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
江楼不解地问，“你查这个干什么？从来没听说过她过得不好啊。”
俞堰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就说你脑子生锈了，智商有问题吧？”
“关起门来的事你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真有什么褚家还能敲锣打鼓地告诉大家？”
不是，火气怎么这么大？
江楼被鄙视得一个字没敢说，可怜巴巴地抱了个台球杆在怀里。
…………
褚柚从俞堰别墅出来没有回去，时间还早，她沿着早市一直走。
两侧是琳琅满目的吃食，精致得让人食指大动，摊主笑着吆喝，手上忙碌不停，食客惬意地聊天吃早点，生活气息热气腾腾的。
她受到感染，心里的悲伤缓解了许多。
买了一份煎饺，边走边吃，不但不觉得吵，反而很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
一份煎饺下肚，电话就响了。
擦干净手掏出来一看，是褚宛。
有点抗拒地接了起来，“妈。”
“有时间回来一趟吗，妈妈有点事想跟你说。”
她眸色黑沉如墨，“有。”
回到褚宅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褚宛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穿深蓝色的套装，十足女强人的样子。
她正把倒好的牛奶推给左侧的褚锐，温柔叮嘱，“吃饭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看到她来了，面色淡了下来，“来了。”
似乎心情还不错，主动关心了一句，“吃了吗？要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
褚锐也放下手机，朝她看了过来。
褚柚隐约猜到他们要说什么，直接坐在对面，“不用了。”
摆出了一副说正事的姿态。
褚宛和褚锐对视一眼，试探开口，“你跟俞堰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等他忙完了就去民政局签字。”
她神情放松了几分，“那就好，他不愿意帮褚氏，我们就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
看着褚柚的眼神里有绷紧箭弦的压迫，“你实话告诉我，我拿视频逼你跟他离婚，你恨我吗？”
“不用骗我，我知道你喜欢他。”
褚柚看着她神情都带着掌控者的威压，突觉她有点可悲。
明明知道自己心里对她有不满，表面上却偏偏想听漂亮话，也不知道在自欺欺人什么。
难道自己的答案会重要吗？
“恨的。”
视线对上，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说出口。
褚宛眼中露出不受控后的薄怒，“那又如何？你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你要敢做什么，就别怪我把视频发给俞堰，让他看清你到底有多恶心，有多下贱！”
“我相信。”
褚柚疏冷的一笑，“不管是大学还是现在，你们逼我的手段不一样，却十分有效。”
“你们像畜生一样鞭笞我，用药物控制我，拍视频威胁我，想把我一辈子捆绑在褚家。”
“从我十六岁起就盘算我的身体做地下交易，现在离婚了，依旧想把我卖个好价钱。”
“我是喜欢俞堰，但这些事我不敢让他知道，所以我认命。”
可能是她情绪太稳，褚宛反而心里没底，“不管怎么样，妈妈毕竟把你养大了，在外人眼中，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的确。”褚柚很认同她的话，“这么多年我与褚家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倒霉，第一个不好过的就是我。”
“所以我去找了张清焕，求他撤掉褚氏的新闻。”
“我也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我会拼命往上爬，帮你帮褚家，也是帮我自己。”
她这么说，褚宛倒有些意外，“妈从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个有野心的。”
语气中带了几分慈爱，“上次你为褚家出了力，想要什么奖励？”
又漫不经心地解释，“至于那些视频，还是让妈妈给你收着吧，你粗心大意的，万一被泄露了就是害了你。”
看她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得意，褚柚在心底缓缓笑了。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褚宛，她多疑又自诩聪明，如果说不恨她，她不会相信，但说恨她，她又讨厌那种不受控的感觉。
只有说实话后再剖白心迹，才能让她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就像她认为自己喜欢俞堰，不敢让他看到不堪的一面，这种心里上的拿捏会让她安心。
她心里想得通透，面上却不露声色，“我想出国散散心。”
“不行！”褚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太远了。”
“那我想去海市旅游。”
“也不行。”她眉头一皱，“你知道的，我要随时知道你的动向。”
褚柚不太痛快地笑了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妈你不能只吸我的血不给块糖吧？”
现在褚氏岌岌可危，竞对想拆骨入腹。
她十分清楚接下来的走向，找个资产雄厚的让她联姻。
所谓的奖励不过是给她的小恩小惠罢了。
谨慎又怎么样，她偏要他们都入设计好的局。
果然，褚宛压着不满说，“你不能离开我的眼皮底下，如果真的想要散心，就在京都。”
褚柚鄙夷的嗤笑，“行啊，那你能把监视我的人撤销了吗？”
褚宛脸色有点难看，“不行！”
“妈。”褚柚不耐烦地甩着钥匙扣，“我以为今天也算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但你想吃人不吐骨头，我也不介意同归于尽。”
顿了下，缓和了语气，“妈，我不是不懂反抗，只是你养我一场，我舍不得你为了褚氏吃不下睡不着。”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连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我又何必因为你多了两根白发而不忍心？”
“我也是您的女儿，我愿意为您付出，是因为我也想得到您的关心和疼爱。”
人，总爱听一些为她着想的话。
人，总爱享受别人渴求她关注的心理。
她的伎俩不高明，但够用了。
褚宛眸光微颤，最终退了一步，“不让保镖跟着可以，让你哥哥跟你一起去。”
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别人的每一句话她都会思考背后的目的。
但褚柚的话有一点打动了她，这段时间她为了褚氏殚精竭虑，头发都白了不少，但没有人发现，这些小事没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