放任旁人欺负卫青不管不顾,以后卫家会被无数人欺之辱之。
“皇后,陛下似是回宫了。”刘据想跟刘适说道说道时,一个宫人急行而来,“奴婢看见陛下出了上林苑。”
没有诏令,没有给半句话,刘彻往宫里去。
“父皇定是回宫看二姐了,母亲莫要担心。”刘彻不管今天为何发那么大的火,只要他回宫看刘徽,事情就坏不到哪里去。吐了一口气,刘据心下稍松。
刘适道:“父皇不生气难道会再晋封二姐为长公主,能把收回的食邑赐回给二姐?”
拧紧眉头的刘适极是不满如此局面。
“上回二姐在受伤前让三姐写的反省书,三姐忘记了?”刘据拧起眉头问,刘适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知道,要是她今天说的话传到刘徽耳朵里,刘徽一准要罚她。
要不是上回刘徽为护刘彻受伤,刘徽定是要让刘适受些教训。
比起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刘适最怕的是刘徽,说一不二。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卫子夫帮不上刘徽忙,连人都见不着,坐立不安着。
刘适和刘据间的争执,卫子夫听见了,也似是全然不能入耳。他们不管怎么吵怎么闹,她满心都系于刘徽身上。
刘彻是回了宫,气是真气的皇帝陛下,思来想去也想看看刘徽到底想明白他最生气的是什么没有。
天已经黑了,刘徽跪在太庙内,在刘家祖宗灵位前,她倒真有闲心,掰着木棍摆八卦图。
刘彻……很生气的想走,不想再看刘徽一眼了啊!
最终刘彻还是走了进去。
刘徽听着脚步回头,一看竟然是刘彻,连忙见礼道:“见过父皇。”
“朕让你跪太庙是让你摆八卦图的?朕让你想清楚一些事,你当听不见。”刘彻气的,气刘徽为了一个卫青不管不顾!
长公主的位置她不在意,万户的封邑她丢得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在她心里,非要用那样的办法为卫青出气不可。
“我知道父皇生气什么。您是气我把舅舅看得比大汉,比父皇更重。可是,从小到大,哪一回我不以大汉江山,父皇为重?”刘徽跪得膝盖痛,无奈刘彻下了严令,刘徽动都没敢动一下。
不动归不动,刘徽看着刘彻出现在太庙前,不意外。
那么多年,刘徽做下的事,好不好,是不是为大汉,为刘彻,他没数?
“李敢是刚封的关内侯,在漠北一战中骁勇善战,你当着三军将士的面砍了他的一条胳膊,你也敢说你以大汉为重,以朕为重?你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能让李敢付出代价,你选了最愚蠢的一种,为何?”刘彻来回踱步,聪明如刘徽,不可能不知道她有的是办法杀人于无形,套了麻袋要李敢的命都不是不能做。
光明正大在军前挑了李敢一条胳膊,刘徽是要向天下人昭示什么?
“为了杀一儆百。为了让天下人知道,大将军卫青容得下他们以下犯上,我刘徽容不得。他们敢对大将军不敬,这就是下场。我不会用计杀人,我只会直接要他们的命。”刘徽知道当众动手是最蠢的办法,可那又如何?她不在意,她就要大大方方的昭告天下,让全天下的人记住不能对卫青不敬。
刘彻上去狠敲了刘徽的额头,刘徽的额前瞬间青了。
倒抽一口冷气,刘徽吃痛。刘彻好重的手。
“你若是郎君,朕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狠狠的打你,打醒你。卫青是你舅舅,朕不是你的父皇?怎么,要是将来朕要对付卫青,你待如何?”刘彻凌厉的问出此话,也是不许刘徽再顾左右而言他。
刘徽目不转睛的望向刘彻,刘彻指向刘徽道:“你不知,卫家权势已然滔天?”
“我知道,接下来,父皇定会一再压制舅舅。”刘徽接过话,末了目光坚定的冲刘彻道:“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借一个李敢以震慑天下。父皇因为舅舅的功劳有所忌惮,我知道为了大汉的天下,父皇不能再让舅舅势大。所以,舅舅在漠北一战中纵然胜了,父皇不论舅舅之功,哪怕是追随于舅舅的一应将士,包括襄表哥在内,都没有得到任何封赏。我知父皇为何如此。一字不提。”
刘彻嗤笑一声,“你舅舅一路大军虽然有功,可匈奴大单于并未擒获,他们有功,难道无过?”
