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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元城的格物院近来怪事频发。先是新研制的佛郎机铳图纸在深夜不翼而飞,虽次日在废纸堆里被 “意外” 找回,却已沾染了不属于格物院的桐油味;接着,负责火药配比的工匠老李在酒馆喝得酩酊大醉,对着陌生酒客哭诉 “最近硫磺消耗得格外快”;更蹊跷的是,三韩商队送来的铜矿,竟在入库时被掺入了大量废铁 —— 这些事孤立来看似是意外,串联起来却透着一股诡异。

“是细作。” 赵宸将一份截获的密信拍在案上,信纸用特殊药水浸泡后,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详细记录着兴元城的铁矿产量和军器监的作息规律。“曹操的人,高句丽的人,甚至可能还有袁绍的残部,都想在我们这儿插一脚。”

自裴潜使团离开后,兴元城的 “外来者” 便多了起来。他们或扮作流民,或混作商人,甚至有人削发为僧,在城外寺庙落脚。这些人看似安分守己,却总在不经意间打探军器监、格物院、粮仓的位置,对突火铳的声响和火药的气味格外敏感。

“必须建立专门的反谍机构。” 赵宸在议事会上拍板,“就叫‘靖安司’,直属于我,不受其他部门节制。”

靖安司的选址颇为隐秘 —— 位于兴元城中心的钟楼地下,通过密道与城主府、军器监、学宫相连。司内设有 “问询室”(审讯)、“档案库”(记录可疑人员信息)、“密信房”(破译密信),甚至还有一间 “格物室”,摆放着墨家弟子研制的 “测谎器”(通过观察脉搏、呼吸变化判断谎言的简易装置)。

首任靖安司统领,是赵宸亲自挑选的陈默。此人看似温和,却心思缜密,早年在流民中推行户籍制度时,便展现出惊人的观察力 —— 能从细微的言行举止中,分辨出谁在隐瞒身份。

“靖安司的首要任务,不是抓人,是‘识’人。” 赵宸对首批招募的五十名靖安卫(多为孤儿,由兴元城抚养长大,忠诚度极高)训话,“记住,真正的细作,不会在街上东张西望,他们会像寻常百姓一样种地、做工、买卖,但他们的眼睛,总会不自觉地瞟向不该看的地方。”

陈默将靖安司的工作分为三步:

建档案:对城内所有居民(包括流民、商人)登记造册,记录其籍贯、职业、亲友关系,甚至饮食习惯(如是否吃辣、是否饮酒),外来者需由本地商户担保,否则不得入城。

布眼线:在酒馆、客栈、工坊、码头发展 “线人”(多为掌柜、伙计、老工匠),约定暗号(如将特定瓷碗倒扣表示有可疑人员),定期汇报。

辨密信:请格物院的化学弟子研制 “显影剂”“消字灵”,破解各种密写方式;同时模仿各势力的密信风格,传递假情报。

较量很快开始。

一日,码头线人传来暗号 —— 有个自称 “张木匠” 的南方商人,虽谈吐流利,却在看到水车时,下意识地用手指比划齿轮的转动方向(这是军工匠人才有的习惯)。靖安卫不动声色地跟踪,发现此人深夜与一个高句丽商人在破庙接头,两人交换的竹筒里,装着军器监的布防图。

“放他们走。” 陈默却下令,“把这份布防图换成假的,标注‘军器监后院有火药库’(实则是粮仓)。”

三日后,高句丽边境传来消息 —— 一支精锐小队夜袭 “火药库”,被早已埋伏的兴元城士兵俘虏,领头的正是那个 “张木匠”。

更精彩的是与曹操细作的周旋。曹操派来的细作极为专业,他们不直接打探军情,而是通过记录粮价波动(推测军队规模)、观察烟囱冒烟时间(判断工坊产量)等间接方式收集情报。

一次,靖安司截获密信,发现对方在打听 “格物院每日消耗多少煤炭”。陈默立刻让人调整煤炭运输量 —— 表面上增加三成,实则将多余的煤炭偷偷运到城外空窑,制造 “格物院在秘密生产大型器械” 的假象。

这封假情报传回许昌后,曹操果然下令加强对辽东的铁器管控,反而放松了对硫磺的监视,让兴元城趁机囤积了大量硫磺。

最凶险的一次,是细作试图策反军器监的工匠。一个名叫王二的锻工,因赌博欠了钱,被细作抓住把柄,答应偷出突火铳的枪管样本。靖安司提前察觉,却没有当场揭穿,而是让王二交出 “样本”—— 一个特意制作的劣质枪管(容易炸膛)。

那细作带着样本返回中原,曹操的工匠按此仿制,结果在试射时炸膛,死伤数人,让曹军的火器研发走了不少弯路。

“反谍,不止是抓细作,更是与敌人的智力较量。” 赵宸在靖安司查看档案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和分析,对陈默说,“他们想知道我们的弱点,我们就给他们看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弱点’;他们想利用人性的贪婪,我们就用忠诚和信任化解。”

为了巩固防线,靖安司还推出了 “连坐法”(仅限可疑人员):外来者若被查实是细作,担保人将受牵连;同时设立 “举报奖”,凡举报细作者,奖励精盐五斤或铁刀一把。

这套组合拳下来,兴元城的细作活动明显减少。但陈默知道,真正的高手往往隐藏得更深。在档案库的角落里,一个无名卷宗上,画着一个特殊的标记 —— 与学宫新来的那位中原博士袖口的刺绣一模一样。

“看来,曹操派来的‘先生’,也不只是来讲学的。” 陈默将卷宗锁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靖安司的建立,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守护着兴元城的秘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考验智慧与耐心。而赵宸知道,只要人性中有贪婪、有恐惧、有背叛,这样的较量就永远不会结束 —— 但兴元城必须赢,为了那些用格物之术创造的成果,为了这片土地上正在萌芽的新秩序。

夜色渐深,靖安司的烛火依旧明亮。陈默铺开新的卷宗,写下今日的观察记录。窗外,兴元城的街道寂静无声,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与钟楼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守护着这座城池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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