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引爆的矩阵与污染的真相
冰冷、粗糙的金属触感紧贴着林寒的脸颊，血腥味和金属粉尘的腥锈味充斥着他的鼻腔。意识在剧痛的深渊边缘沉浮，每一次挣扎都像是被无形的铁锤狠狠砸中。烙印晶体深处，幽蓝的光点如同饱食后的毒蛇，盘踞在晶体表面超过90%的区域，散发着冰冷而满足的恶意。虽然刚才与“哨兵”暗红能量的狂暴对冲让它短暂“消耗”并黯淡了一丝，但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此刻它正贪婪地汲取着林寒残存的生命力和痛苦，加速着最后的侵蚀。左手的贯穿伤更是传来钻心剜骨的剧痛，暗红能量残留的灼烧感如同跗骨之蛆。
星环之上，那片灰白光斑如同蔓延的霉菌，在左眼模糊的血色视野中又扩大了一圈。“混沌苏晴”的冰冷意志，仿佛隔着遥远的虚空都能感受到，正有条不紊地侵蚀着这座古老星环的控制权。时间，是比任何伤口都更致命的毒药。
坑底，那“哨兵”装置插槽内紊乱的暗红能量流发出尖锐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嗡鸣，仿佛一头被激怒又受了伤的机械凶兽。断裂的能量尖刺残留处，暗红的光屑如同毒血般滴落，腐蚀着下方的金属平台。它显然也被刚才的对冲反噬得不轻，但那股冰冷的、纯粹的毁灭意志并未消散，反而因为受伤而变得更加狂躁。林寒毫不怀疑，只要它稍微恢复一点能量，下一波攻击就会立刻降临，将他彻底撕碎或吞噬！
不能再被动等死！必须主动出击！趁着它能量紊乱、尚未恢复的间隙！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如同绝境中迸发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林寒残存的意识。引爆！引爆这个该死的“哨兵”装置！既然它是战争机器，内部必然有高能核心或能量矩阵！利用它自身的能量，在它恢复之前，将其彻底摧毁！就算同归于尽，也好过成为它的养料或者眼睁睁看着混沌核心掌控星环！
“星环之种！扫描！找出它的能量核心或者最不稳定的结构节点！快！”林寒在意识中嘶吼，将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灌注给左眼深处那颗冰冷的种子。他必须借助种子的感知，找到这个致命陷阱的“引爆点”！
“目标‘哨兵’遗迹… 结构扫描… 高干扰中… 检测到… 主能量矩阵… 位置：核心柱体下方… 状态：严重过载… 结构脆弱…”
“警告：强行引爆… 波及范围… 极大… 宿主生还概率… 低于1%…”
低于1%？足够了！总比0%好！
林寒仅存的左眼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他无视星环之种的警告，集中全部精神，将“星环之种”传递来的、关于哨兵能量矩阵的脆弱节点位置信息牢牢刻印在意识中。那个节点，就在插槽下方大约两米深的核心柱体内部！
怎么引爆？他没有能量武器，身体残破不堪，连靠近都做不到！
引爆源… 引爆源… 林寒的目光猛地锁定在自己被暗红能量尖刺贯穿、兀自滴落着暗红能量光屑的左手伤口上！这些光屑蕴含着哨兵自身狂暴的毁灭能量！还有… 烙印晶体！晶体内部那幽蓝的混沌污染能量，同样充满了毁灭性，并且刚刚证明过能与哨兵能量发生剧烈对冲湮灭！
用自己当炸弹！用左手伤口残留的哨兵能量光屑作为“引信”，用烙印晶体内最后爆发的混沌污染能量作为“炸药”，去冲击那个脆弱节点！
这无异于自杀！引爆的瞬间，他必然首当其冲！但… 没有其他选择了！
“来吧… 一起… 下地狱吧！”林寒在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狞笑。他不再压制烙印晶体深处那幽蓝的光点，反而… 主动地、疯狂地刺激它！他将对哨兵的憎恨，对混沌核心的恐惧，对苏晴牺牲的无尽悲痛，所有极致的负面情绪，如同燃料般倾注给那幽蓝的污染源！
“吼——！！！”
烙印晶体内的幽蓝光点似乎被这主动的“献祭”彻底点燃！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狂暴的幽暗光芒！恐怖的混沌污染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林寒残存的意志防线，朝着他受伤的左手疯狂涌去！
与此同时，林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被暗红能量贯穿、流淌着光屑的左手，狠狠… 按向身下冰冷的金属地面！目标并非坑底的哨兵本体，而是… 他意识中锁定的、哨兵能量矩阵脆弱节点对应的地表位置！他要将左手作为“能量导管”，将体内引爆的混沌污染，通过接触传导到地下深处那个节点！
轰——！！！
当幽蓝狂暴的混沌污染洪流，通过左手伤口接触到地面、并顺着金属结构导向地下深处的哨兵能量矩阵脆弱节点的瞬间——
当左手伤口残留的暗红能量光屑，被这股汹涌而来的、同属高熵毁灭性的混沌能量洪流所引燃、所激化的瞬间——
一场远超之前对冲的、毁灭性的能量湮灭… 在哨兵装置的核心深处… 被提前引爆了！！！
首先爆发的，是林寒的左手！在两种毁灭性能量（哨兵残留+混沌污染）的极致冲突下，他的左手连同小臂，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蜡像，瞬间… 汽化！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恐怖的剧痛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席卷全身！
紧接着！
嗡——轰隆！！！！！！！
整个坑底，不，是脚下这块巨大的星环残骸，都剧烈地、如同十级地震般疯狂震动起来！以林寒手掌按下的位置为中心，坚硬的星环金属地面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巨大裂痕！刺目的光芒——幽蓝、暗红、灰白混杂的、代表极致混乱与毁灭的光柱——猛地从裂痕深处喷薄而出，直冲上方死寂的虚空！