既然说出没有擒获匈奴大单于的刘彻,岂容刘徽否认卫青他们之过。
漠北一战的目标明确,就是要捉住匈奴大单于。哪怕刘彻将此事寄托于霍去病身上,不惜将最强悍的兵马交到霍去病手里,给卫青的都是些老弱残兵。
卫青碰上匈奴大单于,虽有歼敌,没能捉到匈奴大单于,刘彻认定卫青有功又有过。能跟他讲理?
跟皇帝讲理,怕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刘徽低下头道:“有过。”
“若你在朕的位置上,你告诉朕,你会赏你舅舅?”刘彻再问,凌厉的目光落在刘徽的身上。
“父皇,您如此不公平。对舅舅不公平。”刘徽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
刘彻冷笑的道:“那么多年,朕就知道你还天真的想要公平。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公平。你想为你舅舅争公平,朕问你,你舅舅如今拥有的还少?朕不仅厚赏于他,连你的那些表哥表弟们朕都给他们封了侯,朕对卫家不够好?对你舅舅不够好?你道不公平,朝堂事有多少公平可言?”
刘徽道:“舅舅对父皇忠心耿耿。于生死之际,舅舅从来没有迟疑过半分为父皇。”
提的是之前刘彻遇刺时的事,让刘彻想起卫青做下的一切。
“朕不疑卫青的忠心,可忠心和封赏是两回事。卫青已然是大将军,倘若再对他行赏,你想让朕赏他什么?不赏,难道不是更好?”刘彻且问刘徽。
刘徽不吱声,刘彻冷哼道:“朕再问你一句,如果有一天卫青危及大汉江山,危及于朕,你当如何?”
刘徽心都要跳出来了,和刘彻对视道:“父皇明知道舅舅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无论可不可能,朕只要你的答案。”刘彻此时冲的压根不是卫青,分明是刘徽,他要的是刘徽的答案。
刘徽明白。
明白,刘徽道:“我是大汉公主,我姓刘,大汉在,我在,大汉亡,亡国公主的下场,刘陵是最好的例子。”
听刘徽提起刘陵,刘彻心情好了。“朕以为你忘记了。忘记你姓刘,不姓卫。”
刘徽正色而答道:“正因为我姓刘,我不姓卫,我才要如此对李敢。父皇只记得李敢是您亲封的关内侯,难道忘记舅舅也是您亲封的长平侯,大汉的大将军。
“李敢为何敢伤舅舅,为何此事最后传到我的耳中,更是因为他所代表的世族。他们怎么可能乖乖接受舅舅成为大司马。背地里他们看不上舅舅,父皇果真不知他们是如何取笑舅舅的?
“世族不满于父皇用一个舅舅,更不满于父皇用表哥,甚至包括用我。倘若我放任李敢伤舅舅的事不管,他们往后只会变本加厉。舅舅仁厚,怜李广之死。
“可父皇,我一次一次阻止李广出征,他们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李广自尽,父皇不再追究他的失期之过。李敢为何敢将李广之死扣到舅舅头上,不正是因为以他为代表的世族,从骨子里透着对舅舅的蔑视,连父皇也不放在眼里?”
提到始末,刘徽不相信刘彻对诸事一无所知。
果然,刘彻的神色稍好了一些,没有像刚刚一样难看。
刘徽道:“军威不立,父皇将要让我领兵深入漠北,我连自己的舅舅受辱都能视若不见,敢问天下将士谁能相信我会不舍不弃于他们?我在三军将士断李敢一条胳膊,是为震慑三军,以令他们知道,我刘徽敢做敢当。对付军中的人,我不屑于用阴谋诡计。”
刘彻听着刘徽的话,意示刘徽继续说下去,刘徽道:“当然,以身犯法,我都要受罚。如此,查查李家时,敢为李家求情的,不妨顺势一道查查,查出一个算一个,一网打尽有何不可?”
