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贴着她的后背响起，让程之韵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猛地回头，顾文珏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三尺的地方，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在夜色里却显得格外深邃。
“你……你怎么还没睡？”程之韵下意识地将手里空了的小瓷瓶藏到身后。
顾文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视线越过她，落在了那棵橘子树的根部，那里的泥土颜色比周围深一些，还带着湿气。
“你在给它浇什么？”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程之韵的脑子飞速转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这是我们家传的一个方子，用夜里的露水混着几种草药调的，专门用来养这些娇贵的果树。我瞧着这棵树有些没精神，就试试看。”
她说完，还故作坦然地把空瓶子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晃了晃：“喏，就这么一小瓶，金贵着呢。”
顾文珏接过来，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只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他之前在程之韵身上闻到过的味道有些相似。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将瓶子还给了她。
因为相处这么久，她身上的秘密和惊喜，已经多得数不清了。开始可能还会问，后面直接选择了假装不知道和完全相信她。
“夜里凉，早些回去歇着。”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屋。
程之韵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他未必全信，但他选择了不问。这种默契，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第二天，程之韵心中大喜，系统出品，果然靠谱。
暖棚里的蔬菜，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迎来了第一次大丰收。
掀开草帘，一股混合着泥土芬芳和蔬菜清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只见一排排的架子上，青翠欲滴的黄瓜挂满了藤蔓，顶花带刺，看着就喜人。
红彤彤的珍珠果像一串串小灯笼，将整个暖棚都映得喜气洋洋。
还有那长势喜人的青菜，叶片肥厚，绿得发亮。
“可以摘了！”程之韵站在棚口，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林颂宜和村里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早就等着了，闻言立刻提着篮子围了上来。
“我的天爷！这……这黄瓜长得也太好了吧！”
“还有这红果子，真跟画儿上的一样！”
妇人们一边惊叹，一边小心翼翼地动手采摘，生怕碰坏了这些宝贝。
整个上午，顾家小院都沉浸在一片丰收的喜悦中。
一筐筐新鲜的蔬菜从暖棚里抬出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院子里，那场面，比过年还热闹。
顾南舟和顾明珠也跟着忙前忙后，小脸蛋红扑扑的，兴奋得不行。
就连周瑾瑜，也被这气氛感染，放下他那宝贝鸭子“翡翠”，笨手拙脚地帮忙搬运那些比较轻的菜叶。
他看着满院子的蔬菜，又看看一脸笑意的程之韵，心里第一次对“种地”这件事，产生了些许改观。
原来，收获是这样一种让人满足的事情。
蔬菜摘了一部分，程之韵便让大家停了手。“嫂嫂，咱们今天先拿这些去县城试试水。”
她留下大部分蔬菜，用借口说要筛选品相，实则悄悄收入了空间保鲜，只挑拣出最新鲜水灵的一牛车，准备第二天一早去县城售卖。
傍晚，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桌上摆着一盘清炒的青菜和一盘凉拌的黄瓜。
简单的烹饪，却将蔬菜本身的鲜甜发挥到了极致。
“好吃！”周瑾瑜第一个下筷子，夹了一大口青菜塞进嘴里，嚼得嘎嘣脆，“比百味居的大厨做得都好吃！”
林颂宜也满脸笑意：“确实鲜嫩，还带着一股甜味儿。”
程之韵看着大家满足的样子，心里对明天的售卖更有底了。
她清了清嗓子，宣布道：“这菜，我打算卖二十文一斤。黄瓜三十文一斤，珍珠果，五十文一钱。”
“噗！”周瑾瑜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他瞪大眼睛：“你疯了？猪肉才多少钱一斤？你这菜比肉还贵？谁会买啊！”
林颂宜和顾大石等人也面露忧色，这个定价，确实太高了。
“嫂嫂，你们想。”程之韵不慌不忙地分析，“物以稀为贵。这寒冬腊月的，整个清河县，除了我们洛水村，哪里还有新鲜的黄瓜青菜？我们有县丞大人给的独家许可，这就是我们的底气。”
“至于价格。”她笑了笑，“买得起的人，不会在乎这几十文钱。他们买的不是菜，是体面，是稀罕。我们的目标，就不是寻常百姓。”
顾文珏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才开口，声音平稳有力：“我赞成。我们要做的是洛水村的牌子，第一炮必须打响。”
有了顾文珏的支持，其他人也不再反对。
次日，天刚蒙蒙亮，顾文珏便套好了牛车。
程之韵和林颂宜将一筐筐蔬菜仔细地摆在车上，上面盖着干净的湿布保湿。
到了县城最大的集市，他们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将摊子支了起来。
当盖着的布被掀开，那满车的青翠与鲜红瞬间吸引了所有路人的注意。
“哟，这天还有这么新鲜的菜？”
“看着倒是不错，怎么卖啊？”
当程之韵报出价格时，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二十文一斤？你怎么不去抢！”
“这娘子心也太黑了！金子做的菜吗？”
面对此起彼伏的质疑声，程之韵半点不恼。
她拿起一颗饱满的珍珠果，高声说道：“各位乡亲，东西好不好，不能光靠嘴说。今天开张，这珍珠果，每人免费品尝一颗，尝过之后再决定买不买！”
免费品尝的噱头立刻让众人安静下来，大家抱着占便宜的心态，排起了队。
第一个尝到珍珠果的是个穿着体面的妇人，她将信将疑地把那颗小红果放进嘴里，下一刻，眼睛就猛地亮了。
那股酸甜爆浆的滋味，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这……这果子……”
“怎么样啊？”后面的人急着问。
那妇人根本顾不上回答，直接从荷包里掏出钱袋：“这珍珠果，给我来半斤！”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所有尝过的人，无一不被那绝妙的口感所折服。
原本还嫌贵的菜价，此刻在他们眼里，似乎也变得合理起来。
“这黄瓜也给我来两根！”
“青菜称五斤！”
摊位前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林颂宜负责称重，程之韵负责收钱，两人忙得脚不沾地。
周福海闻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火爆的景象。
他挤上前，看着那几乎要被抢空的菜筐，以及程之韵手里那一大串沉甸甸的铜钱，惊得合不拢嘴。
他这才明白，程之韵说的附加值更高，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到一个时辰，一牛车的菜，全部都销售一空。
程之韵数着钱袋里沉甸甸的铜板和碎银，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就在她准备收摊时，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神情倨傲的中年男人拨开人群，走到了摊位前。
他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菜筐，眉头一皱，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开口。
“你们就是洛水村卖菜的？我家老爷吩咐了，从明天起，你们村所有的菜，我们府上全包了。”