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礼淡淡道：“AI脉诊模型，这书里面有些思路可以参考。”
陆臣原本正漫不经心地剥着一只虾，闻言指尖微顿，掀起眼皮看了齐司礼一眼。
齐司礼神色不变，只是将酸梅汤的杯子轻轻放回桌面：“既然要研究中西医结合，总该了解些基础。”
陆臣将剥好的虾放进颜嫣碗里，语气随意：“书重吗？要不要我帮你拿？”
齐司礼：“不重，但……”
“但什么？”颜嫣好奇。
“书在自己范围看看就行，不要外借，不要外传。”齐司礼推了推眼镜，“是我摘抄的，字有点潦草。”
赵明远突然起身：“我去拿。”
三人同时看向他。
“怎么？”赵明远扯了扯领带，“我不能碰那书？”
齐司礼沉默两秒，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后备箱，黑色公文包。”
陆臣望着赵明远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勾，忽然开口：“他这性格，怎么把事业做这么大的？真是极大反差。”
齐司礼低头搅了搅碗里的蘸料，闻言轻笑一声：“他就生活中比较随性。”他顿了顿，抬眸看向陆臣，镜片后的目光平静而透彻，“但论事业头脑和那张恭维人的嘴，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颜嫣在旁边咬着筷子尖，忍不住插话：“确实，他谈生意的时候，能把对手夸得晕头转向，最后还心甘情愿让利三个点。”
陆臣挑眉：“哦？比如？”
齐司礼淡淡道：“上个月医疗器械招标会，他夸瑞康集团的眼光独到，顺便提了句对方女儿在茱莉亚音乐学院的表现，结果对方主动把报价压了15%。”
陆臣低笑：“看来赵总不仅会夸人，情报工作也到位。”
颜嫣托着腮，回忆道：“最绝的是有一次，他当着卫健委领导的面，把竞争对手的技术短板说成独具特色的保守策略，夸得对方老总都信了，最后主动退出竞标。”
陆臣若有所思地看向赵明远离开的方向：“所以……他这张嘴，是专门用来坑人的？”
齐司礼摇头：“不，他是真的擅长发现别人的优点。”他顿了顿，“只是恰好，这些优点都能被他拿来当谈判筹码。”
远处，赵明远正弯腰在后备箱翻找，嘴里还叼着车钥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三人点评。
颜嫣忽然笑了：“但他有一点特别好。”
陆臣和齐司礼同时看向她。
“他谈成的项目，从来不让合作伙伴吃亏。”她眨眨眼，“毕竟，他信奉长久的利益比一时的便宜更重要。”
陆臣轻轻“啧”了一声：“看来赵总不仅是商业奇才，还是个有原则的奸商。”
齐司礼点头，语气平静：“所以他在合作伙伴那里有好口碑。”
陆臣没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目光沉沉地落在颜嫣脸上，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
颜嫣被他盯得耳根发烫，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夸赵明远夸得有点多，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筷子。
“你嘴角沾了麻酱。”她突然伸手抽了张纸巾，凑过去往陆臣唇边擦了一下。
其实根本没什么麻酱。
陆臣任由她的指尖在自己唇畔蹭过，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低声道：“……心虚了？”
颜嫣收回手，故作镇定地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陆臣轻笑，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那你怎么不敢直视我？”
齐司礼淡定地夹了片白菜，仿佛对眼前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
远处，赵明远拎着那本《脉诊精要》走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眼神一冷。
“书。”他把书往桌上一放，硬皮封面“啪”地一声响，“后备箱里还有盒陈皮糖，我顺手拿来了。”
那糖是颜嫣最喜欢的牌子，赵明远常年备在车里。
陆臣扫了眼糖盒，又看了看颜嫣尚未褪去红晕的耳尖，忽然笑了：“赵总真是……体贴。”
赵明远冷笑：“比不上陆总，连擦嘴都要人伺候。”
颜嫣扶额，一把抓过那本书塞进包里：“走了走了，回家了。”
赵明远把啤酒瓶撂在桌上，酒液溅出几滴，在桌布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男人都没喝完酒呢，哪能散场？”他嗓音微哑，带着几分气愤，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颜嫣，“你吃饱了吗？这就急着走？”
颜嫣“唰”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别没完没了！”她瞪他，胸口微微起伏，“吃不饱也是因为你扫兴！”
赵明远脸色一沉，猛地仰头灌完剩下的半瓶酒，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随即“哐当”一声把空瓶砸在桌上。
“你行，你真行！”他冷笑，眼底隐隐泛红，“那就别吃了，赶快走吧！”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陆臣从容地站起身，顺手接过颜嫣的包，另一只手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指尖在她肩头轻轻一捏，像是无声的安抚。
“那就告辞了。”他唇角微勾，目光扫过赵明远和齐司礼，语气不疾不徐，“以后漫长人生，有的是时间一起吃。”
这句话像把钝刀，缓慢地扎进赵明远心口，以后，意味着陆臣根本没打算退出颜嫣的生活。
齐司礼始终沉默，只是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晦暗不明。
颜嫣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跟着陆臣往外走。
赵明远盯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抓起酒瓶又要倒酒，却发现瓶子早已空了。
“操！”他低骂一声，指节攥得发白。
齐司礼终于开口：“既然知道陆臣这时候对她很重要，就别去破坏他们的关系，不然你就自己去陪颜嫣！”
赵明远没接，只是死死盯着门口，那里早已没了颜嫣的身影，只剩夜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进屋里。
齐司礼望着赵明远忽然觉得心累。
他低头揉了揉眉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屏保是儿子谨文窝在他怀里睡觉的照片，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极了他妈妈。
“爸爸，我今天比太奶奶先睡着哦！”
耳边仿佛又响起儿子奶声奶气的炫耀，齐司礼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他更想立刻飞回家，抱着儿子软乎乎的小身子，听他叽叽喳喳说些天真的童言童语。
赵明远气呼呼道“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