说来说去,刘徽看似愚蠢的行为后面,有着各种理由。
刘彻冷声提醒道:“千万个理由,都抵不过你要护着卫青。”
刘徽迎向刘彻,坦然承认道:“对,我就是要护着舅舅,我就想护着舅舅。我从小就告诉父皇,我学本事,读书识字,为的是在将来护住家人。父皇是家人,舅舅也是家人。
“我若连舅舅受辱都能置若罔闻,视若不见,我学的这些本事,立的这些功还有什么意思。
“父皇,我不想成为一个权力的棋子。权力对我而言只是用来保护家人的存在,如果我连这一份初衷都丢尽,父皇,我这十几年就成了最大的笑话。
“父皇,我知道您的担心,也明白您有不得已之处。可是,如果通过权力地位能换来家人的平安,无人敢欺,父皇,再来千次百次,我照样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哪怕明知父皇会为此不开心,会认为,我把舅舅看得比父皇还要重。可父皇,我不护着舅舅,将来我会护着您?”
平和的说服刘彻,请他想想其中的道理,当真不认可她出手护着卫青?
“舅舅是除了父皇之外对我最好的人。父皇。”刘徽提醒刘彻,“能不管舅舅的我,将来一定也不会再管父皇。”
不知刘彻是听进去亦或者是听不进去。
刘徽神情坦荡的迎向刘彻,她从不认为她选择为卫青出头,就等于是弃刘彻,刘彻有些想法她要想法改子正,努力让刘彻正过来。没到二选一的时候,疑心别那么大,想想另一点。不护卫青的人也会在将来不护刘彻这个当爹的啊!
刘彻冲刘徽道:“这么说去病算第三个对你好的人?”
!!!刘徽明明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结果让刘彻一扯到哪儿了?
刘徽瞪圆了眼睛,刘彻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也终于松口道:“坐。”
不生气了?肯让她坐了?不容易。
刘徽想坐,膝盖痛。
刘彻给刘徽搭把手,刘徽可算坐下了。
“你上次说的改官制的事,为何没有下文了?”刘彻怕是没少因为各种各样的官制头痛。平衡之道,不容易。刘彻对刘徽今天砍李敢一条胳膊的事,想到很多,多得让刘彻又想起刘徽之前提一嘴的官制问题。
刘徽默默的回头看一众列祖列宗的牌位,“父皇,我们要在太庙讨论改官制的事?”
“大汉的皇帝,列祖列宗在上,求的是大汉万年,在他们跟前讨论改官制有何不可,要是他们在天有灵,未尝不能一道论一论。”刘彻压根不当回事,后面那一句未尝不能一道论一论的,似是回应他的话,烛火随风而摇曳……
突然的风,让父女二人都一滞,没有作声,但很快又回过神,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他们老刘家的祖宗。
“那我跟父皇说说。”刘徽之前都有想法了,如今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再拿不出一个章程,那能是她吗?
三省六部,州郡县一提,刘彻听着眼睛亮闪闪,一个丞相变成七个,相互制约,相互合作,而且连军权也可以一并分上一分。
刘彻听完后朗声赞许道:“好!”
一个好字,让刘徽暗松一口气。
“你要是早把这份官制拿出来,何必受这份罪。”下一刻,刘彻竟然给刘徽丢出那么一句话。
刘徽??
“朕还以为你怕是不会愿意分你舅舅的权。”刘彻对卫青的称呼,无一不在表露他的态度,他是怎么看待卫青的。
三省,中书,门下,尚书。
六部,兵、吏、户、工、刑、礼。
刘徽把相对应的人都大致提了一提,刘彻岂能听不出来,三方制约,最稳定的关系了。
就如同,卫青、霍去病、刘徽,他们在军中也会是最稳定的平衡关系。
“行了,回上林苑吧,让你母亲好好给你按按。”心情一好,刘彻便起身了,唤人来把刘徽带走。
刘徽很想问,宫里是住不得吗?
“汲黯他们等得不耐烦了,要跟你最后论论教材的事,定在了明日。你的腿。”刘彻也在考虑,要不要换个时间,刘徽挑眉道:“挺好,就明天,今天我被罚,明天想来看我好戏的人一定不少。人多,很好。”
一句很好,让刘彻回头瞥过她一眼,似在无声的询问。
“人多,有些话才更为人所知。”刘徽如是答,刘彻笑问:“如此说来,你有说服他们的心?能让他们都老实?”
刘徽自信张扬的道:“我要是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哪能把他们都请到上林苑?”
刘彻指向刘徽道:“顺势一提改官制的事。”
顺势。那是顺势吗?