坑底中心，那台“哨兵”装置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哀鸣！棱柱形的装甲主体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弹，猛地向外膨胀、扭曲！覆盖其表面的复杂几何纹路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流熔断、湮灭！顶端的碎裂水晶簇直接化为齑粉！
轰！轰！轰！轰！
连环爆炸在哨兵主体内部爆发！坚固的装甲被撕开巨大的口子，喷涌出炽热的金属熔流和失控的能量乱流！整个装置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起，然后在半空中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猛地… 向内坍缩、破碎！
无数燃烧的金属碎片、扭曲的能量束、以及哨兵内部被炸出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未知构件，如同死亡的礼花般向四面八方激射！撞击在坑壁上，留下深深的凹坑和熔融的痕迹！
爆炸的核心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在距离最近的林寒身上！
噗——！
他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星舰正面撞击，残破的身体被狠狠抛飞，在空中翻滚着，喷洒出大蓬的血雾和破碎的内脏组织！胸口的烙印晶体在冲击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剧痛已经超越了感知的极限，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被爆炸的狂潮瞬间吹灭了大半！
他重重砸落在远离爆炸中心、坑壁边缘的一堆扭曲金属废墟上，身体软软地滑落，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全身骨骼仿佛尽碎，内脏破裂，左臂齐肘消失，断口处焦黑一片，只有微弱的能量火花闪烁。烙印晶体表面的幽蓝光点似乎也因为刚才那孤注一掷的能量爆发而消耗过度，光芒黯淡了许多，虽然依旧盘踞着大部分晶体，但侵蚀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代价是惨烈的。他几乎被自己引爆的炸弹撕成了碎片。
但… 成功了吗？
林寒仅存的一丝模糊意识，透过弥漫的硝烟和能量尘埃，艰难地投向爆炸的中心。
坑底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岩池。哨兵装置的主体… 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熔融坑洞，边缘流淌着暗红色的金属熔浆和幽蓝色的能量余烬。只有一些扭曲变形的巨大装甲碎片散落在坑洞周围，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毁灭性的爆炸。
似乎… 成功了？那个致命的陷阱… 被炸毁了？
然而，就在林寒心头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幻感时——
嗡… 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 能量波动，从那个巨大的熔融坑洞深处… 再次传了出来！
这波动… 不再是之前冰冷的机械求救信号，也不是暗红的毁灭能量！而是一种… 更加深沉、更加古老、却带着一种被亵渎和污染后的… 扭曲与狂躁！
紧接着，在那熔融坑洞的中心，炽热的暗红熔浆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一个… 大约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裂痕的暗红色晶体… 缓缓地、挣扎着… 浮了上来！
这晶体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正是那“哨兵”装置的核心！它竟然在核心爆炸中… 幸存了下来？！虽然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但那股纯粹的、为战争而生的冰冷意志… 依然顽强地存在着！
但，这还不是最让林寒灵魂冻结的！
他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那块悬浮在熔浆之上的暗红核心晶体，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限！
只见在那布满裂痕的暗红晶体内部… 赫然缠绕着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 灰白色能量丝线！这些丝线散发着林寒再熟悉不过的… 秩序化混沌核心的冰冷气息！它们如同寄生在核心内部的毒蛇，正贪婪地汲取着哨兵核心残存的能量，并试图将其… 彻底污染、同化！
这个远古的战争智能… 并非单纯的陷阱制造者！它本身… 早已被混沌核心的力量… 污染了？！这才是它求救信号中隐藏的“绝望”和“急迫”的真正来源？！它或许在亿万年前就已经坠毁于此，而混沌核心的力量（或者其代理人）早已渗透了这片坟场，悄然污染了它残存的意识，将其变成了一个… 致命的诱饵？！
所以，它打开那个接口，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远古联合协议”，而是… 本能地想要吞噬林寒体内烙印晶体的守护者本源和星环之种，来壮大自身被污染的核心，或者… 将其献给背后的混沌主宰？！
星环之上，那蔓延的灰白光斑，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林寒这惨烈却徒劳的自爆。混沌的阴影，早已渗透到了这片坟场的每一个角落。
林寒躺在冰冷的废墟上，看着熔浆中那悬浮的、被灰白丝线缠绕的暗红核心，感受着烙印晶体深处幽蓝污染再次蠢蠢欲动的冰冷触感，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寒意，彻底淹没了他最后一点意识。
黑暗，带着被彻底愚弄的绝望和污染核心即将苏醒的恐怖预感，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