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那个野种!
我今天去，就看到他有鱼吃，我想带回来和你一起吃。
他不给我吃，他还打我他把我的手臂抽红了，还打我的脖子。
血，血，血，流了好多血，我好痛……
哇哇哇，好痛啊，奶……”
孙文化一骨碌就把之前的事情长话短说，三句话解释清楚了，想着之前那一手的血，还有些后怕。
程艺馨欲言又止，根本插不上话，她一想开口，李兰娟就瞪他，孙文化就这么一咕噜全说了出来，程艺馨心下暗道不好。
果然，李兰娟一听完，拿起床边上的一个铁盒子，就朝着程艺馨身上狠狠砸去。
“你这天杀的，这可是你亲儿子啊，你竟然容忍那个野种这么欺负他!
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我可怜的乖孙啊，怎么摊上这么个没良心的妈啊……”
程艺馨见那扔过来的铁盒子，犹豫了两秒，还是咬着牙没有躲开。
就这么硬生生的挨了一下，那后劲疼的她后退了好几步，眼中闪过一抹难看。
这种事情，程艺馨显然已经承受了好几次了，要是她躲开了，这死老太婆指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李兰娟果然看到她没躲开后，眼中划过一抹快意，又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发泄完后，才又看向边上的程艺馨。
“还不快去厨房里，端鸡汤给我乖孙喝，你杵在这干嘛啊你!
一点眼色也没有，老娘养你干什么吃的!赶紧滚……”
“知道了，妈妈，我这就去。”
程艺馨听她这么说，不但没生气，反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低低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去了厨房，身后李兰娟和孙文化的说话声，也变的越来越小。
“奶，好痛啊，奶……”
“乖啊，乖孙，奶奶给你炖鸡吃，不哭啊，不哭，等等就给你吃肉……”
……
厨房里，孙大嫂正在炖鸡汤，一见着程艺馨，瘪着嘴微微抬起头，那眼睛就这么一斜，抖了抖身子，就开始了冷嘲热讽。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二弟妹啊，大嫂还真是佩服你。
这轻轻松松的，一只鸡就又进了你们二房的肚子里。
这家里，你排第二厉害，谁敢排第一啊。”
“大嫂，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艺馨闻言，拿着碗的手一顿，脸瞬间拉了下来，厉着声音反问，对着孙大嫂，可完全没了对待李兰娟的那副唯唯诺诺样。
“什么意思，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把文化弄伤，惦记着家里的老母鸡呢!
看看现在，这不就又有鸡汤喝了吗？
家里的这几只鸡，全都进了你儿子的肚子里。
我们家文明可怜啊，同样是孙子，一口汤都喝不上!”
孙大嫂冷笑一声，丝毫不怵，回怼着心里的不满。
把程艺馨气的浑身发抖，这一动，刚刚肩膀处被李兰娟砸的地方，又开始了隐隐作痛。
“这都是妈决定的事情，家里的事都归妈管，要是大嫂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去跟妈说。
对了，妈叫你快点煮鸡汤，别偷喝，我们家文化还等着呢!”
程艺馨把碗大力的往灶台上一放，毫不示弱的反驳，说完就径直回了屋。
“呸，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还敢跟我耍威风，总有一天我要你……”
孙大嫂被她这摔碗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就朝着程艺馨的背影骂。
程艺馨回到屋里后，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床上就小声哭了起来。
只可惜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不管怎么哭也没人会来安慰她
程艺馨一个人哭了许久后，才坐起身，用手指抹去脸颊上的泪，突然面颊上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程艺馨放下手，朝着手上看去，是她前几天在田里干活。
不小心割伤了手，如今结痂了，却留下了一块难堪又狰狞的疤。
程艺馨看着自己的双手，愣愣的有些出神，她那双原本白皙红嫩的手，早已布满老茧。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她以前，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的手白白嫩嫩的，就如同那新生婴儿的肌肤，光滑细腻，一点都不粗糙。
她从小长得好看，家里几个姐妹，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她爸妈就指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所以在家里从小都不让她干活。
她也不负所望，越长大越漂亮，后来顺利的嫁给了傅景煜的爸爸。
虽然是嫁到了乡下，但是日子过得一点都不比城里差，当初光彩礼钱就收了六十六块。
要知道二十年前的彩礼普遍都才十几块，就连城里也不过是二十块出头!
嫁给傅景煜他爸爸之后，她还是和以前在家里一样，每天只要打扮打扮自己，家里什么活都不用她干。
洗衣做饭，上工下地，她不想做，傅景煜爸爸也从来不会勉强她。
她想要吃肉，只要有条件，傅景煜爸爸都会给她弄来，活的就像是个小公主。
那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程艺馨怔怔的看着，自己这双如同七八十岁老妪一般的手。
以及之前背着孙文化回来的时候，身上摔出的好几个伤口，伤口上粘着泥土，干巴巴的和着血粘在了一起。
程艺馨有些恍惚，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嫁给孙德胜之后，才变的。
嫁给孙德胜之后，因为每天需要不停的干活，手指上逐渐开始出了老茧。
一开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孙德胜承诺什么都听她的，嫁给他之后，她以前是怎么样过日子的，以后也不会变。
她还天真的以为，所有男人都和傅景煜爸爸一样。
没想到嫁给孙德胜没多久，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之前明明对她百依百顺，什么都替她说话。
后来渐渐就变了，每次自己在李兰娟那受了委屈。
孙德胜就只会和稀泥，叫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哪家媳妇不这样。
嫁给他之前，明明就说好了，以后不用她干活的，可嫁给他之后，一开始她确实没干活。
可还没过几天，是可以不干活，但是不干活，李兰娟就不给她饭吃，想要吃饭，就得干活。
她委屈的找孙德胜说，可这孙德胜根本不敢反抗他妈妈，孙德胜就是个十足十的妈宝男。
只要李兰娟咳嗽一声，孙德胜就立刻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他生平做的最出格的事情，怕就是违背了李兰娟的意愿，非要娶了她。
也就是因为这样，李兰娟把她当成了她和孙德胜之间的绊脚石，对她十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