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另一只手拉开自己制服的衣领，露出锁骨上一片诡异蠕动的黑暗纹路，那纹路仿佛有生命般，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就是刚刚那个实验会给你带来的代价！我被这黑暗力量侵蚀，日夜忍受煎熬，只能听从那些我不愿听从的命令。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次使用力量都是在走向深渊！我甚至……”
她的话语顿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痛苦与挣扎。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力量，我宁愿从未拥有。”
她喘了口气，紧紧盯着林小雪。
“自由的活下去，比复仇更重要。我不能看着你跳进这个火坑！”
林小雪静静的听着，目光从艾莉娅锁骨下的黑暗纹路上扫过，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片深不见底的冷寂。
“艾莉娅。”
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声音低却坚定。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能来救我。”
“但如果不是这样，我能该做什么呢？教团的侵蚀越来越贪婪，越来越黑暗，已经难以让普通人生存下去了。”
“但是你这么做就是不可以！”
艾莉娅坚决的开口，但是她并没有立刻说明原因。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涩然。
“我这次来……送信只是其一。”
她睁开眼，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灰暗天空，语气飘忽。
“另一个原因……我也在寻找能破除这黑暗力量影响的方法，或者……至少是控制它的方法。但在这里，一无所获。”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唯一可能理解她处境的人倾诉。
“一旦踏入这里，便是几乎不可能逃脱的牢笼。”
艾莉娅抬起头，神情认真的看向林小雪。
“这是死局。”
林小雪静静的听完了艾莉娅的话，眼中的光芒终于转变了些许。
“嗯，我到底还是有些心急了。”
“我们会再想别的办法的。”
“嗯？”
艾莉娅疑惑的抬起头。
“我……们？”
“当当当！”
就在这时，忽然有敲锣的声音从雪山外的山林间传来，林小雪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她们在找我，我得走了。”
林小雪向着艾莉娅点点头，随后一个翻身从马车中跳了出去，艾莉娅追出去看时她已经消失在山林之间了。
“你们原路返回，我有要事需要解决。”
她对着驾驶马车的两名教团成员开口，然后立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
林小雪的身影在覆雪的山林间敏捷的穿梭，循着那阵独特的敲锣声快速前行。
很快，一片林间空地上跃动的火光映入眼帘。
几十个年纪不一的孩子聚在那里，他们穿着打补丁但整洁的朴素衣物，小脸被冻得通红，眼睛里却闪烁着紧张而兴奋的光芒。
她们手中举着自制的火把或提灯，将这片小小的空地照的透亮。
看到林小雪出现，孩子们明显松了口气。
一个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女孩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却难掩激动的说。
“小雪姐姐！你出来了！我们……抓到了一个‘圣女’！”
她伸手指向人群中间。
只见一个穿着明显精致华丽得多，与周围的孩子们格格不入的少女，正被粗糙的绳索捆着，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
林小雪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艾莉娅的身影也在此刻悄然出现在了林小雪身侧。
“又一个圣女！”
她的出现让孩子们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不过却是些削尖的木棍或石块。
“小雪姐姐快跑，我们保护你！”
“别怕，她是朋友。”
林小雪的声音平静，眼神示意着放心。
孩子们闻言，虽然仍有些警惕，但这句话毕竟是从那个可靠的小雪姐姐口中说出来的，这让他们明显放松了不少。
林小雪目光落在那被捆的圣女身上，眉头微蹙。
“给她解开。”
“啊？可是小雪姐姐，她是……”
那个带头的女孩有些犹豫。
林小雪的目光环顾四周，那些看着她的孩子们虽然被冻的不行，但是并没有谁有受伤的痕迹。
“她没伤害过你们，不是吗？至少现在没有。我们不能变成随意欺凌的人。”
林小雪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孩子们听话的上前解开了绳索。
艾莉娅看着那名即便松绑后依然蜷缩着发抖的圣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走上前，在那圣女面前蹲下，声音是罕见的柔和。
“没事了，她们不会伤害你。你是从熔铸之庭出来，要去城里的路上被带来的，对吗？”
那名圣女猛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十分秀气的脸庞，眼睛里盛满了泪水与惊惧。
她看着艾莉娅身上的服饰，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抖的更厉害了，拼命向后缩去，嘴里发出模糊的呜咽。
艾莉娅叹了口气，站起身对林小雪低声说。
“她怕的不是我们，是那里。”
“我先跟她单独聊聊。”
“嗯。”
林小雪点头。
艾莉娅带着那名圣女走到了一旁，那名圣女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出于对艾莉娅身份的畏惧还是乖乖跟她离开了。
而林小雪的目光则再次转向那群孩子，带着一丝无奈。
“我跟你们说过，我们的目标是生存和积蓄力量，不是主动招惹是非。这次是运气好，若是遇到的是你们打不过的，你们怎么办？”
孩子们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们的计划需要变一变了。”
林小雪看着眼前这些依赖信任她的面孔，声音平静却清晰。
“不能再这样聚集下去，我们需要分散开找几个安全，能互相照应的据点。”
片刻后，艾莉娅那边的两人走了回来。
“她暂时跟我们一起走。”
艾莉娅开口道，语气平静。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决定下一步。”
林小雪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对孩子们开口。
“收拾一下，我们先去稍远一点的地方过夜，明天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