明摆着对刘徽已经在不断的吸引火力的事,乐得让刘徽一道解决。
刘徽倒无所谓,与其分次解决,她乐意一次性全都解决。
“诺。”刘徽应下,想着揉揉膝盖?最后还是放弃了。
刘彻亲自送的刘徽回到上林苑,同卫子夫道:“明日阿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准备一套新衣裳。”
??刘徽没有想到刘彻还管起她穿衣裳的事了,稍稍一顿,卫子夫不得不问:“陛下,可有讲究?”
“类似于朝服的。”刘彻如是道。
都入夜了,让卫子夫怎么让人连夜弄出衣裳?
“红色的。”刘彻在刘徽身上转一圈,继续把另一个要求道来。
干嘛?
刘徽百思不得其解。
可刘彻吩咐完便走了。
刘徽唤道:“韩开,拿药酒来。”
回上林苑的路上擦了药酒不假,没完全好,就得继续让人擦。
“我看看。怎么头也青了?你父皇动手了?”看见刘徽回来,卫子夫暗松一口气,一想刘徽跪了不少时间,膝盖定是受伤了,隔得远看不清,近看才注意到,刘徽额头都青了。
“父皇太气了,下狠手敲了我一记,也不怕把我敲傻。”刘徽之前让刘彻敲下来的时候就感觉很痛,一听卫子夫说都青了,好吧。
刘徽上手想要摸摸,卫子夫先一步道:“别碰。让韩医女帮你看看。”
不动就不动吧。
韩开和连翘一道拿了药酒给刘徽按膝盖,瞧着上面一片黑青,卫子夫心疼得不行。
“皇后,冠军侯来了。”卫子夫接过韩开给的药,正给刘徽往额头上一抹,听到有人禀告,霍去病人都走进来了,疾步行来,一眼落在刘徽身上,连礼都忘记问。
“陛下真让你跪了。”一看刘徽膝盖上的黑青,霍去病拧起眉头,幽怨的道:“这事你告诉我,我去办不好吗?”
说的什么事,不正是李敢的事。
想想史书上霍去病是怎么对李敢?
直接射杀。
虽然李敢有错,砍一条胳膊已经引得无数人非议,何况是射杀。
“去病。”卫子夫斥责一句,拿胆大包天的霍去病半点法子都没有。
霍去病注意到刘徽头上也青了,“陛下动手了?”
“气得不轻。”刘徽能够感受到刘彻身上的怒意,真不怪刘彻生气。
一则刘徽事情干得太过狠,砍人一条胳膊等同于毁了李敢的前程,从今往后,他再也不可能上战场。
二则让刘彻之前一直不安的点,刘徽和卫青太亲近,至于是不是远胜于对刘彻,刘彻是不满的。
三则是刘徽的一番操作,极有可能坏了刘彻对刘徽的安排。
霍去病再一次抿唇道:“等你伤好再跟你算账。”
刘徽??算账,要算什么账?
“看来你是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打架要带我。”霍去病脸沉了下来,“新账老账该一起算。”
喂喂喂,听听你的话对吗?怎么新账旧账一起算,他们之间有旧账吗?
“你,你要这样,我以后躲着你。”刘徽震惊,刘彻罚跪都是小事,真让霍去病新账旧账一起算,他要如何罚?绝对不成!
霍去病不错眼的盯着刘徽,似在无声的说,哦,还威胁我,要不要错加一等?
刘徽更不好了!
“好了。人见着了,快回去歇着吧。”刘徽今天干的事,卫子夫知刘徽是为了卫青,也是为了卫家。
霍去病要掺和,真让他们两个一道闹,怕是事情会更大。
“阿徽已经出手教训人,你不许再乱来。”打发霍去病,卫子夫不忘叮嘱霍去病一句。
“姨母让我留下陪陪徽徽,我就不乱来。”霍去病回了一句,卫子夫和刘徽不约而同的抬头。
卫子夫忍不住道:“你们尚未成婚,总要避一避人。”
“那我带徽徽回小院?”霍去病提议。
卫子夫瞪眼道:“你如今越发不像样。”
霍去病理所当然的道:“我可以照顾好徽徽,姨母放心。”
是能照顾好刘徽或者照顾不好刘徽的问题吗?
分明是霍去病如此肆无忌惮,真真是……
“姨母。徽徽受伤我也担心。”霍去病补上一句,卫子夫怒目相对道:“在我没有打算以后不让你们靠近前,乖乖回你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