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深渊之战
黑雾如同粘稠的墨汁，将永冻深渊的第一道防线彻底笼罩。
沈小虎站在冰崖边，“炁”感如同最灵敏的探针，穿透黑雾探向深处。识海中浮现出令人心悸的画面：数以万计的魔物在黑雾中蠕动，它们的身躯由凝固的魔气构成，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吞噬生机的恶意；更可怕的是黑雾中央的祭坛上，数百名被铁链锁住的修士正在发出无声的哀嚎，他们的生命力正被祭坛顶端的黑色晶石抽走，化作维系黑雾的能量。
“是‘噬魂阵’。”天衍宗的白发长老脸色凝重，青铜拐杖上的罗盘疯狂转动，“那些黑色晶石是阵眼，吸收的生命力越多，黑雾的腐蚀性就越强。”
赵烨抽出长剑，龙气在刃身流转：“禁军第一、第二营随我正面突破，撕开一道口子！天衍宗的道友负责破解阵眼，丹神宗救治伤员，青云宗……”
“我们护着小虎突进。”陈明静的声音冰冷，冰蓝色的灵力在她周身凝结成霜，“他能找到阵眼的弱点。”
沈小虎点头，指尖的“炁”流微微震颤：“黑雾深处有七处能量节点，呈北斗七星状分布。最东侧的节点能量最弱，那里的晶石吸收的是修士的情绪，而非生命力，相对容易破解。”
“情绪？”白发长老有些惊讶，“幽影楼竟连这等邪术都用上了？”
“他们在收集恐惧。”沈小虎的声音发寒，“恐惧情绪转化的魔气腐蚀性最强，也最能动摇军心。”
赵烨眼神一凛：“那就先破东侧节点，断了他们动摇军心的念想！”
随着他一声令下，中州禁军的盾阵如同金色的潮水，猛地撞入黑雾！龙气与魔气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黑雾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翻滚，无数魔物被龙气净化，发出凄厉的惨叫。
“跟紧我！”陈明静抓住沈小虎的手腕，冰蓝色的灵力在两人周身形成护罩，“别用‘炁’感探查魔物，它们会顺着你的精神力反扑。”
沈小虎点头，将“炁”感收束在周身三尺，只专注于感知能量节点的位置。两人跟在禁军身后，在黑雾中快速穿梭，冰蓝色的护罩不断撞开扑来的魔物，留下一串串冰晶般的脚印。
“左侧三丈！”沈小虎突然喊道。
陈明静毫不犹豫地侧身，一道漆黑的触手擦着护罩飞过，将后面一名禁军的盾甲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那名禁军闷哼一声，却依旧举盾向前，龙气在伤口处燃烧，阻止了魔气蔓延。
“是‘影触魔’，专门偷袭精神力薄弱的修士。”沈小虎解释道，“它们的核心在触手根部三寸处，呈灰黑色，用‘点星指’……”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陈明静的手一紧。转头看去，只见她白衣的后背渗出一道血痕，一根细如发丝的黑色触手正从护罩的缝隙中钻进来，被她用灵力冻成了冰碴。
“别分心！”陈明静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牢牢抓着他向前冲，“马上到节点了！”
沈小虎咬紧牙关，将更多的“炁”注入指尖。穿过最后一层黑雾，他终于看到了东侧的能量节点——那是一块两人高的黑色晶石，表面布满了人脸状的纹路，每个纹路都在扭曲嘶吼，散发着浓郁的恐惧气息。晶石周围环绕着七名幽影楼修士，他们的眼睛完全漆黑，正不断结印，将收集到的恐惧情绪注入晶石。
“就是现在！”沈小虎低喝。
陈明静猛地将他向前一推，同时双手结印：“冰封千里！”
冰蓝色的洪流瞬间爆发，将七名幽影楼修士冻在原地。沈小虎借着这股推力，身形如箭般冲向黑色晶石，将所有“炁”凝聚在右手食指，对着晶石表面最扭曲的一张人脸纹路，狠狠点下！
“点星指——破！”
青灰色的“炁”如同锥子般刺入晶石，那张人脸纹路发出凄厉的尖叫，表面迅速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沈小虎能清晰地“听”到无数恐惧的意念在哀嚎，它们如同被困在晶石中的怨灵，此刻正随着“炁”的侵入而逐渐消散。
“咔嚓！”
黑色晶石应声碎裂，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随着第一处节点被破，笼罩第一道防线的黑雾剧烈翻滚，腐蚀性瞬间减弱了三成。
“干得好！”赵烨的声音传来，他一剑劈开扑来的魔物，龙气在他身后凝聚成盾，“第二处节点在西北方向，我们……”
话音突然戛然而止。
沈小虎抬头，只见黑雾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一头身高十丈的魔物破开冰层，它的身躯由无数修士的骸骨拼接而成，胸腔中跳动着一颗暗红色的心脏，散发着元婴期修士的威压。
“是‘骨尸王’！”白发长老失声惊呼，“幽影楼竟用元婴修士的骸骨炼制这种邪物！”
骨尸王咆哮着挥起巨臂，骸骨组成的手掌带着腥风拍向最近的禁军。那名禁军举盾格挡，却被巨臂轻易拍碎了盾牌，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拦住它！”赵烨怒吼着冲上前，龙气在他周身凝聚成金龙虚影，“小虎，继续破节点！不要管这里！”
陈明静的冰蓝色灵力与骨尸王的黑气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快去！我帮太子殿下拦住它！”
沈小虎看着陈明静被黑气笼罩的身影，看着赵烨浴血奋战的龙旗，看着不断倒下的修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每多破一处节点，黑雾就减弱一分，同伴的压力就减轻一分。
“走！”他对身边的青云宗弟子喊道，“跟我去下一处节点！”
身影再次没入黑雾，沈小虎的“炁”感如同最精准的导航，避开汹涌的魔物潮，向着下一处能量节点突进。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点星指”破阵的技巧越来越纯熟，每一次指尖落下，都伴随着节点破碎的脆响和黑雾的剧烈波动。
第二处、第三处、第四处……
当第七处节点被破时，笼罩第一道防线的黑雾终于彻底消散。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冰原上，露出满地的尸骸和鲜血，以及幸存修士疲惫却坚定的脸庞。
沈小虎拄着膝盖剧烈喘息，左肩的旧伤在连续爆发下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他看着远处仍在与骨尸王缠斗的陈明静和赵烨，刚想冲过去帮忙，却突然感觉到怀中的黑石剧烈震颤起来。
识海中浮现出深渊更深处的画面：第二道防线的魔物潮正在集结，数量是第一道的十倍，其中甚至有几头与骨尸王同级别的邪物；而深渊最深处的黑暗核心，已经凝聚成了模糊的人形轮廓。
“加快速度……”沈小虎低声自语，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捡起地上的一把断剑当作支撑，向着第二道防线走去。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影子的周围，无数修士默默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跟随着他的脚步，向着永冻深渊的更深处挺进。
战斗，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