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璃脚下，林间落叶沙沙作响。远处，霞光被树影割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光影，洒在地上。她的手指摩挲着机关臂，上面的金属余温还未消散，心脏仍在突突地跳，遗迹里的震动好像还在身体里回荡。
玄寂在前面走着，步子迈得稳稳当当，黑袍的下摆蹭上了泥土，还带着符文残留的幽蓝色微光。他没回头，却像能感觉到赤璃心里那股起伏的情绪。
“你真信那个符文地图？”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把藏在林子里的什么东西给吵醒。
玄寂脚步停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我信母妃的记忆。”
月泠从后面赶了上来，星象盘在他手心里慢慢打转，映出他眉间皱成的疙瘩。“那股力量……不是自然弄出来的。要是‘人’搞出来的，那目的肯定不只是封印或者释放这么简单。”
赤璃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三个人闷头在密林中走着，一直到天全黑透了，才瞅见一个隐蔽的山洞，进去暂时歇脚。
篝火燃起来，那点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石壁，也照亮了他们脸上的疲惫。
“开始吧。”玄寂把符文拓片铺在地上，手指轻轻碰了碰上面的刻痕，蛊虫从袖口无声无息地爬了出来，在拓片上方绕着圈飞。
赤璃拿出机关笔，小心翼翼地照着纹路描；月泠摊开星象图，把符文的排列和星辰的轨迹一个一个对照。
时间就在火光的一闪一灭中悄悄溜走。
突然，月泠的声音打破了安静：“这组符号……和三十六宿里的‘鬼宿’能对应上。”
“鬼宿？”赤璃眉头拧成了麻花，“那不是祭祀亡灵的地方吗？”
“没错。”月泠点了点头，“但这里的排列方式，不是用来祭祀的，而是……召唤。”
玄寂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召唤啥？”
月泠没马上回答，翻着手里的星象记录，最后停在了一段古老的咒语上：“这话的意思是——拿三国的血当引子，把沉睡在裂隙深处的‘旧神’叫醒。”
空气一下子像冻住了一样。
“旧神？”赤璃小声念叨着，声音里带了点慌。
“不是神。”玄寂慢慢说道，“是一种被忘掉的存在，被封在裂隙里，等着被唤醒。”
赤璃的手指微微哆嗦起来：“为啥非得是三国血统的人？难不成……我们三家皇族，跟这东西还有啥关系？”
月泠的目光落到玄寂身上：“霜月王朝的皇族血脉，是从远古的祭司一族传下来的。赤焰和青冥，在古籍里都提过跟‘裂隙之民’打过交道。”
“所以……”玄寂慢慢站起身，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这可不是个简单的阴谋，是个跨了千年的计划。”
他低下头看着符文拓片，手指顺着一道弧线轻轻划过去：“要是咱们没破译错，他们的目标，可不只是一个都城，是三国的核心要害。”
赤璃的脸变得煞白：“你是说……三大都城都会变成献祭的地方？”
“不止。”月泠指着拓片上的一圈符号，“这些符号代表的是‘日蚀’的时间点。要是我没猜错，他们的仪式会在日蚀的时候开始，借着天地的力量撕开裂隙。”
玄寂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了。”
赤璃猛地握紧机关臂，齿轮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咱们得通知三国高层，让他们加强防备！”
“不行。”月泠摇了摇头，“现在冒冒失失地行动，会打草惊蛇。幽冥殿主在三国到处都安了眼线，稍微不小心，消息就漏出去了。”
玄寂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睁开眼，目光像刀刃一样锋利：“那就不能光指望他们。”
赤璃一愣：“你啥意思？”
“咱们自己来。”玄寂语气坚决，“先把其他符文的位置找出来，把完整的仪式流程拼出来。同时，想法子把他们在各地的据点捣毁，拖慢他们的进度。”
月泠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我能用星象推演，找可能有符文的地方。但得要更多线索。”
赤璃咬着牙：“我去潜入幽冥殿，看看他们手里到底有多少资源。”
玄寂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复杂：“你确定？”
“我比谁都清楚幽冥殿的布局。”赤璃冷笑一声，“再说了，我也不想再当他们的棋子了。”
玄寂沉默了几秒，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行。但咱们得小心行事，不能让敌人发现咱们在查他们。”
月泠轻声说：“还有个问题。”
两人都看向他。
“要是这场仪式成了呢？”月泠慢慢地说，“要是他们真把那个‘旧神’唤醒了……咱们，还拦得住吗？”
赤璃脸色变了，玄寂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玄寂缓缓开口：“那就只能在它醒过来之前，再把它封起来。”
火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硬邦邦的，像一把就要拔出鞘的刀。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动身回赤焰边境的一个秘密据点。路上，月泠不停地研究星象图，想找出下一个符文在哪。
黄昏时候，他们在一个废弃的驿站停下来休息。
玄寂正检查机关陷阱布置得咋样，赤璃突然脸色一变，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等等。”
玄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驿站角落的石墙上，隐隐约约现出一组眼熟的符文。
“又一个。”月泠快步走过去，手掌贴在石面上，星象之力一点点渗进去。
符文渐渐亮起来，发出幽蓝色的光。
“这次的……不一样。”月泠皱着眉，“像是在警告咱们。”
玄寂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那些符文的排列：“它是在提醒咱们，有人已经发现咱们在追他们了。”
赤璃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知道，咱们不会停。”
她抬手，机关笔快速地把符文拓了下来，打算带回据点好好分析。
可她刚画完最后一笔，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震颤。
“来了。”玄寂低声说。
赤璃赶紧收起工具，机关臂切换到战斗模式。月泠把星象盘紧紧握在手里，随时准备防御。
风呼呼地穿过驿站，卷起一地尘土，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三个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嗖”地飞了过来，直冲着赤璃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