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沅陵县。
此处山峦重叠,溪河纵横,沅酉二水纳百川,纵贯全境,地形极为复杂。
张松溪和俞岱岩自当初峨眉昏迷的地方,一路追查到了此地。
殷素素想到的事,张松溪也在事后想到了。
他深知灭绝师太的棺椁不会凭空消失,只要是人为的,就必然会留下痕迹,于是便四处打探可疑之人的踪影,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一路从河南的南阳追查到了湘西。
不过因为这奇特的地势地貌,两人也吃了不少苦头,甚至有些水土不服。
二人在客栈投宿,点了一桌酒菜,准备吃饱喝足之后,先休息一日再赶路。
“老四,看来你推测的不错,此事多半是与那湘西的苗疆一族脱不了干系!”
俞岱岩闷了一大口酒后,直呼畅快道。
“真相尚未明了,还是不要妄下结论,冤枉了好人!”
“三哥,我们此行只是为了寻找灭绝师太的遗体,若真是苗疆中人所为,我们最好也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算找到了灭绝师太的遗体,恐怕也带不出这方地界!”
张松溪心中已有七成的把握,不过他行事向来求稳,关于自己的猜测,他已经请人飞鸽传书送回武当了,若真找到了灭绝师太的遗体,且不说对方的动机是什么,肯定也不会轻易的归还遗体。
一旦遇上了,便难免要起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想要脱身自然不难,但带着灭绝师太的遗体,又岂能逃得过敌人的追击?
所以在他看来,最好暗中调查,还是不要与苗疆中人正面冲突的好。
最好的办法就是确定了灭绝师太遗体的下落后,将消息传回武当和峨眉,等到两派的援兵一至,再想要回灭绝师太的遗体,也就不难了。
“老四,你也太小瞧我了,虽然三哥没有你这般聪明,但也不是一个鲁莽之人,绝不会给你添乱的!”
俞岱岩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张松溪讪讪的摇了摇头。
以前的俞岱岩,他自然放心,但自从这位三哥四肢痊愈,武功恢复后,性格便像是返老还童了一般,有时比起六弟殷梨亭竟还要跳脱几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打草惊蛇,他也只能多啰嗦几句了。
二人吃饱喝足后,便各自回到床上躺下。
他们师兄弟行走江湖时,为了防止歹人暗算,一般都会同住一间房中,互相好有个照应。
睡了半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就在张松溪和俞岱岩准备起身打坐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二人相视一眼,当即握住了手中的兵刃,由俞岱岩上前打开房门。
随着房门打开,昏暗的光影中透着一张人脸。
见来人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俞岱岩便知道他是丐帮弟子,立时拱手抱拳道:
“可是丐帮的兄弟?”
“小的见过俞三侠,不知张四侠可在?”
那名丐帮弟子忙不迭的回了一礼后,问道。
张松溪这才从房中走了出来,抱拳道:
“在下正是武当张松溪!”
“见过张四侠!”丐帮弟子赶忙行了一礼,随即便说道:“在下是奉了武当张五侠的委托,特来告知两位大侠,张五侠说他已经有了线索,请两位速速返回武当,一切从长计议!”
张松溪心下一怔,在跟俞岱岩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抱拳说道:
“有劳丐帮兄弟告知,我等即刻便会启程离开沅陵,返回武当!”
说罢,就从怀中取出几枚碎银,递给对方:“小小心意,麻烦兄弟跑这一趟了!”
那丐帮弟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千恩万谢后,这才一脸欣喜的离开。
“老四,五弟让我们回去,现在该如何是好?”
俞岱岩显然是不想回去,毕竟好不容易查到线索,都追到家门口了,哪有打道回府的道理?
但张松溪却要比他更为理智,表情有些凝重道:
“五弟能派丐帮的弟子找到我们,必然也已经查到此事与湘西苗族有关,而他特意派人来通知我们回山,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甚至会危及到你我的性命!”
“三哥,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我不妨先回武当,等向五弟问清缘由后,再与他一起探查真相也不迟!”
他自然也想知道苗疆中人是用了什么办法盗走了灭绝师太的遗体,也好奇他们拿灭绝师太的遗体是为了做什么。
但张翠山如此急召他们回去,可见这其中的阻碍之大,很可能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能力范围,绝不可轻易涉险!
俞岱岩虽心有不甘,但好在他也是个听劝之人,见张松溪这般慎重,便也答应了先回武当。
“避免夜长梦多,你我现在就出发!”
好在日间他们已经睡了半日,现在精神正足,夜间赶路倒也不算什么。
“走!”
两人来到楼下,与店家打了声招呼,将马厩里的马匹牵走后,便离开了沅陵县。
其时夜色沉酽,月轮被浓云吞去了大半。
深邃幽静的密林小径中萤流飞舞,溪水潺潺。
古木的枝干虬结如鬼魅探爪,横斜交错,就连风穿林时也失了声响,只偶尔带起几片枯木叶子簌簌落下。
古朴中透着妖异!
就在张松溪和俞岱岩驾马踏过一条浅溪时,座下的马匹忽然像是受惊一般,猛地扬起前蹄,长嘶一声。
张俞二人心下一惊,立时勒紧马缰,将受惊的马匹稳了下来。
但不等二人松一口气,两匹马却又忽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张松溪和俞岱岩赶忙施展轻功,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很快,两人的脸色便接连大变。
只见那两匹马的脚蹄上爬满了一片黑色的虫豸,密密麻麻的十分恶心,有的甚至已经钻进了马腿之中,依稀还能看到蠕动的皮毛。
张松溪和俞岱岩的脸色不禁一沉,他们在得到消息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