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厌烦的笃定。许渊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苍蝇”嗡嗡骚扰的心理准备。
果然，方淮晟停在了许渊面前，挡住了他欣赏夜景的视线。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嘴角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声音刻意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哟！这不是我们风头正劲的许大老板吗？怎么一个人躲这儿喝闷酒啊？看到我……是不是让你特别失望啊？”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满是“没想到吧，爷还在”的得意。
许渊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继续看着窗外，完全无视。
方淮晟见许渊不接茬，脸上的得意更盛，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而让他更兴奋。他往前凑近一步，身上的香水味浓烈得呛人，继续用那种炫耀式的、令人作呕的语气说道：“怎么？以为我被扫地出门就一蹶不振了？呵！天真！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本小爷虽然不在丰悦了，但有的是人抢着要！资源？商业价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许渊还是没有搭理自己，方淮晟挺了挺胸脯，仿佛自己是颗遗落凡尘的绝世珍宝，“告诉你，明年，就光在天穹这一个平台，我就有三部戏！两部男二，一部——男！一！号！” 他特意强调了“男一号”三个字，下巴抬得更高了。
许渊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慢悠悠地转过头，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方淮晟那张油腻的脸上，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微微歪了下头，用一种极其平淡、像是在讨论天气的语气，轻轻吐出一句话：“哦？是吗？那你这句话……可真是侮辱‘金子’这个词了。”
“噗……”附近似乎有人不小心听到了这句，没忍住发出了憋笑的气音。
方淮晟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随即涌上一股被羞辱的恼怒。他显然没料到许渊会这么直接地怼回来，而且如此精准狠辣！他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强行挤出一个更扭曲的“笑容”，仿佛要用更猛烈的攻击来掩饰自己的难堪。
“哼！”他冷哼一声，试图找回场子，“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无所谓！本小爷不在乎！你也就只能窝在你那小破经纪公司里，捧捧齐云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演员了！演个《寒梅》就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在大夏tV露个脸就飘了？我告诉你，他那点演技，就是个群演的水平，给我提鞋都不配！也就你当个宝……”
方淮晟的话如同淬了毒的尖针，精准地扎向了许渊最不能触碰的逆鳞——他可以无视方淮晟对自己的所有挑衅，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方淮晟这种货色，诋毁他用心栽培、视若家人的艺人！尤其是齐云！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许渊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在听到“齐云”和“提鞋都不配”这几个字的瞬间，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那眼神里的冰冷和怒意，让还在喋喋不休、满嘴喷粪的方淮晟都下意识地顿了一下，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
“滋滋……警告！宿主肾上腺素激增！血压飙升！暴力倾向风险系数上升！建议：深呼吸！冷静，冷静！但是如果要动手的话，请一拳就‘Ko’他！”系统急促的电子音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响起。
“闭嘴！”许渊在脑海里低吼一声，强行压下那股想把酒杯扣在方淮晟那张油腻脸上的冲动。
他缓缓地、彻底地转过身，正面对着方淮晟。脸上不再是之前的无视或平淡，而是挂起了一个极其灿烂、极其“友好”、却让人看了心底发毛的笑容。那笑容的弧度完美得无可挑剔，但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只有一片冰冷的寒潭。
“方淮晟，”许渊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奇异的轻柔，但在嘈杂的背景音乐和人声中，却清晰地传入了方淮晟的耳朵，也吸引了附近几个假装不在意、实则竖着耳朵偷听八卦的人的目光，“本来呢，你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叫，我懒得理你。你骂我？无所谓，我当你放屁，听个响就算了。”
他向前微微倾身，明明比方淮晟略矮一点，但那压迫感却让对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许渊脸上的笑容更盛，眼神却愈发冰冷锐利：“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嘴贱，去骂我的人！”
“齐云他上不上得了台面，演技好不好，轮不到你这种……”许渊上下打量了方淮晟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靠着一身油腻行头和几句不要脸的台词，在三四流网剧里打滚的‘男一号’来评价！”
“滋……检测到宿主开启‘语言攻击’模式！语言攻击力mAx！侮辱性极强！杀伤力巨大！”系统在脑海里兴奋地播报。
方淮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许渊：“你……！”
“我什么我？”许渊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火力全开，“你说你三部戏？两部男二，一部男一是吧？恭喜啊！不知道是演‘霸道总裁爱上我’里的油腻男二呢，还是演‘穿越之我是王爷’里的炮灰男二？至于那部男一……啧啧啧，让我猜猜，是不是那种投资不过千万，剧本全靠抄，导演是草包，拍出来除了粉丝闭眼吹、路人看了都嫌辣眼睛的‘绝世甜宠’？哦不对，也可能是‘绝世虐恋’，毕竟方老师您这苦大仇深的表情，演个被女主虐心虐身八百遍的深情备胎，倒是本色出演，驾轻就熟啊！”
