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锋刺心
暮春的风卷着落英掠过蘅风苑，沈栖凰持剑而立，青锋划出的弧光惊起檐下紫燕。
她练的是萧执圭亲授的「破风剑」，第三式「断水」使出时，剑尖挑落枝头残花，花瓣坠在石桌上的兵书间——那是萧承锐送她的《卫公兵法》，书页边角还留着她幼时画的歪扭战马。
廊下阴影里，萧执圭攥碎了手中的茶盏。
瓷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青砖上，与沈栖凰剑尖的落英混在一起。
她练剑的姿态与萧承锐如出一辙，尤其是手腕翻转的弧度，像极了他在密探绘影图上见过的、萧承锐在坤宁宫教她剑法的场景。
「去查她这套剑法学了多久。」他对暗卫低语，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再查萧承锐是否亲自指点过……还有江遇之。」
二、浴池崩裂
戌时的水汽氤氲了凤仪宫的琉璃砖，沈栖凰泡在暖池中，看水面倒映的烛影晃成碎金。
门被猛地推开，萧执圭带着一身寒气进来，湿发贴在额角，眼中翻涌的暗火让她想起昨夜温泉宫的激烈。
「今日练剑累了。」她往池边退去，指尖蹭过温热的玉石，「改日再陪你。」
「改日？」他突然扣住她脚踝，力道大得让她惊呼，「是想改日去陪萧承锐，还是江遇之？」
沈栖凰的心跳漏了一拍。
连日来的忍耐在这一刻崩裂，她甩开他的手：「我说不想！」
「为什么？」萧执圭的声音陡然拔高，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是嫌我不如萧承锐厉害，还是心里还想着他？或者……想着江遇之？」
这话像冰锥刺穿沈栖凰的防备。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作为慕容玦时，他曾在酒后捏着她的脸问：「你的前夫是不是比我强？」
那时她只当是帝王的猜忌，如今才知这根刺早已扎进他骨髓。
三、遗诏之秘
「你以为我嫁给萧承锐是心甘情愿？」沈栖凰推开他，水珠从发间滚落，砸在池边发出脆响，「他伪造了你的遗诏，用我们的密语写着『愿卿嫁与承锐，以安余生』。」
萧执圭的身体骤然僵硬。
那支特制的狼毫笔，那瓶混着蘅草汁的墨水，是他亲自为她调制的密信工具。
他想起假死前写在绢帕上的未寄情书，想起萧承锐曾借走他的文房四宝「临摹」。
「他怎么会知道密语？」
「你忘了东宫失窃的那夜？」沈栖凰捡起浴巾裹住身体，「你写给我的婚书草稿，连同密语手册，都被他偷走了。」
烛火突然爆出灯花，照亮萧执圭苍白的脸。
他一直以为她嫁萧承锐是顺水推舟，却不知背后藏着这样的算计。
可当他想问「那你可有动心」时，沈栖凰已穿上寝衣走向门口。
四、江遇之劫
「站住！」萧执圭拽住她的手腕，袖底龙渊剑的断刃残片硌得她生疼，「江遇之呢？他为何肯为你卖命？别告诉我只是君臣之义！」
沈栖凰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想问我们有没有上过床？」
萧执圭的呼吸骤停。
作为慕容玦时，他曾在暗卫密报里看到「皇后与江统领夜探冷宫，衣衫不整」；作为萧执圭，他记得江遇之看沈栖凰的眼神，那是比他更隐忍的深情。
「他替我挡过三箭，帮我逃出大梁，」沈栖凰的声音冷得像冰，「作为回报，我允诺他风荷司的半壁江山。至于其他……」她顿了顿，看着萧执圭颤抖的睫毛，「在你『死』后第三年，寒夜里缺衣少药，我和他……」
空气瞬间凝固。萧执圭的瞳孔骤缩，仿佛能看到那夜的画面：江遇之将自己的披风给她，两人挤在破庙角落，他用体温为她取暖。
「所以你去找他，就是为了活下去？」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般的腥甜。
「是，也不是。」沈栖凰别过脸，「他说『若你不嫌弃，江某这条命都是你的』。我需要他的影卫，需要他的忠诚，所以……」
她没说完的话悬在半空，却比任何答案都更伤人。
五、杀意燎原
沈栖凰看着他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忽然笑了。
她走到书案前，抽出萧执圭练兵的布防图：「你连日练兵，是想攻打大梁吧？」
萧执圭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袖口露出的旧疤——那是萧承锐为她挡箭留下的。
「我要他死。」他的声音从齿缝挤出，「死在龙渊剑下，就像他杀我那样。还有江遇之，他碰过你，就得用命来还！」
「杀了他们，你就能安心？」沈栖凰将布防图摔在桌上，墨点溅在大梁疆域上，像极了萧执圭掌心的血，「你介意的不是他们碰过我，是介意我在你『死』后，没有为你守节！」
这句话刺破了萧执圭所有的伪装。他想起东宫时，她为萧承锐整理甲胄的温柔；想起作为慕容玦时，她与萧承锐在宫宴上的交杯酒；更想起此刻，她与江遇之那段在绝境中滋生的纠缠。
「是！」他猛地将她按在书案上，砚台翻倒，墨汁染黑了她的裙摆，「我就是介意！介意到想把他们挫骨扬灰，介意到看你练剑就想折断你的手！介意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沈栖凰看着萧执圭眼中燃烧的杀意，忽然觉得冰冷。
她知道，这场由嫉妒引发的战争，早已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即将席卷两国的血火。
而她，既是导火索，也是他必须夺回的战利品——哪怕要将她连同过去一起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