许渊每说一句，方淮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也似乎更清晰了一些。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就是嫉妒我资源比你的艺人好，你血口喷人！”方淮晟气得浑身发抖，想反驳，却发现许渊说的……虽然难听，但好像还真有那么点……贴近他目前接触的剧本类型？这更让他恼羞成怒。
“我血口喷人？”许渊嗤笑一声，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化为实质，“方淮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被丰悦像丢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的了？金鹤奖庆功宴，李文权李总那几句话，可是当着我的面说的，字字珠玑，振聋发聩啊！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格局太小’、‘目光短浅’……啧啧，李总看人真准！”
方淮晟的脸由红转白，金鹤奖那晚的耻辱是他心底最深的刺，此刻被许渊毫不留情地当众揭开，还撒了把盐，他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许渊却还没完，他往前又逼近一步，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离开丰悦照样混得开？还‘是金子总会发光’？醒醒吧方淮晟！你以为你现在待的那个小破公司，为什么还敢收留你这条丧家之犬？真以为是你魅力无边、才华横溢？”
许渊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和善”、却让对方如坠冰窟的笑容，一字一顿地，用只有两人和附近极少数人能听清的声音，慢悠悠地吐出致命一击：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东家，‘星光璀璨’经纪公司……它的隐形大股东，好像还姓‘李’吧？李文权的李！丰悦传媒的李！懂了吗？你这块自以为是的‘金子’，不过是人家丰悦养在外面的一条……嗯，试验品？或者，干脆就是个烟雾弹？用来恶心恶心我这种‘不识抬举’的人的？”
轰！
许渊的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方淮晟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一片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被彻底看穿的恐惧！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新东家背景不简单，也隐约猜到可能和丰悦有关，但他一直用“资源好”、“新机会”来麻痹自己。此刻被许渊如此直白、如此轻蔑地当众点破，那层遮羞布被彻底撕下，只剩下赤裸裸的难堪和羞辱！
“你……你胡说！你放屁！”方淮晟彻底失去了理智，声音尖利地嘶吼起来，引来了更多人的侧目。他指着许渊的手指都在颤抖，“许渊！你……你这是污蔑！诽谤！我要告你！”
“告我？”许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摊了摊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好啊！请便！证据呢？你有证据证明我说错了吗？还是说……你心虚了？”
许渊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方淮晟心上。
方淮晟彻底被噎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膛剧烈起伏，指着许渊“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羞愤和被当众扒皮的难堪让他几乎要原地爆炸！他想扑上去撕烂许渊那张可恶的嘴，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在这个场合动手，他只会死得更难看。
就在这时，两名穿着黑色西服、身材魁梧的酒店安保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方淮晟身后。显然是这边的骚动引起了主办方的注意。
“这位先生，”其中一位安保人员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请您控制一下情绪。如果您继续喧哗，影响其他宾客，我们只能请您暂时离开会场了。”
安保的出现和冰冷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方淮晟瞬间清醒，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狼狈和耻辱！他环顾四周，发现几乎大半个宴会厅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聚焦在他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鄙夷，有嘲笑，就是没有一丝同情！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许渊当众剥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
“许渊！你……你给我等着！”方淮晟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句毫无底气的威胁，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如同斗败的公鸡，顶着四面八方针扎般的目光，灰溜溜地、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宴会厅。那仓皇的背影，和他刚才趾高气扬走过来的样子，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一场闹剧，戛然而止。
许渊看着方淮晟消失的方向，脸上那冰冷而极具攻击性的笑容缓缓收敛，变回了惯常的、带着点慵懒和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甚至还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歪掉的领带结。
“呼……”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他端起酒杯，发现杯里的香槟不知何时已经洒了大半，只剩一个底儿。
“滴！宿主‘嘴炮’技能mAx！目标方淮晟遭受致命精神打击！hp清零！Ko！系统评价：精准打击，伤害爆表！”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明显的“愉悦”和“拱火”。
许渊在心里哼了一声：“对付这种货色，动嘴就够了。动手？脏了我的手。”他环顾四周，那些偷瞄过来的目光在他视线扫过时，纷纷若无其事地移开。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杯底那点酒一饮而尽。嗯，这浮华的名利场，还真是……永远不缺“惊喜”。
不过，护短的感觉，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